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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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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热天的最忌讳的就是上户外课,偏偏每周都会有那么几节户外课,一节课下来,人不仅能黑八度,还像是被抽了魂儿似的,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和手段。
自认为身体素质不差的陆汎熙,体育课过后是被高兴和杨聿从操场上架着回来的,别提多下面子了。
“兄弟你要好好的,没了你我不行。”
高兴蹙着眉毛下垂着嘴角,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拍着陆汎熙的胸脯跟他上演着一出兄弟情深的大戏码。
“少贫,再多说一句嘴给你挂树杈上。”
高兴老实的闭了嘴。
其实陆汎熙的大部分身体都是靠在杨聿身上的,高兴那小子身体比他强不了多少,扛着他路程没过半儿,腿就开始打软,要死要活的。
“少说两句话都不至于这么费劲。”
“不行了不行了。”
杨聿把手里的零食袋子扔给他,“拿着。”
到头来看似文质彬彬不言不语的杨聿才是他们几个里体质最好的,陆汎熙拍了拍他的胸脯,顺势捏了一把,“不错啊兄弟,胸肌练得不小,天天捧着书还有时间健身?”
“……你还有力气就自己走。”
“别学高兴行吗?”陆汎熙白了他一眼,“一点哥们儿义气都不讲。”
杨聿没应他这句话。
杨聿本来话就少,平时都是高兴拽着他跟他胡诌打趣,难免被泼一身冷水,高兴倒是满不在乎的乐在其中。有时候陆汎熙也爱犯欠,尤其看到他们这样一本正经的好学生样,他就喜欢招惹一番,挺找乐的。
“还得是老杨啊。”高兴从冰棍儿袋子里抽出最完整的那根冰棍塞进了杨聿嘴里,“改天带我健健身呗,看看我这一身练出来是不是可以参加健美比赛了?”
“……”
“你连健美操都费劲,还健美比赛。”
进了教学楼陆汎熙才渐渐恢复元气,一把扯过高兴手里的零食袋,一脸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下周健美操比赛你适合参加。”
“为啥?”
“你那头钢丝球适合当啦啦队手摇花,还算是加分项。”
逗得杨聿笑出了声。
确实挺……像的。
因为发型祁磊找了他七八次说发型不合格,不改回来就扣分,他却说他是天生自来卷,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去去去,什么钢丝球,新时尚懂不懂?”
“不懂。”
这句是杨聿说的。
“老杨你是不是不爱我?”
陆汎熙无语脸,“恶心。”
上次开大会校长大言不惭地说,“今年我们要为孩子们打造一个舒适的学习环境,我决定今年要给每班都装上一台空调。”
话是说的好听,但行动永远追不上前面飞的话。
学校里破石头换了一遍又一遍,鹅卵石小路铺了一个又一个,也没见教室里有一台空调。老旧的电扇看起来比他还要上年纪,倒是挺卖力,就是晃几下都能报废的程度。
每当陆汎熙盯着头顶的电扇时,总会出现电扇下一秒会飞下来的错觉,找祁磊提议,却被他以“你是领导还是我是领导”为由无情地轰了出去。
陈尚时给他换了一个离电扇远一点的位置,人才消停。
闷热是由外而内又由内而外的,陆汎熙决定要把他的小电风扇换个大,起码是个马力足的,能在学校还能保持浑身清爽的。
“你那个旧的不要了就给我吧。”
刚好缺一台,高兴帮他想好了处置旧风扇的去处。
“看心情。”
“别啊,兄弟又不嫌弃你。”
高兴先他一步进了教室,本想蹭蹭小风扇用,谁承想在陆汎熙极其干净的桌面上发现了一沓纸,归放整齐,好像用刻度尺测量过一样。
“我靠,不会是情书吧?”
高兴来了劲儿比陆汎熙还要激动,率先拿起桌子上的一沓纸就要看,没给他看上面的内容机会,陆汎熙就把纸从他手里抢走了。
“你家情书用作文纸写?”
“那怎么不会。”高兴义正言辞,“如果是第一次写,没什么经验。”
杨聿淡淡地说道:“谁会写这么多?”
“我啊,又没规定只能写一份,我跟你说,我第一次给一姑娘写情书的时候,那是在我刚上初中,真是时光荏苒……”
他俩谁都没再理会正在思春的高兴,杨聿对纸上的内容没兴趣,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只有陆汎熙拿着手中的一沓纸掀开了第一页,开头写着“检讨书”三个大字。
熟悉字样陆汎熙一眼便知,他忍不住地攥紧拳头,不禁冷笑一声,不知道这是帮他还是在赤裸裸地羞辱他。总共十份检讨书,字迹工整得能上宣传栏,与陆汎熙的狗刨式写法简直是天差地别,祁磊是年纪大了,又不是傻了。
忍这个字从来都不存在陆汎熙的字典里,他当然要当面说个清楚。
当陆汎熙拿着检讨书拦住季延的时候已经到了放学的时间,正巧碰上季延做值日,他们班没剩几个人。
“这么有闲心今晚作业帮我写了?”
季延站在与他半米远的距离,但还是能明显看出来他比陆汎熙高出半个头。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动作,令陆汎熙很不爽,他故意挺起后背梗着脖子,不想败下阵来。
季延回答他的话是,“没时间。”
“没时间还写这么多份检讨。”陆汎熙觉得他在搞笑,他把手里的一沓检讨全部塞回了季延的手里,“别想用这种方法讨好我,我可不讲理,啥招对我都不好使。”
“检讨你写了?”
“没有。”
陆汎熙反应到他在套话,便警告他,“你别管,我的事儿少打听。”
“嗯。”
“以后少去我们班,咱俩除了你妈跟我爸结婚的关系就没其他关系了,听见没有?”
“哦。”
回答得简洁,真是个令人烦又无趣的人。
陆汎熙甩上书包,撞开他朝着楼梯口走去。他总觉得一遇到季延就没好事,眼看出了教学楼,就一步之遥的距离,他被迎面而来的教导主任祁磊撞个正着。
祁磊宽大的身躯将只开一扇的大厅门挡个全乎,出也不是走也不是,他只好乖乖的打了声招呼。
“这个点儿不回家,没给我惹事儿吧?”
祁磊眯着眼上下打量起他。
“怎么会。”陆汎熙说,“要是您没别的事儿我先走了。”
怕他想起来检讨的事,陆汎熙难得夹着尾巴做人,打声招呼就想跑,谁知道他那个光溜溜没几个根儿毛的脑袋记性这么好使。
祁磊转手就拎住了陆汎熙的衣领,陆汎熙讪笑,“主任还有事啊?”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一件大事儿。”
“我这就回家写作业。”
“少跟我嘴贫,检讨呢?”
见躲不过,他开始卖惨,“您看我浑身都不舒服,胳膊疼,腿也疼,现在脑袋还不舒服了,明早儿给您放办公室。”
“多写写字立马能好。”
没能躲过一劫,陆汎熙还是被抓回了办公室,补写那十份检讨。
祁磊贴心的帮他拽了一把椅子出来,指着墙角的方向给他找好位置,“去那边写。”
“我放哪儿写?”
“放椅子上。”
“我坐哪儿?”
“蹲着。”
说完祁磊便不搭理他,任由陆汎熙蹲在角落里内心不平衡地碎碎叨叨。
等他写完,天儿已经擦黑了。
学校里空荡荡地见不到一个人影,属实吓人。陆汎熙快步从教学楼跑出来,心里把祁磊从头到尾骂了个遍,上下骂,左右骂螺旋骂,能想到的都骂了。
手机最后一格电也消耗殆尽了,打电话打不出,全身上下没一块钱,陆汎熙心里的怒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不过内心的对黑暗的恐惧胜过了怒火,他抓紧衣服故作淡定,嘴里哼着所有能想到的歌来了个歌曲大串烧,一边走一边往后瞅,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怂过。
脑袋里一万个胡思乱想却在学校门口拐角处撞到人的时候随之戛然而止了,他吓得破口大骂,“操蛋玩意儿,到底会不会走路,往人怀里扎?这么大的路,眼瞎啊?”
“你……没事儿吧?”
“没你妈……”
一抬眼是季延。
他平复了一下带着颤音的嗓子,“怎么是你?”
“在等你。”
说着季延将手里的冰水递过去。
“干嘛?”陆汎熙疑惑。
“冰冰手腕,写太多字会疼的。”
“没那么矫情。”但他还是接过来了,在办公室待了那么久,祁磊愣是没舍得给他开空调,他现在就像缺水的鱼,早就口干舌燥了。
拧开瓶盖,不管不顾地大口喝了起来。
下一秒季延又递了纸过来。
陆汎熙睨了他一眼,没接而是用手胡乱地擦了擦流到身上的水,“比我还矫情。”
其实他也不怎么喜欢水打湿衣服的感觉,只不过在季延面前,他不想显得那么矫情让他看笑话。
季延收回手,“我跟陆叔说了你正在学校写检讨,我等你一起回去。”
“我靠,你是真实诚还是装的?”陆汎熙觉得他是纯有病,“你就说我晚回去,你把我写检讨的事情告诉他做什么?”
“实话实说。”
“有病。”
这是陆汎熙对他的直观感受。
“我可没说要你等我。”嘴硬如他。
“那你先走。”
“走就走。”陆汎熙不屑。
没多想一股脑的往前走,他忘了陈尚时开会说过了学校附近的路灯坏了,上边还没派下人过来修,路两旁又种了两排杨树,在这个点儿像是站岗的幽灵,他走的每一步都感觉是通往阴曹地府,阴森的可怕。
陆汎熙承认现在自己是害怕的,但他还在堵着气,不想掉面子就一个劲儿往前走,一个没留神儿脚就踩在了不知名的东西上,柔软的触感让他觉得脚底触电浑身发麻。
“卧槽,卧槽,卧槽!”
连续飙了好几句卧槽,吓得他连连后退,腿在发软,最后还是季延从后边扶住了他,他的手也没出息的抓在了季延的校服上。
“卧槽谁他妈乱扔东西啊。”
“怎么了?”
季延竟然在给他呼噜毛,手掌在他后背一下一下地安抚着他。
“你是我妈啊。”
陆汎熙觉得别扭,但又害怕,大丈夫能屈能伸所以没推开他,只过了嘴瘾。
“小时候我妈就是这样安慰我的。”
“谁问你了。”
季延看了看他,没说话。
陆汎熙哪有心情管他,悄默默地往季延身后躲了一下,指着刚才他踩到的东西,“你……看看前面那坨黑色是什么东西。”
季延照做,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灯光照上去是一个黑色塑料袋,袋子上打着红色蝴蝶结被放在道中间。
“里面装着东西。”
“废话我能不知道装着东西?”陆汎熙用手指捅了捅他,“看看里面是什么。”
季延胆子真是大,二话没说就走到了黑色塑料袋跟前儿,蹲下身子解开了红色蝴蝶结,在手机光的照射下,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
陆汎熙差点儿当场“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