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做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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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嘉运在家里待了一上午，不知道怎么的，有点想念陆医生了。于是他决定中午去找陆熙然，一起去吃饭。
到了医院，闻嘉运去科室找陆熙然，陆熙然不在，说是在手术。
闻嘉运到手术室外等陆熙然，一边玩手机，一边时不时盯着手术室外的电子屏看。
等了不知道多久，手术室的门打开了，闻嘉运抬眼，看到了走出来的陆熙然。
闻嘉运起身，笑着朝陆熙然打了个招呼。
陆熙然看了他一眼，点了一下头，然后快步越过他，走向病人家属。
闻嘉运追随着陆熙然的背影望过去，看到他走到病人家属身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病人家属痛哭出声。
陆熙然按着家属的肩，说了几句话，像是在安慰。
跟病人家属说完话，陆熙然面色有点冷地跟随行同事交代了几句。
陆熙然朝闻嘉运走过来，闻嘉运看看悲痛欲绝的病人家属，又看看陆熙然，猜到情况可能不是很好，他问陆熙然：“怎么啦？”
陆熙然抿着唇说：“今天送来急救的病人没抢救过来。”说完，他又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听到这个不好的消息，闻嘉运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没说成，只说：“我等你。”
陆熙然沉沉地看着闻嘉运，过了一会儿，说：“好。”
等陆熙然处理完事情，俩人一块回家。到了闻嘉运家楼下，闻嘉运看着一路沉默，紧绷着下颌线的陆熙然，问：“熙然，你没事吧。”
陆熙然扭头看他，说：“我没事，我先回去了。”
闻嘉运说：“好。”
陆熙然转身上了车，闻嘉运站在原地看着他开车离开。
回到家里，闻嘉运左思右想，还是有些担心陆熙然，虽然他嘴上说着没事，但闻嘉运看他那表情总觉得他有事。
闻嘉运抓起刚脱下的羽绒服穿上，穿上鞋，重新出了门，朝陆熙然家走去。
到了陆熙然家门口，闻嘉运打开门走进去，他看了一圈，人不在客厅。闻嘉运找了一下，发现他在阳台，正安静地站着，眺望着远方。
闻嘉运靠近阳台，轻轻喊了一声：“熙然。”
陆熙然回头看到闻嘉运的瞬间，眉目还来不及舒展，深深地皱着。
看到闻嘉运以后，陆熙然放松了神情，问：“嘉运，你怎么过来了？”
闻嘉运说：“过来看看你，我有点担心你。”
陆熙然垂眸说：“没什么好担心的。”
闻嘉运看出来陆熙然情绪低落，不过是在强撑。
闻嘉运沉默了一瞬，说：“我看得出来你很难过，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假装没事，”
陆熙然抬眸，睁着眼睛，眼里逐渐透露出悲伤，他喃喃地说：“我没能把他救回来。”
闻嘉运走近陆熙然，手按在陆熙然肩上，说：“你尽力了。”
陆熙然说：“在死亡面前，人类真的很渺小。”
闻嘉运说：“人类与疾病的抗争或许是永生永世的，有胜也有败，这是很正常的事。”
陆熙然说：“我知道，只是我还是觉得……”
闻嘉运说：“过来抱抱。”
陆熙然贴近闻嘉运，下巴搁在闻嘉运的肩上，身体像卸了力。
闻嘉运伸手抱住了陆熙然。
俩人无声地拥抱着，身体传来的温度让陆熙然从虚无中渐渐恢复实感，他说：“感觉好很多了，谢谢。”
“嗯。”闻嘉运说：“以后难过的时候，不要一个人躲着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陆熙然说：“好，知道了。”
两个人又抱了好一会儿，闻嘉运说：“我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陆熙然说：“好。”
闻嘉运问：“那你想吃什么？”
陆熙然说：“喝粥吧。”
闻嘉运猜陆熙然是没胃口，决定煮些开胃的粥，他想了想，决定煮海鲜粥。
冰箱里没有现成的海鲜，他们一起去超市买海鲜，闻嘉运挑食材，陆熙然静静地推着购物车跟着。
买了虾，蛤蜊，螃蟹，还买了葱姜和胡萝卜，这样海鲜粥的食材就齐了。
买完，他们直接回了陆熙然那。
开始煮海鲜粥了，陆熙然本来也想帮忙，但闻嘉运不让他动，说自己来就可以，让他去休息。
陆熙然说：“好。”然后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闻嘉运动作。
闻嘉运把大米洗净，放进锅里，加入水，开火煮，然后去处理海鲜。虾蟹蛤蜊处理好后，水开了，闻嘉运切了姜丝，再把切块的蟹放进锅里煮，加入料酒。煮了几分钟后，又把虾和蛤蜊放进去。虾和蛤蜊熟了，再把切成细粒的胡萝卜和葱丝倒进去，最后加入盐和胡椒粉调味。
闻嘉运慢慢地搅动着海鲜粥，陆熙然看着闻嘉运，心里慢慢静下来。
闻嘉运拿勺子舀了一小勺粥，吹凉了，送到陆熙然嘴边，说：“尝尝，味道合不合适？”
陆熙然尝了一口，说：“可以。”
吃完一碗海鲜粥，陆熙然慢慢恢复过来，原本有些干涩的嘴唇也变得润泽。
吃饱了，他们一起打游戏，闻嘉运在这里，陆熙然觉得很安心。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陆熙然打了个哈欠。
闻嘉运问：“困了吗？”
陆熙然说：“好像有点困。”
闻嘉运问：“要不要我晚上留下来陪你？”
陆熙然说：“不用，我已经好了。”
闻嘉运说：“那好，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陆熙然起身，说：“我送你回去。”
闻嘉运按着陆熙然的肩膀，把他按下去，说：“不用送我，今天老实点，好好休息，听到没有。”
陆熙然看着闻嘉运，说：“好吧。”
闻嘉运挠挠陆熙然的下巴，说：“真乖。”
陆熙然笑了笑。
闻嘉运走了，陆熙然看着空荡荡的家，心里有些情绪滋生，不过他暂时没有觉察到是什么情绪。
陆熙然坐了一会儿，起身回房间，他没开灯，漆黑的房间里，有些空洞，心里又滋生起一些负面的情绪。
他压下负面情绪，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陆熙然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他在爷爷的葬礼上。黑色的棺材在众人的协力下，缓慢沉入挖好的土坑，接着一铲铲黄土抛下。他很着急，很害怕，想跑过去拦住大人，让他们不要把他挚爱的爷爷埋进土里，可他却怎么也动不了。挣扎着，挣扎着，他摔倒在地，然后惊醒了。
陆熙然睁大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着，缓了好一会儿，才回到现实。
陆熙然十二岁那年，挚爱的爷爷去世，他当时觉得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空洞的虚无的感觉拖拽住他，仿佛要拉着他坠入深渊，窒息感涌上心头，心痛得无以复加。
抹了抹额上的冷汗，陆熙然意识到虚无的感觉又回来找他了。
以前面对患者的死亡，陆熙然会惋惜，会觉得难过，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会触发起他深埋心底的恐惧与虚无，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情绪会来得这样汹涌。
陆熙然此刻意识到原来他并没有好，只是闻嘉运在这，他才以为他好了。
早知道是这样，就让嘉运留下来陪他了。
心底的慌乱与虚无的感觉，让他很想马上见到闻嘉运，去紧紧地抱住闻嘉运，仿佛只有抱住这个人，才能重新让他找回实感。
陆熙然来到闻嘉运家门前，按响门铃，等了一会儿，没人来开门。
陆熙然变得有些焦躁和不安，他快速按密码打开门，走了进去。
走进屋里，陆熙然听到卫生间里传来吹风机的声音，他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
吹风机的声音停止了，接着门打开，闻嘉运出现在陆熙然面前，看到他的瞬间，有一丝惊讶，问：“熙然，你怎么过来了？”
陆熙然猛地抱住闻嘉运，抱得很紧，脑袋埋在闻嘉运的肩上，哑着嗓音，说：“我还没好。”
闻嘉运头发还有些湿，抚摸着陆熙然的背，说：“没事了，没事了，我在。”
陆熙然闷闷地，有些委屈地说了一声：“嗯。”
闻嘉运问：“是睡不着吗？”
陆熙然哑着嗓子说：“睡着了，做了噩梦，醒了。”
闻嘉运问：“梦到什么了？”
陆熙然说：“……不记得了。”
闻嘉运又问：“那害怕吗？”
陆熙然说：“有点。”
闻嘉运拍着陆熙然的背，轻声安抚说：“不怕不怕，梦都是假的。”
陆熙然收紧了拥抱闻嘉运的手，鼻尖嗅着闻嘉运身上的味道，说：“嗯。”
抱了闻嘉运良久，陆熙然才松开手。
闻嘉运揉了揉陆熙然的脑袋，温声问：“洗澡了没有？”
陆熙然说：“没有。”
闻嘉运说：“那去洗澡吧，洗个热水澡会好一些，放松一点。”
陆熙然说：“嗯。”
闻嘉运说：“我去拿睡衣给你。”
陆熙然说：“好。”
闻嘉运动身去拿睡衣，回来的时候看到陆熙然在发呆，他有些担心地摸摸陆熙然的脸。
陆熙然回过神，看向闻嘉运。
闻嘉运摸着陆熙然的脸，说：“好了，去洗澡吧。”
陆熙然说：“好。”
陆熙然洗完澡出来，穿着闻嘉运的睡衣，脚腕露出一截。
闻嘉运看到了，笑着说：“哈哈，我的睡衣你穿着有点小。”
陆熙然扯了扯衣袖，笑了笑，说：“不碍事。”
闻嘉运又问：“累不累？要不要睡觉？”
陆熙然说：“我还不想睡。”
闻嘉运说：“那我们聊聊天。”
陆熙然说：“嗯。”
他们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聊天，闻嘉运想让陆熙然分散注意力，从天南聊到地北。聊着聊着，陆熙然小声地说：“其实我记得我做的梦是什么。”
闻嘉运说：“那要跟我说说吗？”
“嗯。”陆熙然跟闻嘉运说了他做的梦。
闻嘉运摸着陆熙然的脸，说：“你爷爷去世的时候，你一定很难过吧。”
陆熙然说：“嗯，本来我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已经忘记了，可再做到相关的梦，醒来还是很难过。”
闻嘉运安慰说：“爷爷在另一个世界一定过得很好。”
陆熙然说：“希望是这样的。”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聊着聊着，陆熙然睡着了。
闻嘉运给陆熙然掖好被子，然后看着他，看了好久。
他有些心疼陆熙然。
闻嘉运低下头凑近陆熙然，吻了吻他的脸，说：“没事了，睡醒了就没事了，安心睡觉吧。”
陆熙然明天上班还要换衣服，他的衣服陆熙然估计穿不合身，闻嘉运起身下床，去把俩人的衣服扔进洗衣机洗了。
接着，他又回到房间，轻手轻脚地躺到床上去，安静地看着陆熙然。看睡着的陆熙然还微蹙着眉，闻嘉运伸手帮陆熙然抚平了。
闻嘉运在陆熙然额间印下一吻，轻声说：“好梦。”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