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是兄弟，就叫秦臻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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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徐行着手开始剪实况。
嗡嗡嗡——
风扇如同蜜蜂扇动地翅膀嘈杂和烦心，但渐渐地，也全听不见了。
进度条越往越后，序列栏上长度不等的长条就越多。
椅背往后吱呀地叫了一声，徐行双手离开键盘，略有些疲倦地看着屏幕。
他拿过桌上的水杯，一个仰头的功夫，将满杯的水就喝了个空。
他拿起手机，林经理一小时前发了张照片。
照片里，是桶橙黄的果汁，玻璃桶印着欧式竖纹，底部嵌水龙头，透明的玻璃里，是对半的青柠，圆片的红柚，去皮的柠檬，还有鲜黄里夹着黑籽的百香果粒。
林经理：[怎么样，不错吧？]
徐行打字：[很好看，摆门外吗？]
嗡的一声震动，对面发了条语音：“呵，我要是放门外，对面海底捞半小时就给我喝完了。这果汁呢是摆门内的，看着好看吧。另外答应你的凉茶呢，今天已经摆门口了，标了免费饮用。”
徐行在火锅店时给林经理提了个建议，就是在店门口提供免费的冰水，虽然是早说好的，但他前脚刚走，后脚林经理就把桶摆门口了，动作未免有些太快了。
徐行：[林经理的桶早买好了吧？]
对面回了语音：“哎，答应你的做到不就行，没问题吧！桶我是早买了，毕竟你这个主意不错，但要是提前做了，张瞬又出什么幺蛾子，你说我找谁和他住，倒不是我不信你啊，只是那狗崽子花样多，人做事得有把握嘛。哎呀，反正你当好人卖了这么久的水，多些天也没差——”
紧接的一条语音：“嘶也没差……我觉得我也是越来越没良心了。辛苦啦，小徐。”
林经理做事雷厉风行，平日除了下命令还是下命令，倒是很少听到这种懊悔的语气，甚至真让人觉得她良心发现了。
徐行回复：[谢谢，林经理这么说，我感觉我的工资涨少了。]
嗡——
“说你胖还喘起来了，别学张瞬啊。”
徐行嘴角一挑，正准备退出，对面又发来一条六十秒语音。
但语音点开后却只有杂音。
徐行以为是误触，可语音里又有了声音：“哎哎、我就说一下！”
这一大嗓门吼出的瞬间，徐行就点了转文字：
[我就说一下。喂，徐行！你竟然拿我和林姐做交易，太阴险了！难怪他们说进社会可怕，就是因为你们这群人。对了，我他*我藏在柜子底下的烟是不是你拿走的，你偷我身份证，还偷我烟，我都没钱买烟了！你他*游戏机还不拿，我包装盒都——]
六十秒一到，语音戛然而止。
但对面很快就续上了，还是六十秒。
徐行也不点开找骂，他放下手机，拿着水杯出了门。
客厅里开着空调，门刚打开，一股清凉舒爽的空气便包裹了全身。
这一瞬间，好像连呼吸都通畅了，徐行站在门前没动。
徐行屋里也有空调，但并不舍得开。
南城的电费贵，夏天空调一开就是整天。医学生的身份和繁重的课业不好找兼职，徐行的存款都是学校勤工和暑假打工攒下的，对于住宿舍作为生活费算富裕，但徐行要租房，加上这学期不打算勤工，他只能尽量省着点用。
反正他初高中宿舍都没空调，自己应该也是不怕热的。
虽然是这么想的，徐行却刻意没拉上房门。
他转过身，准备去打水，然后，又一次愣住了。
只见对门门前筑起一面城墙，摆满了各种大小的行李。行李箱，收纳箱和纸箱砌成了墙，边角填着零碎的东西，有收纳袋、吉他、画架、水果、纸巾、牛奶……甚至，徐行看到了一个烘干机。
他想起自己的一箱衣服和一个书包，一时分不清究竟谁的行李量才是正常的。
而且这么多东西，难道都一个人搬的吗？
他大概看了一小时的实况，中途还要暂停，粗剪，零零散散快三小时。
3小时——他让一个人上下5楼搬了3小时的行李，而且这人还向自己求助过，他还拒绝了……
徐行抿紧嘴，自己的良心大抵也被林经理偷了。
他放下水杯，走到门口换鞋。
忽然，他听到主卧里传来一点声响，是那种动作时衣服布料的声音。
他停下脚步，又听到了两声。
接着，他循着声音走到主卧前，然后，就看到了屋里的人。
“你好哇！”
落地窗边，暖灯下，何昉盘腿而坐，大咧咧的朝自己扬起一个笑。
何昉的身前摆着床上桌，桌上是阅读架，放着书，书页的一角还被某人捻在指尖。
而此刻，一缕的雾气缓缓而上，朦胧了书页。
徐行的目光也缓缓而下，落在何昉手里的小茶杯上。
他的神色复杂：“你在喝下午茶吗？”
都不必听到何昉的笑声，徐行说完就意识到说错了话。
何昉旁边就是落地窗，一片看着都能听到蝉鸣的黑夜，他是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何昉莞尔一笑：“夜宵茶。”
接着大方地抬手：“喝茶吗？我最喜欢的高山乌龙，非常香。”
徐行：“……不用了，谢谢。”
虽然徐行并没有留意房间里的环境，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吸引了注意力——这房间太空了。
整个屋里除了何昉和他的下午茶套装，就再没有其他摆件，特别是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如果他刚才喝水只用了五分钟，现在应该是晚上十一点零五了。
可对面的人却一点不着急，他忍不住问：“你不收拾东西吗？”
何昉有些抱歉：“不好意思，门口的东西影响你了吗？”
“没有，对我没影响，不影响你休息吗？”
何昉放了心：“没事，楼下就两个行李了，我很快的。”
说完，他吹吹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徐行：“……”
面对一个在近零点的时间，床没铺好，甚至行李没搬完的情况，还能抽出时间品茶看书的人，徐行大为惊讶。
因为要抓着专业课和游戏剪辑，徐行几乎是把时间抓在手心。长期下来，他也发现自己有些神经质，比如爱干净，爱整洁，以及从不愿拖延任何事，如果当下被分配到任务，那么他当下就想完成，否则他就无法静下心来做其他事。
而此刻何昉的行为，简直是踩在自己的“雷点”上。
“你还有什么行李在楼下吗？”徐行问。
“嗯，我记得应该是书来着，我算算啊……”
何昉侧头往外探，手指朝外虚点了几下，确认说：“还有两箱书。”
其中一个被点到的收纳箱，有一个小腿高。
徐行沉默，问：“也是这么大吗？”
何昉点头，很是感动：“是的，你要帮忙吗？”
“没有，再见。”
“耶？”
“冰箱里有冰水，你需要的话可以直接倒来喝，我回房间了。”
见室友说完就走，何昉连忙跟上：“我就想喝冰水，你告诉我在哪？我搬行李都热死了，浑身上下都冒热气，爬楼梯跟爬蒸笼没区别。”
“那你喝热茶？”
“心境自然凉嘛。”
何昉一口干了手里的茶：“太棒了，有冰水喝了！”
之后，何昉就解决了冰箱里半壶的水。
最后，徐行目送何昉下楼。
脚步不紧不慢，嘴里还哼着小歌。
不知道是室友太新奇，还是空调太舒服，徐行没有着急回房间。
他重新装了壶水放冰箱，准备回屋时，看着那个超大号收纳箱走了过去。
一分钟后，徐行一手拿着水杯，甩着另一只泛酸的小臂进了屋。
而对门那箱比金字塔的砖头还重的书，还是很碍眼地歪斜着，和地砖的线摆出一个斜角，好似一点没动过。
几分钟后，何昉抬了一箱书到了门口。
尽管他放得低，这箱书落地的时还是砸出一声闷响。
他靠着门沿，往柜子上摸了张纸巾。
抽巾纸空虚的外壳被抓得窸窣响，这还是他傍晚开的纸巾，现在，已经用了一半了。
一半的一半用在擦汗，剩下的都拿来擦杯子了。
何昉擦着额角的汗，也不忘伸头往里看，室友已经回了房间。
何昉洗了手，拿着那两指头大的茶杯，一口气又喝了十几杯冰水。
水流也像群滑溜溜的小鱼，钻进食管，冰凉凉的，还有一点回甘，像薄荷，还有点像他的室友。
这么说来，他第一次见到徐行，对方就是冷冷的。
那会，他在巷子揍变态，拳风都没起，徐行就一西装登场，表情比巷里的青石板还冷：“再打人我就报警了。”
至于第二次，是在电话里。
两天前，他在收拾行李时接来自房东侄子的通话里。
“不好意思，我这人容易激动，我再小声点。我告诉你兄弟，我秦臻城做人就两个字——真诚！我不骗你，我朋友是真好，爱干净不惹事，打小也住宿，独立又懂事，天生就是做室友的料啊，兄弟。”
“唔……是。”
他那会正在收拾行李。
“那兄弟你觉得怎么样？”秦臻城迫切地问。
何昉无奈：“是很好，但先不说我合不合租，我就算与人合租，我也更愿意找认识的人。”
“哎那就是兄弟不信我？我和你不认识吗？刚认识也是认识啊！我可用我的人品担保，我这朋友绝对靠谱，世界上第一好的人。”
这顿豪言放得爽快，何昉忍不住问：“怎么说？”
“嗯……徐行这人是真好，讲义气！就比如我复读的时候，他每周都打电话帮我。我那会停难熬的，本来想好好复读，复读学校又一堆破事，还挺怕失败，要不是徐行，我就可能真坚持不下来了。我真不夸张，徐行人是真好，只要关系铁，让他为兄弟两肋插刀都可以。”
何昉虽然无法设身感受，但也点了个头：“那你这位朋友真不错。”
大概是感觉到了何昉的认同，秦臻城的嘴越发说得顺溜：“还有啊，徐行脾气好，善良，还喜欢小动物。你要是有什么烦心事，直接找他倾诉，你就算抱怨一小时，他都不会嫌你烦。而且这人还非常爱帮忙，还是求着给你帮忙的那种！”
何昉被这句求着你帮忙逗笑了：“不好意思，你是认真的？”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百分百纯浓度的认真！”
这已经是这位仁兄的第三通电话了。
他无奈地把书放到桌上，说：“行，我答应你。但你要保证你朋友不会很吵就行，因为我租房也是为了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我大部分的时间都需要安静的环境阅读。”
“你放心！他这人安静的很，他租公寓也是想有自己的空间直播打游戏，搞创作来着。”
直播？
游戏？
何昉挑眉：“他直播打游戏？”
时间停滞了一秒。
也就一秒，秦臻城飞速解释：“他声音不大的，隔音不好也不会外放的，戴耳机的，真的！”
这句话回得急，生怕他反悔，言语又诚恳至极。
何昉当时还开玩笑地问了一句：“他是救过你的命吗？”
没想到现在，他倒怀疑自己上辈子跟徐行有点牵扯了。
南城这么大，在成为室友前，他就见到了徐行两次，场合都挺特殊。
第一次他打架，第二次，他害得人家被吐——咳咳，徐行看着不记得了，自己也忘了吧。
何昉想着，看了眼挂钟，十一点二十五分。
他握着小杯伸了个懒腰。
“搬东西五分钟，铺床五分钟，冲澡十五分钟……还剩十分钟，就再休息十分钟吧。”
说完，这人一屁股坐下，拿起那“海量”的小茶杯开始品冰水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是兄弟，就叫秦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