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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梦想与命运的对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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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熠！你相信命运是可以被改变的吗？”
老旧的摄像机在光线昏暗的教室里晃荡，最后定格在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身上。
她，脑袋低垂，额前几缕碎发散落，手底下的笔在纸面飞速划动。
18岁的许熠猛地抬起头，眼神坚定。
“相信。”
一个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孤儿，如今能坐在大学校园里，何尝不算是改写了命运。
时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拧了个弯。
三十岁的许熠蜷缩在狭小潮黑的出租屋里，紧盯着屏幕上那个朝气蓬勃的女孩，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努力没有用。”
声音沙哑，满是被生活狠狠碾压后的无力与绝望。
“许熠许熠！你毕业了想做什么？”
屏幕里的许熠眼睛亮得惊人，迫不及待地展示手里画着的服装手稿。
“服装设计师。”
“咱班许熠在吗？设计作品拿了市二等奖。”
老师的声音从摄像机外传来，镜头迅速转了过去。
18岁的许熠欢呼雀跃，在同学们赞扬声中再次跑进画面。
视频结束，屏幕黑了下来，倒映出三十岁许熠沧桑疲惫的面容。
“对不起。没能让你实现自己的梦想。”
她对着屏幕里的自己喃喃自语。
曾经的满腔热血，早已败给现实。
每个月七千八的工资，是她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里赖以生存的唯一依靠。
手机铃声响起，许熠麻木地接起电话。
“小熠，你辞职了吗？”
“嗯。”
“你怎么突然就离职了，这么多工作还没交接，我这忙不过来啊。”
“我生病了。”
又一次踏入熟悉的医院，熟悉的消毒水味道，熟悉的大夫坐在办公桌前。
一个月，各种检查、治疗，大夫终于缓缓开口，“放弃吧。”
许熠默默地将那张癌症诊断书放进包里，坐上公交在梵悦汇下车。
梵悦汇，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标。
对富家子弟而言，是他们日常消遣的乐园。可对许熠来说，那仅仅是她每日上下班换乘之地。
她总是脚步匆匆，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无暇顾及周围的繁华，心中只惦记着赶上拥挤的地铁。
她从未像今天这样，就这样站在这里，浪费时间。她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她认命了。
对面大屏亮起，新流量明星金聿自信地展示着代言的产品。
许熠站在街角就像个可悲的看客。
一道黑影急速下降不偏不倚砸在了许熠身上。
好似在嘲讽她这种蝼蚁连窥探的欲望也不配拥有。
命运弄人。
在燕熠身体里醒来的不知道多少天，属于许熠的人生模糊得好似一场梦。
那时的她隔着屏幕与他相望，而此刻他就站在他前方。
停车场内，昏暗的灯光泼洒在每一寸角落，将一切都笼罩在朦胧的阴影之中。
燕熠的心跳急促得如同密集的鼓点，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前方那个熟悉的身影。
金聿看着燕熠，嘴唇微微张合，说出一句话，可周围嘈杂的环境与燕熠剧烈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让燕熠根本无法捕捉到他的话语。
又像是命运的提醒，在他耳边盘旋回荡。
无论是六年前，自己在平凡生活里仰望他的时刻；还是四年前，自己作为裴跃蓁弟弟认识他的那刻；亦或是此刻，两人近在咫尺，却仍似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他始终像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再次坐上金聿的副驾，燕熠还是有点恍惚。
“吃饭了吗？”金聿的声音温和，打破了车内的安静。
燕熠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去我家吃行吗？”
燕熠点了点头，幅度很小。
“清汤面还吃的惯吗？”
燕熠再次点了点头。
“出国上个大学回来连中国话都不会说了？”
听不出来是阴阳还是打趣，燕熠身子微微一颤，小心翼翼地抬眼，偷看了他一眼，又赶忙低下头，接着摇了摇头。
“那你倒是出声啊。”
金聿被他逗笑了，回想初次见面，某人嚣张跋扈的不知道天有多高。
“不知道说什么。”燕熠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一想到离开前在飞机上对他说的那些疯癫话，他就后悔。
———
“你为什么总对我这么上心？我又不是你亲弟弟！”
“少管我的事，你该不会是个男同吧？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打着关心我的幌子喜欢我！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以后别再联系了，没什么好聊的！对对对…..啊对对…我就是没良心，怎么着吧？有本事你发微博控诉我啊！”
———
“不知道说什么，那你还巴巴地来找我干什么？”金聿笑了。
“……想你了。”燕熠的声音很轻。刚说出口，就和窗外的雪花化成水迹。
行驶的车子猛地一个急刹，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金聿愣了一下，随即乐出了声。
燕熠的思维方式一如既往地令人捉摸不透，和四年前毫无二致。
那句没头没脑的“想你”，就像初次见面时，他询问还在读高中的燕熠未来的志向，得到“狗屎”这一回答时那般离谱又新奇。
“我不懂，”金聿说，“你出国的时候再三警告我不要找你，拉黑我、羞辱我，换手机号，这是…..”
“因为我喜欢你，不是对哥哥朋友的普通喜欢，而是成年人之间的喜欢。”
燕熠声音依旧很小，说出的话却像惊雷炸得金聿祖坟冒烟。
燕熠这人一贯如此，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顾及别人听了会是怎样的感受 。
“那时我喜欢你但不敢告诉你，以为只要和你断了联系，一切就会回归正常，但这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所以我一毕业.…”
燕熠说话时直直盯着车窗外。
“对不起，我不搞基，我对同性不感兴趣，”金聿打断了燕熠，“对你好，不过是看在你是我朋友弟弟的份上。”
车子再度缓缓启动，引擎的轰鸣声打破了短暂的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金聿突然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那笑声突兀又怪异，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抬手随意地拨弄了下额前的头发，拖长了音调“啧”了一声，随后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燕熠，说道：“我还以为你挺讨厌我的。”
燕熠也没犹豫，坦诚回应：“之前确实挺讨厌的。”
……
燕熠时常想，究竟是哪个瞬间。
是在游泳池里，自己腿抽筋溺水，意识逐渐模糊之际，有力的手臂将自己从冰冷的水中捞起的那一刻？
还是在健身房，累到昏厥，恍惚间看到他朝自己比出一个胜利的“耶”，俏皮又充满鼓励的那一刻？
也可能是看到电视上那个光芒万丈的大明星，在烟火气十足的厨房里，系着围裙认真下厨煮面，随后坐在餐桌前，绘声绘色地讲着那些娱乐圈的八卦，眉眼间满是生动，毫无明星的架子的那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