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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夺命地铁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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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观云和梅潜山立刻站了起来,看到地铁站刚刚还干干净净的墙面、地面出现了一片一片的血痕。
“嘭!嘭!”
梅潜山心脏猛然跳动了两下,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随着“嘭”的声响炸成一片血雾。
梅观云有些不安地握住梅潜山的手臂。
“真是好戏一场。”
一个声音悠悠地出现,尾调勾着绕着,像从天边来,带着无限缱绻。
两人朝声音的方向望去,一个样貌俊美的男人单手扶着车厢悬挂扶手的杆子,另一只手插在西裤兜里,将外套向身后拢了些。
他发尾稍长,染了紫色,此时正挑着双丹凤眼,目光落在梅潜山脸上。
车厢内外混乱一片,这男人和周遭简直格格不入。梅潜山不动声色的,觉得这男人眼熟。
梅观云皱着眉在两人脸上看了个来回,受不了那种状似故友重逢的氛围,扯着梅潜山的袖子问他:“哥,他谁啊?”
梅潜山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男人浅笑了下,走上前去向梅观云伸手:“我是路长亭,盛泰集团董事,久仰大名,梅总。”
梅观云狐疑地看了他几秒,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路长亭放低了视线看向梅潜山:“你好,梅总。”
招呼打得有些滑稽,而且现在也不是合适的寒暄时刻,梅潜山也只能微微颔首。
梅潜山、梅观云分别掌管家族集团中两个分公司,所以路长亭这样称呼倒也不错。
梅观云从没见过路长亭,但他知道盛泰集团是本家的重要合作伙伴,也不好再说什么。
“你刚才说‘好戏一场’,什么意思?”梅潜山问道。
路长亭看着他笑了笑:“很多人,‘嘭’——一下就死了,不算好戏吗?”
梅潜山抬眸扫了他一眼,显然觉得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路长亭握拳凑在嘴边没什么诚意地咳了两声掩盖笑意:“好吧,你们应该知道,这个游戏系统原本会读取使用者的需求,为用户量身定制游戏场景,但现在却将人投到无法预知的噩梦、痛苦里了。”
“‘他’杀了很多人。”路长亭靠近梅潜山耳边,用气声说道。
梅观云的耳朵动了动,又听到地铁关门提示音。
“嘀——嘀——”
“列车运行前方是东门桥站,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
留在车厢里的人各自挤在角落里,都被门外“嘭嘭嘭”的爆炸声和到处喷溅的血液吓破了胆,没人再敢下车。
车厢门滑动着关了起来,地铁开始加速。
“嘭!”
“嘭!”
“啊——”
三人往四周看,没想到车厢里不断地有人瞬间炸成血雾,刚刚安静了一瞬的车厢彻底崩溃了,哭声、叫声、怒吼声喊成一片。
梅观云猛地揽过梅潜山往一边躲,一个人疯了似的一边喊一边在车厢里横冲直撞,刚刚跟梅潜山擦肩而过一头撞在了车门上,鲜血直流,趴在地上不动弹了。
梅潜山看着那人,皱了皱眉。
“上也不行,下也不行,”梅观云说道,“它想干嘛?”
路长亭一直在看门边挂着的一块地铁线路图,梅潜山和梅观云两人也走过去看。
“有意思。”路长亭轻声说。
线路图可以说得上杂乱,梅观云快速地浏览了一下,立刻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是我们小时候住的城市,”梅观云指着图上的几个小字,惊喜地看向梅潜山,“哥!”
路长亭看向梅观云指的地点,眯了眯眼睛。
梅潜山只是看了一眼,点点头。
三人沉默了一下。
路长亭看向梅潜山的瞬间,梅潜山开口道:“它刚刚一直在说,‘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而且刚才那个站不是所有人都死了。”
梅观云说道:“那也就是说,只要在正确的站点下车,就不会死。”
梅潜山点点头:“也许。”
梅观云又把线路图好好地看了一遍:“其它地方我都不认识,哥,咱俩应该就是在那儿下。”
简单的一句话,把三个人分成两个阵营。路长亭沉默地看了看梅潜山,抱手靠着车厢内壁,没再说话。
又到站了。
没人注意到这边三人发现了什么,依然有人如无头苍蝇般的下车,或者做个胆小者一直留守。
更多人还不知道真相就变成一团血雾,死在游戏里,永远回不到现实世界。
车开了很久,每到一个站,人们就不自觉地闭起眼睛等待系统的审判。
“列车运行前方是临杉巷站,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
“到了,哥。”梅观云拍了拍梅潜山的肩。
梅潜山看着地铁门头上被点亮的站名,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流浪的定义是什么?
梅潜山只知道从他记事起他就住在大桥底下,住在建筑工地背后的塑料棚子里。
他有很多哥哥,他们带着他上街乞讨。
乞讨。后来他知道人们把乞讨的人叫做叫花子,叫做流浪汉。
“嘀——嘀——”
车厢门打开了,梅潜山和梅观云走了出去。
一秒。两秒。三秒。
梅观云终于放松呼出口气,赌对了。梅潜山回头往车厢里看,路长亭已经不在那里了,外面也没看到他,周围依然有人被炸成血雾。
但他们管不了那么多。
梅观云紧紧揽着梅潜山的肩膀,半推着他走出了地铁站。
地铁站并不大,只有一条长长的通道指向“出口”。
两人快步冲了出去。
有风吹来,好似吹散了乌云,一缕阳光暖洋洋地照在梅潜山的脸上,他抬头往太阳望,天色澄澈,他听到旁边有人哭出了声。
梅观云看着眼前熟悉的街景,深吸了一口气。
梅观云对“家”没有什么眷恋,那是伤害他至深的地方,让他每每想起都浑身颤抖。但他又很喜欢这个城市,因为他和梅潜山都是在这里被岳继峰——也就是他们的养父捡到的。
“走吧,哥。”梅观云拉住梅潜山的手。
梅潜山不可避免地想起进入游戏前两人在宴会厅消防通道的那个吻,心下一阵扭曲,他撇开手挣脱了梅观云,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梅观云却不在意,他快走几步又拉住了梅潜山,硬要跟他并肩:“哥,这里危险,我们在一起会好一些。”
梅潜山皱着眉转头,看见梅观云没头没脑的笑,有些恼火:“我不需要你保护。”
“我需要你保护啊!”梅观云说得理所当然,手也抓得更紧,“我害怕,要哥保护我。”他凑到梅潜山眼前又哀求又撒娇地笑了笑。
梅潜山的嘴角僵硬地往下撇了个几乎微不可见的弧度,居高临下地翻了他一眼。
梅观云一喜,心想能引起他哥那么大情绪波动的人只有他了!他一手揽住梅潜山的肩,一手叉腰,仰天大笑了几下,引得跟他们一起出来的人纷纷侧目。
神经病。梅潜山用口型说了一句。
现在貌似是正午,两人走着走着觉得有些热。眼前这个地方跟他们记忆里没有什么区别,小城市,高楼也少,而且沿街的店铺居然有人在正常做生意。
梅潜山和梅观云沉默着走了一会儿,转眼竟然看到夕阳西下。
“天黑得很早。”梅潜山皱起眉来。
梅观云说:“这个空间里的时间应该跟外面不一样。哥,你还记得吗,当时从那个巷子走到地铁站的时候,我在巷子里等了你很久。”
梅潜山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梅观云拉着梅潜山站住了脚步,说道:“哥,我们应该找个地方休息一晚上,这边晚上肯定很危险。”
“但还不知道这次的游戏规则是什么。”梅潜山有些忧虑。
梅观云说道:“也许我们找到住处就知道了呢。这个游戏好像一直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它一直有意无意地引导我们做出选择,然后才告诉我们游戏规则。”
两人细细一想,都有些背脊发凉。进入游戏之前,产品负责人的介绍总给人一种游戏由用户掌握的感觉,似乎无论是游戏场景、游戏方式和游戏结束要求都可以由用户制定和控制。但现在看来,系统不仅读取使用者的记忆,用其创建了跟记忆息息相关的游戏场景,还有意无意地引导使用者往它期望的方向继续游戏。
“系统会有自我意识吗?”梅潜山轻声问道。他不自觉地往四周望了望,夕阳快要消失了,地面湿润,雾气从高楼的空隙渐渐漫延。
梅观云也察觉到了环境的变化,脑中警铃大作,他按住梅潜山的肩膀推着他快步往前走:“不可能。产品开发的时候我去看过,他们主要是用AI支撑产品运行,这些AI会监测玩家的情况,并且因为想保护玩家的隐私,所以它们不会记录,当玩家想离开的时候它们才会出现带他们离开。”
雾气弥漫得很快,能见度急速下降,两人只能循着一些光闷头往前走。
“那路长亭说的‘他’是谁?”梅潜山冷不丁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