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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污染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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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晚，刚下过雨，一个穿着单薄的少年从小巷跑出来。颈脖上，手腕上，露出的肌肤都留着情色的痕迹。
路灯照耀下，形成一条明暗的分界线，少年还没有踏出这条界限，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搂住。
少年挣扎着却被狠狠地按在墙上，“滚开！”
“别动了。”身后的男人抚开少年披散的长发，揉了揉少年圆圆软软的耳垂。
“放我走……求你。”感受到耳朵异常的触感，少年身体发软，几乎站不住，他耳朵太敏感了，摇头想逃离折磨。
可是身后的男人一言不发，只是径自检查少年的口袋，那副搜身的架势让少年挣扎的更剧烈了。
好在男人停下了，在少年发软的要站不住时候，脱下西装的外套，披在少年身上。
身后跑来一个穿黑色制服的男人，立正行了个礼，“报告长官，紧急事件。联邦召开高层会议，请您移步。”
“啧。”德里克解开领带，把少年的手往后绑住，“把他送回去。”
“是！长官。”
德里克跨过那条明暗的界限，在车前停下，看了眼被押着往黑暗走去的少年，少年低着头，看似乖乖的被拉着走。
但是德里克知道，野猫永远学不会收起爪子。
果不其然，“嘭——”
黑暗中重物摔到地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十分刺耳。
少年两手被缚，干净利落的一腿把押着他的人干趴在地上，黑暗中那双眼睛凶狠的可爱。
“垃圾。”少年挑衅的看了眼德里克，把身上的外套扯下来用力扔地上踩了两脚，转身就跑。
德里克眼神微变，那两脚不像踩的是德里克的外套，更像是踩在他的心上，让他的心瞬间澎湃起来，此时他就像遇到最美味猎物的猎人，如此渴求而偏执。
但是好在理智尚存，联邦那群老家伙可不好对付，而且他的小野猫也得松松项圈了，要不然被利爪抓到也是会疼的。
“走吧。”德里克理了理衣袖，隐约能看见虎口处的牙印。
摆脱了德里克，少年在路边的垃圾桶上捡了个酒瓶，打碎后割开领带。
“该死的该死的……”温莱尔一边割一边骂，漂亮的长发变得乱糟糟的，“这群恶心的联邦人，臭害虫！”
“谁在哪？”
手电的光照过垃圾桶，一地的碎片反射出闪烁的微光。
穿着警卫制服的巡逻员挠挠头，又往黑暗中晃了晃手电，“明明听到有动静的，真是奇怪了。”
巡逻员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温莱尔拧着眉头踢开被当做掩护的垃圾袋，冷清的脸上那一副嫌弃的表情让温莱尔看起来更凶了。
“联邦的是人类命运的最优选择，人人都将受到联邦的保护，人人都拥护联邦。”
宣传册上首页的第一条，醒目的写着这条适用于所有联邦人民的规则。
温莱尔嗤笑一声，扔掉放在他车上的宣传册，他开着辆摩托，一路向联邦的边缘行驶，入目所及从高楼大厦变成草地树林，他把车停在树林的隐秘处，穿过树林后是一堵墙。
这个墙壁有几米厚，是百年前的病毒感染爆发，为了保护联邦的安全，把被污染的人们杀死，然后为了防止在外面可能被污染的人进来而建的，这就是所谓的“净化活动”。
近百年来，联邦的教学课本上从来没有出现过“污染区”这三个字，但是老师在课堂上给孩子介绍时，一般叫被污染的人们——“异种”。
温莱尔轻车熟路地找到墙下的洞，联邦可能是强大到对他们这些“异种”并不重视，甚至没有发现这个洞。
爬过洞就是污染区。
污染区还是那副“凄惨”的样子，保持最初没有智能科技的原始的样子，但是比起异变之初的情况好了很多，至少有能住的地方。
“呦……看看谁回来了，小偷在联邦舔到富人的脚趾了吗？”
艾伦穿着破短袖，从铁皮封着窗户的屋子里一瘸一拐地走出来，一边说一边围着温莱尔转圈，目光上下打量。
“看来穿上唯一一件能看的衣服也没勾引到漂亮的小姐，真遗憾。是因为她们闻到了你身上的腥味了吗？”
温莱尔无视艾伦，像是习惯了这种刻薄而无情的话，拽着艾伦的手进屋子里。隔绝了大部分看热闹的眼神。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个桌子，两把椅子，角落里围了一个棚子，是厕所。
“你腿摔成这样就别乱动了，我从联邦买了治愈的药，你吃了就好好休息。”温莱尔平静地拉着艾伦到床上坐下，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小瓶药来。
在污染区，没有药，也没有金钱，这里唯一的交换媒介就是粮食。
粮食，就是能吃的，吃了不会死的，能饱腹的东西。但是可惜的是现在的植物都被污染，变成可怕的毒物。
温莱尔没有钱，没有能买药的钱，艾伦脑子里闪过好几个主意，最后认定温莱尔是偷来的钱，因为他身上有深红色的“伤痕”。
这个认定让他感到生气和后怕，这次温莱尔能从联邦跑回来，是幸运。但是联邦规则严格，万一发现温莱尔是污染区来的，会有多可怕的后果，艾伦想都不敢想。
“谁tm稀罕，你是不是偷来的！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偷偷去联邦！”艾伦长着一张乖巧的脸，脾气却大的很，手一挥，药瓶咕噜咕噜滚到了角落。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
温莱尔猛的站起来，扯过艾伦的衣领，咬牙切齿，“老子就是偷来的！我就要你吃下这个用脏钱换来的药，我就是要你好好的活着，然后让那些痛苦无时无刻的折磨你！”
“你清高什么？都要活不下去了！你那个高尚的可贵的道德情操有什么用！”
“要是你想死，不如我来杀了你，反正污染区杀人也不判刑。”
艾伦红了眼圈，死死盯着温莱尔，握紧的拳头砸在温莱尔的脸上，“你这个臭小孩……”
门突然被敲响，两人对视一眼，暂时停止争吵。
温莱尔擦去嘴角的血丝，开门，敲门的是一个女人，用草绳扎着辫子。
“艾伦医生，我的丈夫他吐血了！”爱丽丝知道两个人在吵架，其他人都不敢过来，但是她也没办法了。
“什么？！”
艾伦想下地，小腿一阵刺痛，他咬牙拿过床边的木棍，没想到温莱尔一把抱起他，朝爱丽丝道，“带路。”
从艾伦的视角，可以看到温莱尔的侧脸已经肿了，他打的那一拳用了狠劲，但是他以为……温莱尔会躲。
“看我干嘛？打都打了。”
温莱尔无所谓的轻声道，眼睛盯着前面爱丽丝的蛇尾巴。
是的，爱丽丝是异种。污染区里的人都是如此，也难怪联邦会把他们像垃圾似的隔离开来，他们像是怪物。
“到了。”爱丽丝打开门，床上的男人上半身躺在床上，巨大的蛇尾蜷在一边。
“艾伦医生，您来了。”男人朝艾伦一笑。
艾伦拍拍温莱尔的手臂，示意他把自己放床边。
“我已经感觉到生命的流逝，或许再过会我就要离开了。”
男人轻轻摸摸已经泪流满面的爱丽丝，那副粗犷的模样说出的话却如此温柔，“亲爱的，别哭。等我死了，你也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了。”
爱丽丝摇摇头，“不要，你不要死。”
温莱尔皱着眉头，像是实在忍受不下去了，抬步要离开。
“别走，站着。”艾伦拉住他的手，语气有些莫名。他想起来温莱尔骂他清高，现在看这幅样子，也不知道清高的是谁，说到底还说个小孩。
“请您能把不属于我的剥离我的身体，我想以曾经的模样回到我应该去的地方。”男人完全没有面临死亡的恐惧，只有痛苦的解脱。
他们经过百年，面貌仍然没有改变，还是保持着变成异种时候的样子，这或许是上帝对他们唯一的眷顾。
“请您在一边等我一下，我和爱丽丝说说话。”
温莱尔抱着艾伦坐到旁边的小板凳上，这点距离，其实两个人都能大概听到男人和爱丽丝的声音。
“我很抱歉，爱丽丝。是我的自私和心存侥幸，才让你变成这样，要不是我执意带你离开，你肯定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我曾经为了国家做了很多事情，我是最优秀的军人。但是我……”男人的声音变得哽咽。
艾伦见过很多这样的场面。从第一个手变成藤蔓的异种人在临死前请求他砍下他的手，到后来每一个死去的异种都对他做出这样的请求。
那句“请让我干干净净的死去”给污染区所有的人留下来一丝希望，希望作为正常的“人”死亡。
污染区现在留下的人不多了，大多数的年纪都和艾伦差不多，已一百多岁了。像温莱尔这种，他们是上一代留下的孩子，异种和异种的产物，他们异常稀少，因为大多数出生就死亡了，现在污染区只有温莱尔这么一个。
好在他们身上异种的特征变得不明显，如果穿上漂亮的衣服，稍稍做一些掩盖，他们和联邦人大概也没什么区别。
随着食物的减少，资源的匮乏，所有异种人始终都是饥饿的，大部分都是饿死的，没有办法存活，而妄图进入联邦与找死无异，污染区所有人，只不过在等待死亡。
“温莱尔，你说你这个小孩，怎么就偏偏活下来了呢？”艾伦虽然和温莱尔总是吵架，但是他要不是气急，平时都是很让着温莱尔的，谁让温莱尔比他小这么多，才二十岁，还如此年轻。
温莱尔还是摆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任艾伦说什么也不理他。
“无趣的小孩，你这样以后怎么和别人相处，我们再过几年就都要死了，你到时候偷偷去联邦生活，没人知道你是……”异种的孩子。
温莱尔打断他的话，看向床上，“他们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