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他的攻好渣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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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光远的咪咪头最后还是保住了。
这倒不是阎元洲有多努力地为一个不熟的攻略目标求情，而是因荼在“跨出”他脑袋之后没几秒，突然又折返回来。
所以，当天胸口麻痛的慕光远顺利离开。
准确地说是尴尬得脚下抹油，落荒而逃。
也是从这天起，阎元洲冻结的事业一夜解封，他不仅收到一个综艺邀约，还突然被塞来一份大礼。
电影《箱之子》的剧组找上他的经纪人，说有个角色很适合他，找他视频面试一遍后又要他尽快去现场试镜，路费全包。
话都说到这份上，试镜根本不是重点，而是直接要他准备接演了。
于是，他又连夜打包行礼离开费兴朝家，飞往邻国的拍摄地。
飞机上，阎元洲内心忐忑，不禁犯嘀咕。
“难不成是慕光远搞的鬼？”
由于他当天表现出的‘狂热且无私的爱’，慕光远决心把他调远，也好让一时上头的费兴朝冷静下来，过后自己提出结束这段起因离奇，过程另类的情人关系。
可这样的话，没必要给他塞工作啊。
和原本的剧情一样，找群边缘混混给他套麻袋暴揍一顿后丢进河里，这不是更高效？
左思右想无果，阎元洲放弃了。
难得有一回坐头等舱，他还是先好好享受一下人生，顺便补觉吧。
想是这么想的，可他放平座椅盖上毛毯，闭眼后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不是认床的人，如果够累，他睁眼站着也能睡着，还曾因此被同学们戏称为“比目鱼”。
那现在的辗转反侧只有一个原因。
最近几天，因荼特别安分。
虽然偶尔会在早晨花式吵醒他，在他蹲坑耍手机时冷不丁吓他，还有在他发呆时故意发出奇怪的声音骚扰他……
阎元洲蓦地一顿。
好吧，也不算有多安分。
无奈之下，睡不着的他还是开口了。
“因荼，你有空吗？”
话音刚落他眼角猛地一抽。
不为别的，只因他脑中响起一串金属碗叮叮哐哐滚下楼梯的声音。
隐约夹着点吭哧吭哧的忍痛声。
“你……你还好吧？”他不禁追问。
他还记得因荼抱怨过空间挺小的，得撅着屁股找人。
脑中始终安静。
“因荼？”他又唤了一声。
【哎———那啥，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噻】
阎元洲表情空白了几秒。
这声音，这腔调，完全就是一个细声细语的老婶子啊。
因荼哪去了？！
这边话还没问出口，他又听对方边吧唧嘴，边乐呵呵地说道。
【俺侄子刚才拉去火葬场了，您有啥事更俺说勒，俺给您办妥喽】
火葬场？
系统也能去火葬场？
阎元洲刷的一下坐起，眼罩都惊掉了。
“不是、阿姨，为什么这么突然啊？他怎么就拉去火化了？还有，你又是从哪——”
静默五秒，后知后觉的他一拍扶手。
“因、荼！你又耍我！”
那串熟悉的声音马上又在他脑中笑起来。
【呀吼！亲爱的可爱的宝贝的迷人的宿主，找我有什么事呀，不是十个亿的项目，荼荼不接受哦～】
无语的阎元洲仿佛能看到那条荡漾的波浪线，从他的左脑穿过右脑，然后回旋在大脑皮层跟颅骨中间，给他扇了个花式连环巴掌。
他捡起眼罩，略感疲惫地靠坐回去。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问一下你，聊一聊、呃——比如聊任务的事。”
“随便聊聊”的话到嘴边就成了公务性的借口。
没办法，他习惯了。
以前的系统三番五次提醒他尽快完成任务，要么就是摆出原剧情这座大山压在他头上，时时刻刻刺激着他。
作为一个正常活人，他当然不想最后死在垃圾桶边上，死前还要遭受殴打和被轮的折磨。
而再往前回推就是变成全网黑的十八线脏污艺人，背负高昂的违约金受尽冷眼跟咒骂。
上一个系统所给的自救路径无比明确，就是要他成功攻略渣攻费兴朝，最好也能刷到对方身边人的好感。
套用那些网文的说法，费兴朝应该是所谓位面之子，或者命定主角、天道宠儿吧。
而他一个外来者，只能依仗此人的光环才能安全无虞地活下去。
【NO~NO~NO~】
因荼又在他脑袋里荡漾起来。
【亲爱哒，你这么想就不对了。你跟他们比，没有谁更高贵也没有谁更低贱，反正大家都是爬虫类进化出来的，硬要比较的话就比谁先从屎壳郎变成屎，或者哪堆屎在死之前屎得更华丽吧！啊哈哈哈哈！】
阎元洲：“……”
谢谢，不仅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反而还觉得更莫名其妙了。
“人类才不是虫子变来的。”
心情复杂的阎元洲只好弱弱地就进化论反驳一句，也收起想要进一步跟对方交谈的念头。
好在困意像开闸的水哗啦啦涌出，他成功睡到飞机落地，乘务员将他叫醒。
在计程车上，他又拿出自己收到的剧本和电影《箱之子》的原著小说。
故事发生在一群外星怪物降临地球，人类濒临灭绝，四处逃亡的末日背景。
他饰演的桑奇逸是故事中的重要配角，是个小有名气的偶像，前期胆怯又自私，之后渐渐被主角伊飞的性格感染，在剧本中末尾用一次牺牲实现人物弧光。
属于是演得好容易出彩，演不好也无伤大雅，至多被吐槽演技差撑不起剧情的角色。
导演对桑奇逸的要求，他在面试时就大致感觉到了。
能用真实的破碎感诠释恐惧，符合原著里“漂亮但实在无用”的设定。
勉强领悟到这层，阎元洲一个头两个大。
虽说他刚参演过一部电视剧，但他的演技他自己知道，连“野草班”出身都算不上。
他跟费兴朝同剧组的角色是个哑巴侍者，戏份不多可从头到尾都有出镜，所以才能一直呆在片场，算是一号酱油人物了。
真实的破碎感。
阎元洲默念着关键语，愁眉不展。
这种需要调动全身心才能演绎，还不一定完美诠释的标准，他要怎么表现才好？
问题困扰了他一路，在他抵达片场，见过导演等人，最后看到那片绿幕时压力超级加倍了。
“……所以说小洲啊，刚好凌新知老师今天在场，道具什么的都没撤走，你要不先试一试初见蓝体怪物的片段找找感觉？”
阎元洲就像那上课四十五分钟，前十五分就为数学耗尽精力的高中生，徒留后三十分钟的懵逼和意识的反复拉扯。
是凌新知的大名让他某根神经一跳，飘在天上的魂彻底回归。
凌新知，一流的千面影帝，作为童星出道以来就一直很低调且从没跟谁闹过绯闻。
虽说演技顶呱呱的好，可他为人却性格冷漠，基本没有朋友。
在这样的故事里，等费兴朝的白月光汪玉宸一回国，机缘巧合跟这位冰山影帝相见，绝对会上演满城冰雪只为一人消融的经典套路。
最后他不是跟汪玉宸处成好友，就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单恋关系。
还是能不惹他就不惹，平时注意保持距离好了。
一边快速做好决定，阎元洲局促一笑，不敢乱扫的眼睛转向后方绿幕。
“那、杜导，我直接在这……”
没换戏服也没化妆的他面露尴尬。
头发微白的导演拍拍他肩膀，不着痕迹将他往前带着走。
“没事的，你面试的表现蛮不错，不过实拍终究和手机视频里表现出来的不一样，虽说你经验不足，但我个人是十分看好你的悟性。”
“我主要是担心，你跟凌老师的对手戏最多，这还需要你再加把劲……”
演技马马虎虎，可对片场的暗话阎元洲已烂熟于心。
他瞬间明白，整个片场除了导演和投资方，就是凌新知的话语权最大。
也对，既然都是白月光援助队的后备役，相当于位面之子备选，凌新知怎么可能没点背景权利。
一点烦躁爬出，如虫蚁顺着血管蠕动啃啮。
阎元洲最终还是站到绿幕上的点位。
鼓风机就位，灯光师预备，饰演“怪物”的连体衣特技演员也在绿幕一侧等待入场，跟他一起等着导演发令。
虽然早已预想到这场景，某种紧张感仍阴魂不散地捶打阎元洲心房，
仿佛站在千米跑道的起点，他不止要一口气冲到终点，还要时刻被得分的迫切心情和及格线追赶。
知道要向前，却完全不知奔跑的意义。
“好，大家都准备，三、二、一，action！”
打板声一响，发出比发令枪更清脆的音节。
在众人瞩目的位置，短暂的获得“主角”之位，那名身穿休闲服的青年却犯了拍摄时的大忌。
他直接愣住了。
那瞬间，见惯小演员和木头艺人犯错的剧组成员们已料到接下来反复重拍，导演耐心耗尽，而他们被迫继续加班的展开。
这分明是最简单的一节试演。
桑奇逸在避难的洞穴中找水源，意外遇见一只通体发光，长满口器的外星生物——蓝体。
属于第三危险等级，还是幼年状态，攻击性相当于地球上的狮虎猛禽，能够杀死但需要些力气和手段。
以桑奇逸的人设，他当然被吓得屁滚尿流，差点当场晕过去。
之所以安排他，是因为这在电影中也是观众第一次直观的看到外星生物的整体，选用他带动荧幕外的人共鸣再适合不过。
可惜，这么简单的一节也要浪费。
监视器前的杜导演轻轻摇头，扬手示意。
“卡！看来这次小洲还没准备好，那我们——”
终止声赫然停住。
原因是绿幕前的青年后退了一小步。
步距短到可忽略不计，却又能看出他想要远离的急切心情。
惊疑这抹色彩一滴滴渗透他的茫然，迅速凝结成他眼底的恐惧。
他正瞪着“怪物”吸附在岩洞上的位置，干枯的喉咙压抑着尖叫。
这是已经入戏了！
导演立马抬起另一只手疯狂摆动。
霎那间，所有人员应指示行动起来。
怪物像摊没有骨头的肉，却又有着绝对猎手的冷静和贪婪。
它在拱形的洞穴顶端爬动，收缩，散发出迷人的莹蓝光辉。
可它垂下的柔软分叉却似毒蛇的头颅，一点点伸长试探着猎物的底线。
它能嗅出人散发出的美味气息。
恐惧。
恐惧让他们的肉质鲜美。
它全身张开的口器里发出急不可耐的嘶鸣，犹如虫群在暗处合唱。
“扑通！”
直面它的孱弱人类无法后退，只能栽倒。
灭顶的恐惧之下，身体会先替大脑投降。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那名脸色惨白的青年正以身作证。
他流出冷汗，双唇震颤，仅存的一丝理智让他忍住声音，也可能是恐惧捏住他的咽喉，让他无法呼救。
即便如此，强烈的求生欲还是让他向后挪动着。
万一呢？
万一能逃脱，万一它不会伤害自己，万一等下就有人来救呢……
奇怪的希望和乐观主义总是会和绝望同时诞生在人脑海里。
他想眨又不敢眨动的双眼诉说着他的希冀。
即便他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会死在这里。
死得四分五裂，毫无意义，不会被任何人知晓并铭记，就像任何被端上餐盘，供人满足口腹之欲的肉排。
从前他是食客，如今他为美味。
“走……那……”
锁住他咽喉的惧意松手，使他得以挤出一些支离破碎的话音。
但这不意味着他鼓起了勇气或危险解除。
他的视线随怪物落到地面。
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那惧意攥拳，狠狠一击锤中青年的面门。
泪水带着他最后的理智夺眶而出。
“啊啊啊啊——”
男中音的嘶哑喊叫爆发，既不刺耳也不低沉，恰到好处刺激神经。
发出声音的可怜人类在突然冲来的怪物面前四肢并用，指甲深深扣入石壁，对抗着一下就拽住他脚踝，将他往回拖拽的力量。
这就是极致的恐惧击碎一个人的瞬间，像个另类滤镜将在荧幕上为人称赞的脸庞扭曲成另一种邪恶艺术。
“这表现力、这破碎感的美、实在是太棒了！”
导演不禁赞叹，也说出场内大部分人的想法。
看不出来这小演员呆呆的，没啥代表作也没接触过绿幕拍摄，可这一通逼真的演绎着实惊艳。
可他们殊不知，阎元洲是真的快碎了。
亮到晃眼的绿幕，身上只贴着圆片的特效演员，不存在的森冷洞穴。
这些在他的眼里，完全是另一幅景观。
洞穴是真的，怪物是真的，就连他即将被咬掉右脚的画面也是真实发生的。
他甚至能闻到一股混着水汽的腥臭，听见怪物狰狞嘶鸣，感受到对方收缩着粘稠冰凉的表皮，将他卷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好！卡！非常好！这条太完美了！小洲，你的表现真是超出我预期啊。”
叫停拍摄，心满意足的导演带头鼓掌，连着夸赞好几句。
可恢复嘈杂的影棚里忽然寂静了一秒。
“呃，杜导。”
饰演怪物的员工弱弱地举起手。
“阎元洲他好像，好像……吓晕过去了。”
刚说完他腾开位置，亮出趴在地上侧着脸，满脸泪痕眼皮微张，维持着翻白眼状态昏厥的青年。
特效演员手一松，青年的右腿就软趴趴地掉下来，仿佛全身骨头碎得彻底。
杜导演：“……”
众人：“……”
——这也太入戏了吧！
相似的心声冲撞在所有人心中。
而在某个绝对隐秘的角落，那道只有阎元洲知晓，此刻却听不见的声音悠悠窃笑，恶意卖萌。
【哎嘿~一不小心做过头啦，不过主人一定会原谅因荼的对嘛，喵呜呜~】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