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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疑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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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馒头正抬着包子准备喊宁释槐起床就在门口和宁释槐打了个照面,他已经洗漱好穿好衣服出来了,看馒头手里的包子便拿了几个胡乱塞嘴里就匆忙去了场地,馒头只好抬着包子跟上去。一到练武场才发现安桉、施明玉、宁五德、杜雪萱几人已经摆好桌子在一旁坐着吃早餐等他,而杜雪萱小声的和安桉交谈,似是在询问昨晚如何回来的事情。
“你们...做什么?”宁释槐慢慢吞下最后一口包子。
宁五德难得笑着对宁释槐说“你母亲说你决定好好发展自己,未来接你老子我的班,哈哈可以可以,听说你也锻炼一段时间了,我来看看成果。”
宁释槐撇了撇嘴,谁要给他看成果啊...母亲则是端坐着优雅喝粥,杜雪萱一脸憧憬的闪着大眼睛望着他,另一边嘛...他强迫自己不要去看某个人,可眼睛有自己的想法,吃着冷包子浅浅微笑的安桉似有若无的看了他几眼,宁释槐不自然的咳了一声,又看见宁五德搭在安桉肩上的猪手皱了皱眉,当即打了一套这些天自创的拳。
安桉仔细观察,这套拳他从未见过,拳风很凌厉,似乎还带着火气,但是每一步都很出其不意,原以为他要一拳打出去,结果他一个横扫腿;原以为这一脚要顶出去,结果他一个下勾拳,明明毫无章法却似有迹可循,犹如鲤鱼跃龙门,变化万千,杜雪萱忍不住的小声鼓掌,施明玉偶尔看一两眼,继续着早餐,宁五德也看不出什么门道,只觉得这小子莫名其妙的瞪他几眼。
宁释槐收拳收腿,微微呼了一口气,看宁五德的猪手已经放下了,似乎是看懵了,宁释槐静静等着面前几人的评价。
“你这到底是拳法还是腿法?”宁五德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
“打拳不讲究腿法吗,你光站那等人贴过来被你打是吧。”宁释槐对宁五德翻个白眼。
安桉赶在宁五德开口骂人前笑说道“少爷说的倒也在理,我看少爷下盘稳固,出拳迅速,很有老爷年轻时的风范呢,真不愧是您的儿子。”
宁五德神气的笑了笑“那是,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他不及我年轻时,你说对吧?”
安桉干笑着点头附和。
宁释槐又是一个大白眼“他年轻的时候你出生了吗你?”
“......”安桉无言的喝了一口茶。
施明玉放下碗擦了擦嘴说道“成果不错,继续努力,我就不打扰你了,你继续练着,下一次,我们就看看你的枪法吧。”
施明玉对宁释槐笑了笑,又对旁边三人浅浅点了点头便离开了这里。安桉看施明玉离开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
宁五德也站起身“我也要去准备准备,今天兴许很晚才回来,宝贝你又要独守空房了。”
安桉把正准备摸上他脸的猪手拽下,改捏他的袖子在手里“老爷做什么去啊?这几日总不在呢。”
“老叶约我谈生意,我得去赚钱好养你不是?”宁五德油腻的笑着,这幅嘴脸比他那光头还油亮。
“是那位名医叶自天先生啊,那老爷快去吧,可别误了时辰~”安桉把宁五德转了个身轻轻推了一把,宁五德似是享受般的笑了两声,离开了这里。
安桉转过身回来才发现宁五德顶着左边腮帮子冷眼看着他。
“什么眼神?”安桉拿起桌上的手帕擦了擦手。
“能不能注意点场合?”
杜雪萱似是打圆场般的给宁释槐倒了杯热茶递过去“释槐,喝点吧,你容易口渴。”
宁释槐道谢接过茶喝了一口,目光却一直盯着安桉。
“我脸上有什么吗,你一直盯着作甚?”
“你这身玫红色的衣服,真丑!”
安桉嘴角抽了抽:“没让你看。”
宁释槐把茶杯慢慢放桌上,声音压低了一些“昨晚,你到底什么意思?”
安桉轻笑一声“或许你察觉到一点了?我记得,你来的时候他不是跟在你身后,在不远处站着的吗?”
宁释槐往身后一看,确实没了馒头的身影“...他应该去厨房放盘子了。”
“如果是这样,你或许心里会开心一点,那我也但愿如此吧。”
“你们在找馒头吗?”杜雪萱适时的插了句嘴“他已经抬着盘子离开了啊。”
宁释槐急忙追问“什么时候离开的?”
“嗯...大概,你母亲离开后不久吧。”
安桉和宁释槐对视了一眼。
安桉看见了宁释槐眼里的情绪“许是巧合?”
“他跟了我十年了...我不想——”
“再说吧,”安桉拍了拍他的肩“药包拿错了,晚些你方便时,我过来换回去。”
安桉对着杜雪萱微微一笑离开了这里。
杜雪萱看宁释槐不太好的脸色轻声询问“释槐?你还好吗?”
“啊...没事,嗯...杜鹃,你在家里有没有和你玩得特别好的人啊?他陪你长大,你很相信他那种。”
“嗯?没有,顶多就是从小抚养我长大的奶妈吧,身边的话,仆人都是主要照顾哥哥的,要不就是家教老师,后面又出国留学了,没有什么朋友,所以......怎么了吗?”
“...没事了,帮我计时吧,我蹲马步。”
“好!”杜雪萱暖暖的笑了笑,她当然感觉到宁释槐有心事,可他既然不想说那就算了,可能他自己也很乱吧。
安桉在卧室换了一套纯白色的长衫,在这间屋子里开始搜寻,既然这屋子白金住过,那么肯定有那么一点他留下的痕迹,然而安桉仔细搜寻了两遍,除了在床底下一个很阴暗隐蔽的角落发现一个绣着金色小老虎的紫色荷包,其他什么也没发现。
这个荷包料子很好,但针线十分粗糙散乱,像是一个初学者做的,如果是白金做的,这个荷包的布料和针线都是精品级,他自己是肯定买不起的,要么是宁五德给他的,要么是谁送给他的。
“依宁五德的尿性,一个抢回来还不听他话的面首,他绝不可能送东西讨好他,就算送也是成衣不会是布料......那这个是怎么来的...”
安桉听见门外有扫雪的声音,打开门发现是一个稍微上了年纪且右脸毁了容的男人在扫地,安桉记得他,自他住这儿后便经常能看见他打扫这里,问了宁五德才知道他是他第一个面首,不知什么原因毁了容,脸上没有遮挡物但会下意识侧身遮住毁了容的右脸,自愿留在这里当扫地人。
安桉一直觉得他比较可疑,所以做什么都避开了他,但这次事关他不了解的白金,既然他一直在这里,那么多少应该了解一点。
“叔,又在扫地呢。”
男人抬左眸看了一眼安桉,淡淡嗯了一声。
“叔,之前住这屋那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我听闻他是被老爷掳来的,想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男人微微皱眉“你说白金?问他做什么。”
“他叫白金?很精致的名字啊。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学学,让我更好的伺候老爷呢?”
“无可奉告。”
男人皱着眉拿着扫把离开了这里,安桉望着他的背影,这人,绝对知道什么。
安桉离开后院,假装散步般的来到前院,前院的人都是宁五德的人,安桉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不得不只能去相信宁五德那个蠢物。
“早好,请问你知道白金吗?”安桉随手拦下一个不会和宁五德有接触的人。
“啊?白金?他是老爷上一个那个啊,怎么了二夫人?”这人微微鞠了一躬。
“哦,我在卧房找到了一件刻有他名字的物件,不知道他的旧物是放哪的,我一并放过去,省的我看见不愉快。”
“杂物房啊?那边基本没人气,那里都是些荒货,最底下的洒扫仆人才去,一年多才清理一次呢,上一次清理都是好前些日子了,那脏得很,二夫人不妨随便扔了吧。”
“不妥,那人不是死了吗?死人的东西乱丢,我可怕沾染些不干净的东西,还是放一处的好。”
“原来二夫人也信这些啊,不过您说白金死了?”
也?安桉疑惑一瞬,继续道,“不是吗,我听后院的人说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听说他突然不见了,原是死了,诶,真可惜,挺好看一人呢...啊不是,我是说,没二夫人好看...对了,杂物房的话,没记错应该是前厅过去一些绕后,会看到一口水井,往那边走,有个柴垛房再过去一点就是,没有上锁的。”
“多谢,你去忙吧。”
安桉朝着那个方向过去,发现这边路上基本没有什么人,到了水井边安桉发现水井已经被石头盖上封了,柴垛房里的柴都潮了,很久没用过的样子,再往前走发现了那人所说的杂物房,是一个石头房,安桉走到面前,居然和那人所说的不一样,这里是上锁了的!
“新锁......”安桉越发觉得奇怪,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白金不会在里面吧...”
“有人吗?”安桉微斜着耳朵往里面听,但并没有听到其他声音。
这个石头房只有一个门,没有窗子,门如果被锁了,就是完全封闭的,安桉环视着这里,视线落在那口被封了的水井上:“难道......”
安桉又走过去观察这口井,发现上面盖着的石头和井的接口处已经长了很多青苔,甚至还有枯了的草,那就是封了有些年月,当时指路那人并没有提到这里的井是被封了的,还说杂物间没锁,要么是他许久未来这里,要么,就是近日有人在这做了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
安桉看了一圈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甚至一个脚印子都没有,待久了恐生事端,只好带着疑惑离开了这里。
随便逛了逛,更加熟悉府里的路况后便回房拿了药包越过别人视线进了宁释槐的卧房。
宁释槐揉着酸痛的肩膀回来,刚打开一点门缝隙便感觉到什么,回身对馒头说道“我饿了,我要吃你做的鸡蛋面。”
“啊?少爷,快到饭点了啊。”
“吃完继续吃呗,我饭量大,今天太累了。”
馒头应着声退下了,宁释槐看了看四周打开门进去又迅速将门关上,进来后看见一个一袭白衣披散长发的人站在床边吓了一跳。
“我去!一身白干嘛呢!你这披头散发我还以为大白天见鬼了,吓死我!”
“□□的人也信这个啊?”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宁释槐见安桉往门外望,开口道:“放心,被我支开了。”
安桉笑着走到桌子边坐下“你越来越聪明了啊。”
“我本来就不笨!...还有,如果你没有实际证据证明你的猜想,我不会再配合你了。”
“宁释槐,你自己能感觉到的对吧,你和他十年相处,和我好好相处不过几日,你会配合我是因为你本身就怀疑过,而不是我说几句。”
“......是,也,也不单单是...”
“什么?”
“咳!没什么,你有去找线索吗?”宁释槐慢慢坐到安桉对面。
安桉沉吟了一下,把今日的所见所闻所得告诉了宁释槐。
“荷包我不知道,但毁容那个我知道,叫文兹,我小时候撞破老秃头破事的第一个,也是自他后,他的恶癖人尽皆知,时间久了厌倦他了想丢弃,死活不肯,在一场火灾里毁了容,也不知道怎么的,留后院扫地了,至于杂物房......那边根本没人会去吧,我出生到现在就没去过那边,锁的事是很奇怪啊,荒无人烟的地突然上什么锁...白金真不在那?”
“我感觉不到有生命的迹象,就算他在那,可能也......而且那边,没有任何疑点。”
“那不就得了,没疑点不就没事了吗?”
“没疑点才是最大的疑点,很干净,是很熟悉那里,且在那里做什么也没人会怀疑觉得奇怪的人。”
“......”宁释槐皱起了眉,似乎是想到什么暗自咬了咬牙。
“你是不是,想到了那个能管理府上事务的人。”
“...我不希望是这样。”
“宁释槐,我直说了,馒头可能就是她的人,你不要和她对峙,我去就行,至于白金,大概率已经死了,还不确定和你母亲有关系,你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了,这是为你好。”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宁释槐抿了抿唇望向安桉的眼睛。
“她是你母亲,你最不希望的人不是吗,真相可能就是你不希望的那样,如果你——”
“我不想再被蒙在鼓里!你们什么事都瞒着我,这是为我好吗?我没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吗?!”宁释槐双目微红的打断安桉,安桉一时间楞在那里。
宁释槐突然泄气的苦笑了一下“我知道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个闹醒黄的人,一个废人,馒头,陪我十年,但他可能是监视我的人,我的母亲,生我养我的人,安排人监视我,不提是不是为了我好,本质上这就是一种背叛一种欺骗不是吗?现在,现在还可能牵扯一桩莫名的命案...还有你,安桉,我感觉得到你来这里带着目的,你真实的一面忽远忽近,你的性情飘忽得很,模糊得很,我看不清你,你一肚子秘密,可你不告诉我,你不信任我,你看不起我,我不是傻子,我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懂,这些事和我有关不是吗!可你们一个个都瞒着我!你们比起宁五德又好得到哪去!”
安桉看宁释槐涨红的脸和放在膝盖上微微发抖的手一时语塞,心里有什么堵得慌,他像个被所有人的计划排除在外的路人甲,可偏偏他自己明明就在局中,每个人都有利用他,他其实很聪明,他能感觉到也能猜到什么,可他没说,揣着明白装糊涂,在等别人亲口告诉他,可......
安桉慢慢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轻轻抱住了他,将他的脑袋埋在胸前,抬手轻柔的给他顺毛,宁释槐懵懵的在安桉怀里,听见安桉柔声开口,慢慢的说道:“槐安村那十日,就是最真实的我,你不是废人,你很有能力,我知道,现在不告诉你是因为时机没有到,其实你多多少少能猜到些,但你想等别人亲口告诉你,因为那些都是你在乎的人,释槐,你沉不住气,这是你的缺点,你对万物保持天真,保持本心,这是你的优点,但也还是你的缺点,这个世道,天真是个死局,是别人利用的良机,有时候我真希望你快快成长,盼望你可以停止这些闹剧,但我又想你一直天真下去,不要失了本心,这也有好处,成长代价很大,如果不插手这些事,至少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人生......”
“你又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说得对,没有人能替你做决定,那就自己做决定,你的人生,应该你自己去争取。至于那些事...我也一知半解,等我——”
“不等,为什么不能一起,我想自己发现真相。”宁释槐从安桉怀里抬起头看着他。
安桉看着宁释槐明亮似带着火苗的双眼,下意识躲避,“...好,我们一起,关于我自己的事,等我们摸清现在的事,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宁释槐闷闷的嗯了一声,安桉松开他,这才看向他,发现他眼角湿润“你哭了?”
“没有!”宁释槐背过身去吸了吸鼻子“你说我天真,夸我还是骂我呢?”
“你觉得呢?”宁释槐回身发现安桉笑着望他,指了指桌上的药包“记得吃啊。”
宁释槐突然觉得,在槐安村的那个安桉回来了,且再也不会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