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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浮生几日闲 ...

  •   一大早宁释槐揉着眼睛醒来,看着坐在床边木凳上歪头仍在睡眠中的安桉内心一阵不好受,怎么被人家照顾着又占了人家床还让人家睡木凳呢。
      宁释槐想悄悄把安桉抱床上,奈何小声起身,刚走到安桉面前把双手摆好抱他的姿势人家就醒了,猛然一醒的安桉睁着一双警惕冷得毫无情感的眼睛盯着宁释槐,宁释槐大概是被那眼神吓到了,竟然打了一个嗝,安桉反应过来后眼神闪躲了一下,看宁释槐这姿势眨了眨眼:“你...你能自己站起来了?”
      “...啊,我比较结实,伤好得快...”宁释槐尴尬的将双手收回来搓了搓,然后又突然跌坐在床上:“诶哟,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那么一点点疼。”
      安桉笑着起身:“恢复还挺快,不知道另一处伤怎么样了,再给你上上药吧。”
      床上的宁释槐看安桉去拿药的背影用手轻轻覆在自己胸口受伤的那处,不知道又再遐想什么。
      安桉拿药走过来看宁释槐这捂胸发呆的样子出声询问:“怎么了?”
      宁释槐闻声望着安桉:“啊...我...你刚醒来时看我的眼神...吓到我了...”
      安桉微愣:“...噢,我...出于敏感吧,刚醒来还是懵的,所以就...上药吧。”安桉熟练地解着绿色布条“...不对啊,我拿枪指着你时眼神应该也很吓人吧,你当时怎么就不怕呢?”
      宁释槐由安桉扶着躺了下去:“我当时...只看到了你水光光的眼睛...很好看。”
      “水...”安桉无语的闭了闭嘴:“...许是天气冻的。”
      “是吗...”宁释槐看安桉在自己伤口上细细撒药,药粉触碰那寸敏感肌肤传来的刺激感还是让他不自觉吸了口凉气。
      “你昨晚睡觉是不是不老实扯到了?伤口裂开了一点,再忍忍,就快恢复得差不多了。”安桉看了宁释槐一眼继续道:“我这只有愈伤粉,你腿部的伤没有适合的药,不过你体格子挺好,今天就能站起来了。”
      安桉将布条固定好后看宁释槐红着脸抿着嘴,不禁疑惑:“你?”
      宁释槐深呼吸一口气真挚的看着安桉:“呼...我想撒尿。”
      “...啊?”
      看宁释槐憋红了的脸安桉急忙给他系好斗篷:“走吧,我扶你去。”
      “我我我我我可以自己...”宁释槐感觉到腿部的微酸感还真怕自己万一掉坑里还要麻烦安桉给自己捞上来还要给他沐浴...一想那光景又改口道:“那麻烦你了...”
      安桉看宁释槐又红了几分的脸心想他这是快憋坏了吧......
      茅厕内,安桉从后面用双臂搂住宁释槐的咯吱窝:“你放心吧,我稳着你呢。”
      “好...”宁释槐绳子一拉,裤子就那么掉了下去,大冬天冷风这么一吹,把他冷的光溜溜的双腿微打颤,排完小便后他才发现自己......不能把裤子拉起来!
      “......安桉......”
      “嗯?怎么了?”
      “裤...裤子,膝盖...蹲不下去...我拉不起来...”
      “!!!”
      宁释槐感觉到身后的身子僵住了,“我也不想!但是我...可以,麻烦你吗...”
      安桉听他声音越来越弱,又感觉到他因为冷而微微颤抖的身子,牙一咬“...那你要站稳啊,我,我来了。”
      安桉待宁释槐站稳后,迅速蹲下身一股脑的将宁释槐的裤子往上一提,从后面抱着宁释槐给他系裤绳,因为没有视野,安桉的手只能凭感觉来,一不小心摸到了宁释槐的某个器官,两人皆是一僵。
      “...咳...绳子...你能自己系吧?我,我给你提住裤子。”
      “...啊,好,好...谢谢谢谢...”
      宁释槐忙不迭的自己系起了裤绳,手不可避免的摸到了安桉冰凉的手指。
      “你手冻僵了...我好了,我们快进去吧。”
      安桉应着声扶着宁释槐进了屋。
      将宁释槐扶在木凳上坐好后,安桉转身将门关好,来到桌边时发现宁释槐盯着桌子上的衣服和针线发呆。
      “这是你的棉夹克,虽然有些破旧了,但我看蹭破了几个洞,就给你缝了缝。”
      宁释槐惊喜的拿起衣服看了看:“你还会针线活?!”
      “一点点...小时候我娘教我的。”
      宁释槐抚摸着缝补得十分细腻的地方看了看安桉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牌位,上面写着“先妣桃金娘之位”,牌位上刻着精致的花纹。
      “令夫人真是一位...秀,外面优秀,内里智慧的人。”
      “噗~那叫秀外慧中。”
      “对对对,我就是想说这个词,嘿嘿,”宁释槐尴尬的挠了挠脑袋,又望着牌位上的花纹:“我还是第一次见牌位上刻有花纹的。”
      “嗯...对,因为娘亲喜欢,我便刻了上去”
      “你刻的?!你真是心巧,那个手也灵的很。”
      安桉笑着摇了摇头,这大少爷还真是...没什么文化...
      昨日宁释槐是在床上看的,隔得比较远,不是很看得清晰牌位上刻的什么,现在离得近了些倒是看得很清了,这花纹近看上去确实比较刻板生硬,但应该是经常擦拭抚摸的缘故,不圆滑的地方已经圆润了许多,而且...这花纹越看越眼熟。
      “这是...槐花?”
      “对,槐花,我娘亲最喜欢的花树。”
      “我母亲也是!她的庭院里就种了好大一颗,我院子里也有,”宁释槐用双手比划了一个大圆,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诶,说到槐花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小时候其实叫宁释怀,怀抱的怀,是有一次在玄鸦帮一棵槐树下遇到了一个小姑娘,我忘了槐花的名字说让她取一个,她说一个木一个鬼,槐,我当时还想取得真好听,回家就缠着本在罚我乱爬树的母亲要把原本名字里的怀改成槐,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不是她取的名字,是我误解了,想来也好笑,我院子里那棵也是那之后种上的。”
      宁释槐憨笑着看着安桉,又愣住了:“你...”
      安桉微僵的脸缓和了一下:“...怎么了?”
      “这么一说...我之前不说好像在哪见过你吗,你和我小时候见的那小姑娘好像啊!而且,她也给我吃过槐蜜饭,和你给我做的特别像,我从那次后就再没吃过,没人会做。”
      “...小时候的味道你现在哪会记得,槐蜜饭又不是什么秘方,知道的人多着呢...” 看宁释槐审视的目光安桉只是眨了眨眼。
      “安桉,你不会......”见宁释槐凑上来的俊脸,安桉故作淡然的望着他的眼睛。
      “你不会有个妹妹吧?”
      “......没有,我娘亲就我一个孩子。”安桉微不可见的舒了口气,转身拿帕子擦拭牌位旁的二胡。
      “这把二胡是?”
      “我娘亲留给我的。”
      “你会拉吗?”
      “会啊。”看宁释槐两眼放光的样子安桉笑了笑:“但不是现在,我饿了,你也该饿了,我去买点东西回来吃,你乖乖等我。”
      “好。”宁释槐又是憨憨一笑。
      安桉围好围巾掩住面部提着竹篮出门了,刚出门便察觉到一道视线,看了看身后紧闭的门窗,便朝着目标走去。
      “六哥,出来吧。”
      一个立板寸头的年轻人从树上跳下来,后脖颈的乌鸦刺青彰显着玄鸦帮的身份,年轻人对着安桉道:“小桉。”
      “义父来催我回去了?有任务?”
      六子听着安桉微微急促又透着那么些不太情愿的语气不经感到奇怪:“倒不是,只是你怎么回事?听这意味不太想回去啊,金屋藏娇了?”
      “不是,有任务我当然要回去,既然没任务,我想再待一会...难得放个假嘛。”
      “哦...真没藏娇?”
      “...没有!”
      “我听说宁释槐逃婚了,我那天看方向是往这边来的,你看见了吗?”
      “没有,不过我在前面那路看见了一辆摩托车,是宁五德的。”
      “...是吗...那我去看看,对了,帮主说帮里一切安好,这些天都没有任务,听这意思,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六子轻轻拍了拍安桉的肩膀,便朝着安桉所说的那截路走去。
      “......六哥,义父让你抓宁释槐回去吗?”安桉转身喊住六子。
      六子回头看了一眼安桉,“不是,让我把老流氓的东西带回去。”
      “嗯...路上小心。”看六子挥挥手远去的方向安桉舒了口气,嘴角翘起的弧度是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开心,到底是开心自己终于可以休息会还是开心......别的什么呢?

      两天后,宁释槐的伤已经完全好了,整个人生龙活虎。这两天里安桉只感觉自己在喂牛,给牛放完饭还要给他拉几曲二胡陶冶下情操。
      夜晚,安桉拉完一曲后看了看天色,放好二胡后对宁释槐说:“睡吧,不早了。”
      看安桉拿了外套就坐在床边的木凳上,将手里的蜡烛凑近嘴边预备吹灭。
      “等等!”宁释槐出声阻止,又往床内侧挪了挪,“那个......”
      安桉看宁释槐用手轻轻拍他身侧那个空出来的位置微微张了张嘴:“你...不会在邀请我和你一起睡吧?”
      “不是邀请!我...”宁释槐搓了搓后勃颈,“这几天你都睡凳子,让我睡床,还一直照顾我,给我缝衣服又给我拉曲听,你之前不睡床是看在我是病人,现在我好了啊,你完全可以夺回睡这张床的权利,这张床是有点小,但是刚好容得下我俩,你来吧,干嘛坐那受罪啊。”
      安桉看宁释槐一副认真解释的模样和...那么期待的眼神。
      “好吧。”
      安桉轻身上了床,将蜡烛熄灭后放在木凳上,黑暗中两人皆无言,安桉觉得这宁大牛身上可真暖和,这么冻的天在他身边竟然有点热,而宁释槐只觉得......他好香啊......怎么会有人不洗澡也能香这么多天...他又闻闻自己,嗯,还好,药粉是香的,他也被腌入了点味。
      “宁释槐,睡了吗?”安桉轻轻开口。
      “没有...我有点睡不着。”
      “我也是。”
      宁释槐侧过身子对着安桉说到:“那我们聊天吧。”
      安桉转头看向宁释槐,刚准备说话就发现两人嘴唇快亲上了,黑暗中两人对视良久,然后同时板正自己的位置。
      “咳,那个,你骑的那辆摩托,我没带回来,现在可能找不到了。”
      “没事,是那老秃头的,反正我也不会骑,丢了就丢了吧。”
      “你一个□□大少爷,怎么连摩托都不会啊,逃个婚还把自己弄这么狼狈。”安桉凭帮里对他的监视和这几天的相处,是真的觉得宁释槐这人除了身材壮实像个□□的人以外,其他一切包括他的性格和武力值一点不像□□的人,不过他是宁五德的儿子,倒也能理解一点,只是他的外貌,剑眉配上鹰眼,鹰钩鼻下一张薄唇却是嘴角微下垂,透着一股凛然之气,妥妥一张正义脸,又是偏分背头,帅气得很,很男人的帅,和他爹那光头驼背大肚猥琐样一点不搭边,他更像他的母亲施明玉一些,个子高,气质佳。
      “我不喜欢青鸟帮的生活,尽干些坏事,这里是租界啊,干点事和一大片刺青一样高调的很,无非是和那帮占领我们国家地界的英国佬合作,真是恶心死了,而且...你也知道的吧,我家老秃头那老流氓,对男人兴趣很大,什么样的男的他都要玩,我12岁那年亲眼看见他...那么背叛我母亲,我就一直和他作对,帮里事务我能搅和就搅和,把他气个半死,这次让我和杜小姐结婚他也是奔着杜家的钱去的,对杜小姐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
      安桉听他愤愤的又委屈的说这话,柔声开口:“你就没想过好好成长自己,改变现状吗?”
      “我...青鸟帮存在了很久,帮里的人都很忠诚,而且跟继承清朝皇帝的皇位一样是儿子坐老子的位置,单从这点来说,其实我还挺佩服玄鸦帮的现任帮主的,我听说他是真的靠自己的能力武力夺来的这个帮主之位,而我家那老秃头没能力,但手下的人有能力还衷心,我要是在他开口和死之前抢了他的位置,那就是背叛,叫篡他权还抢他位,我做不到...我也没能力...”
      “......”安桉拍拍他的肩:“日子还长,乾坤未定,你是什么样的人,要靠自己去证明,而不是说说,自己强大,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宁释槐有些发愣,身边还从没有人对他说他要强大起来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这种话,他拍了拍肩上那双手:“好...诶别单说我啊,你呢?”
      “我...我就是一个娘亲去世后自己长大,自己保护自己的人。”安桉收回被宁释槐拍的有些烫的手。
      “一定很辛苦很累吧,没事,有我,以后我保护你。”
      安桉轻笑打趣:“你?你可能还没我厉害呢。”
      “可我抗揍啊,我是被老秃头揍大的,你这小身板,能抗多少啊,有我在,你就会少受伤啦!”
      “......噗,还挺能说,不过,和你在一起这些天,我很开心,自娘亲走后,我很少那么轻松快乐了,谢谢你。”
      “谢什么,我才该谢呢,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给我吃槐蜜饭,谢谢你给我缝衣服,谢谢你给我拉曲,谢谢你照顾我,谢谢你,也让我过上了几天理想中的悠闲生活。”宁释槐伸出手在黑暗中一根一根指头掰着细数安桉对他的恩情。
      黑暗中的两人都是一笑,似是听到了对方的呼吸声,片刻后便是安桉清爽的笑声和宁释槐憨憨的笑声。
      外面的风呼呼的吹,冷的刺骨,小木屋内却因为两颗逐渐靠近的心温暖至极,曾经已经痊愈但仍在流血的伤疤,被人用温暖的双手捂住;曾经放下的一些梦想,又被牢牢抓在手里。
      汉口冬天的夜很长,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才会大明,但老槐树依然□□,即使掉光了叶子,也依然昂首挺胸,等待着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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