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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小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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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鸦帮府邸
安桉和六子对着喝茶的安毅海抱拳,“义父。”“帮主。”
“回来了,这几日,可开心啊?”安毅海目不斜视的放好茶杯。
安桉沉默了一会后将头低下去,“孩儿愿受罚。”
安毅海爽朗的笑了,安桉和六子对视一眼,皆是一起单膝跪下。
“怎么了?我又没怪你们,起来。”安毅海精明的眼闪着光,看着面前拘谨的两人。
两人缓缓起身,等待着发落。
“别这么紧张,六子,你爹找你,安桉留下。”
六子不安的看了安桉一眼,无言退下了。
青鸟帮府邸
宁释槐跪在大厅中央,宁五德上前狠狠给了宁释槐一巴掌,“逆子!因为你!老子摩托没了!也因为你!这个年我们都不能好好过!还是因为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心思安抚杜家吗!”
宁释槐咬牙捏拳怒视着他,宁五德打算再来一巴掌,施明玉也正准备阻止,便看馒头从外面大喊着进来:“老爷!杜小姐来了!”
杜雪萱踩着小高跟,头上的欧式宫廷卷发随着焦急的步伐上下摆动,她小跑来到宁释槐身边,看见宁释槐脸上显眼的印子惊了一下,缓了下对着宁五德和施明玉微微弯腰,“宁老爷,宁夫人。”
施明玉保持端庄的点了点头,宁五德缓了缓脸色:“雪萱啊,怎么来了都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去接你啊,对了...杜金...你父亲他......”
“家父已经消气了,我们依旧保持合作。”
宁五德这才喜笑颜开:“啊那就好!哈哈哈好啊!”又转而对着宁释槐瞪了一眼“逆子!这次你该好好谢谢雪萱,多好一姑娘,要不是人家帮衬说你卧病在床,宣布喜事的日子延迟,两家的脸都被你丢光!”
宁释槐震惊的看向杜雪萱,杜雪萱只是对着他害羞的笑了笑。
“对了,雪萱啊,在这里待上几日吧,和这小子培养培养感情,我们啊,再挑个好日子结亲!”宁五德已经开始吩咐手下人整理房间。
“这...多有打扰了吧...”她只是听说宁释槐回来了过来看看他,过分的想法是一分未动,只是宁老爷这么开口了,说实话她也并不是很想拒绝,家里太压抑,来这里松口气也正好和释槐聊聊天,听听他的想法。
“不会不会!反正将来一天你也是这里的女主人,我这就给你爹联系啊,你啊,好生在这玩。”杜雪萱脸微红,还未说话宁五德便已经转身拿起身后的电话机拨弄了起来,简单的三言两语后神清气爽的放下,对着厅里的人说:“你们!这几日好生招待未来的女主人啊!”
“雪萱啊,放心住下吧,哪儿不满意就给我说。”
事已至此,杜雪萱缓和了脸色后微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多谢宁老爷,那...我可以给释槐上点药吗?他好像受伤了。”
“可以可以,来人,给少爷少夫人拿药。”
宁五德在这,施明玉完全插不上口,只能对着杜雪萱笑了笑,又看了一眼宁释槐,叹了口气便被芳晴扶着回房了,宁释槐看着母亲的背影莫名觉得母亲苍老了许多。
宁释槐卧室
杜雪萱拿着药膏想要给宁释槐擦拭,宁释槐侧脸一躲:“不用了杜小姐,我自己可以。”
杜雪萱手僵了僵,将药膏轻轻放在桌上,“...释槐,我们太生分了吧,你以前都叫我小名的,我只是去了英国五年,何况我回来这么久了,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玩啊,我也经常给你疗伤不是吗?”
“...杜鹃,这次很抱歉,真的很抱歉,我会尽我最大努力不对你未来造成影响,但我们真的不能结婚,老头突然通知我要定亲,对象还是你我也很惊讶,还把我关在府里,也不能找你问问,我想你也被关着,我就只能...对不起,是我的错...”
杜雪萱看着宁释槐愧疚的眼神打断道:“释槐,我很喜欢你,你不喜欢我吗?”
宁释槐被杜雪萱突如其来的表白瞪大了眼珠子,张了张口只道:“不是,不是一起玩就要,就要那什么,我不是不喜欢你,我,我不讨厌你,这只是老秃头的计划,联姻给他带来太多好处,这对你家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对你更不公平。”
“可你对我很好,哥哥不曾给我的你会给我...”杜雪萱突然噤声,抿了抿唇又道:“你是不是只是很单纯的把我当成小妹?还是说...可怜我?”
“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不是可怜你,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确实把你当成好朋友,你被谁欺负可以找我,我帮你报仇,但是结婚...真的不行,我不想我的人生一直被老秃头拘束掌握指挥,更不想耽误你的人生。”
“我知道,宁老爷是奔着我爹爹手里和英国人的合作去的,但我有自己的私心,没关系,我理解你现在和宁老爷关系紧张,我可以等,你也并没有心仪对象吧,在你有心仪对象之前,我就等到你愿意接纳我那天。”
“你怎么...如果等不到呢?”
“那更没关系,我会对我自己的每个决定负责,既然我选择了,就不会轻易放弃,如果我实在没那个本事让你接纳我,我坦然接受啊,我只是不想后悔,想坚持,没什么好怕的。”
“......杜鹃,我不值得你浪费时间。”
“没事,时间总得浪费一些吧,都做太对的事情,太没意思了。”
“......”
芳晴轻轻敲了敲敞开的门,规矩的微微垂头站在门外。
“芳晴姑姑好。”
芳晴对着杜雪萱笑着点头示意,又对着宁释槐道:“小少爷,大小姐找您。”
“大小姐?你有姐姐?”杜雪萱对宁释槐疑惑道。
“不是,是我母亲。”宁释槐对着芳晴喊着:“来了!”
宁释槐对杜雪萱抱歉的点了点头,便起身走了,杜鹃微微皱眉思考着什么。
施明玉卧室
宁释槐刚一进门便被施明玉身后不远处柜子上一闪一闪的东西吸引了视线,他淡淡看过去,似是宝石般夺目,但又似珍珠般洁白圆润,芳晴默不作声的走过去将那宝物收了起来,宁释槐也没多在意,淡淡收回视线后站立在母亲面前。
“母亲...”
“啪!”
施明玉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和红宝石顶针,撑着桌子站起来后转身便给了宁释槐一巴掌,顶针掉在了地上,宁释槐低头不语,只默默看着那枚顶针嵌着的红宝石里所倒影出的自己的模糊身影。
“混账!”施明玉扬起手还想再给他一巴掌,但是看宁释槐低着头乖乖的样子,又重重的放下了那只手,转而按了按太阳穴,芳晴立马上前扶着施明玉坐下,又给她倒水。
“母亲对不起,但是我真的不想也不能娶杜雪萱。”
“哼,为了那破村落里的小村姑吗?”施明玉喝了一口水。
“什么?他不是村姑!他——”宁释槐还未解释便被施明玉严声打断。
“我不管她是谁!你这辈子,只能娶杜雪萱!知道吗!”
“为什么?凭什么!老秃头是奔着利益去!您呢?您也是因为利益嫁给宁五德,您最懂我啊,我以为您起码会希望我幸福!”
“幸福!这世道哪来的幸福!我只需要信服!”施明玉将手中的杯子砸在宁释槐脚边。
“......母亲?”宁释槐听着母亲的绕口令和脚边碎了的杯子愣了神。
芳晴看施明玉闭眼调整呼吸,便上前把宁释槐往门外请,“大小姐是太担心小少爷您了,小少爷您先回去歇着,待大小姐气消了再来吧。”
宁释槐看母亲那微微发抖的身体只能作罢:“那母亲好好休息,我稍后再来。”
这两日母亲似是很忙似的,宁释槐每次去找母亲想好好认个错都扑了个空,心里又想着某个人儿,便聚精会神的在练武场认真练习起来。
宁释槐刚打完几套拳,正在摸索动作时,馒头拿着碗白米饭还有一杯温水走来,宁释槐看了看米饭,只觉少了点什么,便拿了水喝,喝水时百无聊赖的左顾右盼,看见远处有一个穿着甚是光鲜的男子在走廊有些战战兢兢的走过,期间也是往宁释槐这边侧身瞟来一眼,也正是一侧身,宁释槐看见这男子颈间一闪一闪的,脸庞很清秀,而那男子似乎是看见了什么,突然转身加快脚步离开了。
宁释槐将最后一口水吞了下去:“那谁啊?长挺清秀怎么穿这么光鲜亮丽的?艳得紧。”
馒头接过杯子朝着宁释槐的视线望去,只看见一个慌忙的背影:“老爷的新玩物,名字也有趣,叫白金,被老爷当街掳来的,听说就是因为长得甚是好看。”
宁释槐听见是掳来的皱了皱眉,随即又扯出一抹嘲讽的笑:“甚是好看?”不知怎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安桉的笑脸,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抬起头发现馒头疑惑的表情又不自然的咳了咳:“咳!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宁释槐一边说一边朝着梅花桩走去。
馒头在一旁看着自家少爷练功,似乎比刚才还要更加认真,便将视线移向了走廊。
几日后,百丽戏院
宁五德翘着腿吃瓜子听戏,身后的弟兄们站了一排,听见身后有声音了,所有人都警惕的拿着武器望向身后。
安毅海背着手走到宁五德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戏院的小厮一看忙不迭的奉了茶过去。
宁五德斜眼看了看,哼笑一声:“我说是谁呢,我都包了场了还有不长眼的进来,原来是安帮主啊。”
“儿子回来了?”安毅海喝了口奉上来的茶。
“...果然是你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安毅海甚是满意这茶,摆了摆手,身后的奇叔便给了奉茶的小厮一块大洋,小厮高兴的鞠了躬就下去了。
“叶自天赔礼的当归送你那怎么又跑我这了?”
“不知道,很早之前,被狗叼走了,许是同类相吸吧。”
“安毅海!”宁五德抽出枪对准安毅海的太阳穴,身后的弟兄们都纷纷拔出了枪对准对方,奇叔更是对着宁五德的脑袋,一旁的钟泰也是有条不紊将枪抵在了奇叔脑门,两边涌出浓浓的火药味。
安毅海淡然的笑了几声,伸手将奇叔的枪按了下去:“沉不住气,便不成气候。”安毅海站起身带领兄弟们离开了这里,走到一半时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戏院角落的黑影,那黑影动了动,便消失了。
“他娘的,坏老子心情,撤!”
“老爷,K先生安排的人还没来呢。”钟泰出声提醒。
宁五德踌躇了一下:“我去随便走走,闷得慌。”
宁五德正打算起身,便听见一声悦耳的唱腔。
“夕阳中,槐树红,点点白花心头浓。少年意,误了意,纷纷白雪落了地。叹那良辰短,恨那美景还未入眼,少年他已渐远,不知何日再相见,若再相见,望勿相怨......”
宁五德看着台上歌喉如黄鹂般的人穿着厚重精致的戏服,步伐却格外轻盈,唱着唱着竟舞到了他面前,那戏妆下的桃花眼含情脉脉,和眼边的粉红胭脂相得益彰,更勾人的是,右眼角的一颗红泪痣媚到了极致,这戏子在宁五德身侧用水袖轻轻撩拨,又欲绝还迎的轻巧躲避宁五德不老实的手。
一曲毕,安桉乖乖的站在一侧,一双眼时不时的勾着宁五德,戏院老板适时的走了出来,笑着说:“宁帮主,今天我招待不周让您扫了兴,这是我特意和先生为您准备的戏子,您还满意呀?”
宁五德舔了舔嘴唇,色眯眯的看着安桉:“你叫什么?”
“蓝桉。”
“宁帮主看来挺喜欢他啊,那他就是您的专属戏子了,以后啊帮主来看戏,他时刻为您准备着。”安桉不动声色的看了老板一眼。
“那么麻烦作甚,我直接把他带回去就好。”
“啊这不妥吧...”老板贱笑着搓了搓手。
宁五德了然一笑,扔给老板一袋大洋,“现在妥吗?”
“妥!妥!以后蓝桉就是您的了!”老板得逞一笑,往旁边一站鞠了一躬。
安桉上前对着宁五德娇媚的福了一礼:“多谢大老爷为我赎身,您的恩德,蓝桉没齿难忘,也会...更加努力的伺候老爷......”
青鸟帮府邸
宁释槐吵着要出门找人,但帮里的人怕他又逃了便拦着他,宁五德刚进门就听见吵吵闹闹,皱着眉吼道:“干什么!不去练功在这打什么诨!”
人群一下散开规矩的站着,有人解释道宁释槐闹着出门,宁五德皱眉看着他:“出什么门?!好好陪着雪萱!”
宁释槐正欲辩解,便看见了宁五德身后沉默的安桉,“!!!你怎么!”宁释槐睁大了眼,上前想把安桉拉走却被宁五德推开。
“干嘛!这是你小妈!”
“!!!小妈?!老猪狗!你疯了吧你!你知道他是谁吗!”宁释槐失态的咆哮着。
宁五德一巴掌呼过去,旁边一直插不进手的馒头立马上前查看伤势,而安桉脚步微微上前又顿柱,握紧的双拳微微发抖。
“逆子!你叫我什么!!老子的人还要过你的眼吗!”宁五德挥挥手,身后的弟兄推开馒头上前控住宁释槐又往他乱骂的嘴里塞了布团。
宁五德揽过安桉的肩往里走,路过宁释槐时他那发狠的呜咽声让安桉不禁侧头望向他,只见他脸涨得通红,那双眼此刻血丝密布,安桉不忍的闭了眼,咬着唇转过头。而宁释槐看那离去的背影,气得手上和脖子的青筋都快用力得爆了出来。
宁五德将安桉带进了后院的一间欧式装修的房子,安桉看这陈设感觉到了不久前有人住过的气息:“这里...是老爷以前哪朵得宠的花儿住的呀?”
宁五德舔舔唇油腻的笑着揽过安桉的腰,“小妖精......怎么这么酸,这里以前是住过一个小贱人,不过那贱人招呼也不打就人间蒸发似的不见了,这里现在,只有你一个主人~”
宁五德凑着老脸想去吻安桉,安桉撒娇般用袖子捂住宁五德的嘴躲过了这一吻,“老爷~大白天呢...”
宁五德没得逞,但安桉这娇劲让他不怒反笑:“可真磨人...行,我晚点来疼你~”
宁五德又摸了一把安桉的臀部,才贱笑着离开。安桉待他离开脸上的笑立马垮了下来,关上门撩起长衫便往裤子里一扯,竟扯出来一个假臀。
“老猪狗......”还好他有先见之明。
安桉整理了一下衣服,把假臀藏好,又观察了一下这间屋子,能坐的地方都很软......这老猪狗是真变态,这里天花板上零零散散的挂着一些纱,且都是梅红色,人在后面站着若隐若现,安桉在心里规划好了在这个地方被老猪狗占便宜能巧妙躲避的路线,这时外面的门突然一开,安桉虽面部没什么变化,但袖子里藏的槐纹刀差点飞了出去。
“安桉......”门外的宁释槐见面前的安桉衣服整洁松了一口气,又上前围着安桉转了个圈,按着安桉的双肩,眼睛把他地毯式扫描了一遍:“你没事吧?那老流氓没对你做什么吧?”
“是你啊...你吓到我了,我没事。”
宁释槐两手轻轻按住安桉的臂膀,“你要是被绑架,你对我眨眨眼。”
“......”安桉叹了口气,将宁释槐的手拿下来,“宁释槐,我没有被绑架......这就是我在租界里的工作。”
“你胡说什么?安桉,我知道你是被胁迫的,我知道你一定是,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你...”
安桉闭了闭眼厉声打断他:“宁释槐!你以为你对我了解多少啊!我就是这样的人!别自作多情,还不明白吗?我叫蓝桉,一个供人玩弄娱乐的戏子!我现在是你的小妈,小妈!我是你爹的情人知道吗!”
宁释槐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安桉,不是这样的,不该这样的,这不是安桉,安桉不是这样的,安桉他......宁释槐突然意识到,和安桉相处的那十日,他只感觉到了他的温柔善良,但也确实是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他是谁,他做什么的,他经历了什么,这些他都避开没有谈,他也不想逼他去说真相,可为什么...真相是这样的呢......
“蓝桉...你不是安桉,你不是他,他不是这样的...” 宁释槐自顾自的摇头。
“蓝桉就是安桉,安桉就是蓝桉,我就是这样的人!这就是我的工作!”
“骗人!安桉...”
安桉打开了宁释槐按着他的手,换上了一副凉薄的神态,“宁释槐,你看我,你看我这张脸,我就是做这行的,我就是一个贪慕虚荣攀炎附势的人,我来这,就是要盖过你母亲,我就是奔你爹来的!他有权有势又有钱,我为什么不爱?反观你,你能带给我什么?”
“......”宁释槐看着面前的人,没有了之前的病态感,面部擦了脂粉,嘴唇涂了口脂,气色极佳,明明比之前更好看,但他只觉得面前的人,陌生极了。
“...还是说...呵,”安桉轻蔑一笑,揪着宁释槐的衣襟往前一凑,“你也和你爹一样,看上我了?你宁释槐,看上了一个戏子,看上了,一个男子?这个男子,还是你的小妈?”
宁释槐猛地把安桉推开,安桉没站稳一下跌到地上,宁释槐急忙上前一步想把他拉起来,但看地上安桉一副嘲讽看他的样子,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表情,他又停止了自己接下来的动作。
“......你知道吗,我这几天,一直在练功,想着,把你接回来,保护好,可是你现在...你现在,让我恶心...”宁释槐眼噙着泪失望的看了安桉最后一眼,倒退着走了几步,然后被门槛绊倒,又急忙站起来,跌跌撞撞离开了这里。
安桉看宁释槐离开的背影心里像被谁狠狠蹂躏了,心里一阵又一阵刺痛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这样不好受,他只知道,他只能这样,他不想用那种方法去伤害宁释槐,他现在已经违背了义父说的话,他现在,只能让宁释槐讨厌他,只能这样,保护他......
天更冷了,租界里的冷风让人恶心,一刮就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