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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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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陉装作学校多事,避风头一样,窝在曲酩家的小沙发上假寐。
曲酩这几日也是累的狠了,没注意到半夜客厅的灯被小猫的爪子轻轻扒开。
猫科动物很聪明,它会蹑手蹑脚的破解人类的秘密。
于是乎,何教授毫不费力的打开了客厅的笔记本,一条一条对着其主人的笔记。
视线定格在画着红色对勾的联系方式一栏,不出所料,是号胜娱乐。
卧室里,曲酩翻了身。心虚的小猫就炸毛一样的把毯子高举过头顶,掩耳盗铃,把头顶磋磨的乱糟糟。
很久的一夜,客厅卧室都难以安眠。
太阳很刺眼,把萧条的深秋树杈照的奇形怪状,难以言喻。光线在硕大的号胜娱乐四个大字上分叉,字太大,压得阳光都喘不过来气。
回过神,穿着白色交领衫的男人已经站在了这栋大厦的底楼,他顿了顿,还是拧巴出笑脸,昂首挺胸的走进大门,和门侍颔首。
曲少爷前进的步伐一顿,因为他被人拍了一巴掌。
他心里暗叫 “这么大的集团老总记仇记得在楼下就开始袭击了吗?”
扭过头心却提的更高,很熟悉的一张脸。
睡在他家不下百十回的何时陉。对方穿着白衬衫配简单的水洗牛仔裤,嫩的能掐出水儿。
曲酩边笑边拍开何时陉的手向前走。
“你小子,别扰了我的富贵路。穿这么嫩干什么,不要你小男朋友了,开始勾搭窝边草了?”
“我宁折不弯,你可离我远些。或者你是想给哥当小助理,想让哥带你发财的?”
俏皮话弹珠一样蹦出来个不停,可说话的人连眼都不敢上抬,他不允许自己在小径面前,失了游刃有余。
这些金钱上的恶心往来,何时陉最好躲得远远的,半分不沾染。最好天天就抱着他的西夏古籍当好不识人间柴米油盐的历史教授。
想唱就唱,别无端受气。
天不随人愿,猫主子不允许无知的人类自己出门捕猎。何教授也不允许曲酩自己忍气吞声。
被坏老鼠咬,也应该是力大无穷的猫猫侠站在前方,人类后退。
因而何时陉也跟着笑:“还真让老板说对了,我今天就是来拎包让座当小助理的。”
装的一手好无辜。
这次有人不再笑,叹了口气准备严肃耳提面命呢。就一把被人圈着肩膀直硕硕的进了公司大门。
曲酩步步扭头想对何时陉说些什么,就听见很轻很轻的气声慢悠悠的在耳边回荡
“曲酩,在这里犹豫超丢人的好吗?”
士可杀不可辱。
曲酩心一横眼一闭,把教育小猫的任务暂时后延。
过了例行盘问后,两人上了电梯,钢筋细密移动的呲呲声下,曲酩正欲开口,被何时陉先声夺人;“我现在可是你月落乌啼镇场子的顶梁柱,你给的二两钱养活不了我。”
“曲酩,哥。我要你的人情债哦。”
曲少爷破大防,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对这小子的卖乖讨巧没有抵抗力,只能直勾勾的盯着手上拿着的企划案。
“小径,你知道的。今天是我送上门的鸿门宴。”
很久没听过人喊自己小径了,和曲酩厮混的时间久了,成天你一拳我一骂,都快忘了曲酩是最早论坛上出曲子的大长老了。
早期词作者多,曲子大多是掐头去尾用的别的国家的曲子或是粤语歌,引发不少诟病,自从曲酩在论坛发原创后,风气大改,后来诗三千更是自带名校buff,他们俩你来我往的硬生生撤掉了一些人的遮羞布,也给春秋这一批最早歌手送来了毫无争端,真正意义上的的主打歌。
“别恶心哈,鸿门宴就鸿门宴,我今天舍命陪君子,当一次张良。”
狭小的电梯间,他们笑着迎接未知的羞辱。
叮。
电梯到了顶层。
电梯的开合速度很快,以至于曲酩没做好心理准备,自己的双脚就不受控的向前迈步。
天知道他有多想扭头就走,那死老头的脸他再也不想看见,油润润的和猪刚鬣没什么两样。审美和他的外形倒挺一致,恶心。
什么妖魔鬼怪都敢往台上扔,几个串场的网红就不说了,往台上一站拿话筒对口型都对不明白。塞进来的主持人文盲加方言,不知道的以为是过大年呢。
记得最清的是个穿着古装的男人,看脸还能称得上一句不错,配上飘逸的长发,加上干冰营造个氛围感,也算是可以。
信誓旦旦说好了,唱跳俱佳,还学过戏,曲大少爷心想拿了人家钱,能力也不差,买个面子也算好事,就不知天高地厚的给了个春秋的歌让他翻唱。
听完,不,听了半首。
麦就让曲少爷掐了,曲酩站在后台开始扯何时泾和尚回塘的袖子,边扯边叫:“你俩快点上去把他打下来,然后接着唱,我来收尾。”
“这叫戏腔,我丫的怕他吐我台上。”
岁月史书都洗不清这哥难听的极限,据当天的亲历者陈述,身经百战的乐队老师都没忍住,笑场的厉害。
唱歌走调的人多了,呕哑嘲哳都是美化了,像片鱼时鱼的叫声混上铁锹铲地的破坏程度的倒是真的很罕见。
要是人家自己的爱好倒无可厚非,可你要是收着人听众的钱,给人送上这一道草莓麻婆豆腐,是真的没啥道德了。
半亩方塘老师和尚回棠上去后简直救人于水火。
现场听众得救,可城门失火,烧的最旺的还是宫殿。
掐了人家麦之后,直播也断了,一问吓一跳,这位铁铲鱼哥是人家号迎老板的亲儿子,独一个的苗儿。受了委屈下台就开始哭,哭的把他老爹都屈尊降贵的到他们这小场子里和曲酩辩论。
辩论的结果是双方各执一词,曲酩不愿退让,老板拿真金白银威胁。不欢而散,老板毕竟是投了钱,资本家输什么不能输银子,可娱乐娱乐,背靠着互联网这棵大树,捏死几只乘凉的蚂蚁还是绰绰有余的。
直播停了,超话炸了,广场屠了。古风圈一群没脱离论坛生存环境的人,在浩浩汤汤的微博词条里只剩骂名。
偷天换日,难听的声音嫁接到尚回棠视频里,于是尚回棠本人最火的一段视频就是挣扎的鱼叫声。
时也,命也。
他们也希望今时不同往日,可曲酩抬手敲响人家办公室的一瞬间发现,天真他妈的大啊。
到头来他才是那个相信地心说的庸人,惶惶不可终日。
僵直的后颈被捏了下,他回头对上何时泾的眼睛。
还有阿泾。
老尚,诗三千,甚至夜时来都出了她的尼姑庵,还有他求爷爷告奶奶找来的秘密武器。
不由得他退缩。
这季老板不仅长得符合刻板印象,审美也可见一斑。穿着新中式的盘扣大褂,提拉着棉拖鞋,耳后全是横肉,头皮也目标明确的留了一块白,估计是信网上说的招财。
该说不说,生意做的大总归还是耐得住一些风浪的,见了曲酩和何时泾,人家也十分有礼貌的一把推开转动椅,一晃一晃的和两人问好。
曲酩看着眼前伸出的根根不分明,只只相连接的手顿了,又是一股难耐的麻意涌上,那手腕上还盘着珠圆玉润的黄玉手串,天知道,曲酩此人最讨厌手串,尤其是大珠子的。
何时泾眼见着曲酩变了脸色,不动声色的用胳膊怼了怼他的小臂,自己准备伸手去握,只见下一秒,曲大少爷伸出他那双最最爱惜的手,一把塞进了那油窝里,下意识的触感后还是要抽离,只见季风的手逐渐缩紧。
无声的较量下,暗潮汹涌。
力度可能太超过,曲酩手上带着的细墨绿色翡翠和黄玉装上了,声音还算美妙。
可有些人的心情真的称不上一句美妙。
何时泾笑着说着叨扰,用自己努力隔开曲酩和季风的视线交汇,终于是结束了冗长的见面环节。
直到双方于桌对面落座,何教授也是堪堪卸了一口气。
曲酩拿出攥在手里的意向书,终究是直视着季风的双眼,说明意向。
季风边听边笑,手里的串珠滑动的呲呲交响:“这有啥难理解的,是你小子现在缺钱了,终于肯放下你脸上那二两肉求到我这儿了。”
说完,他也不等曲酩接茬,话锋一转,眼睛贼溜溜的盯着何时泾:“倒是半亩方塘老师,我还真挺小看了,这年末最后一发流量可是你这名不经传的大神带起来的。”
“好手段,池杨都拉的来炒流量。你们还真是被我小看了哈。”
何时泾眼眶中的笑意一点一点被湮灭,他捏捏指尖,满腹的话堆成一堆,却张不开嘴。
他没立场回答。莫名其妙的和池杨勾搭上关系,一桩桩一件件他无心为之,可渔利都收缴在他腹中。
像用沉默掩盖过这莫名其妙的问题,池杨发布会时通红的双眼却挥之不去。
“不许你们诋毁半亩方塘老师。”
那他也没办法看见了当没看见,听见了当听不见,任由这油泼子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