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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如何立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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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江身子一僵,走路姿势也别扭起来,走着走着还顺拐了。
萧见贤又坐会院里那棵大树下的石凳上闭目养神,岭南这几个官员开始来找他是想借着他的权借着他的名在岭南办事,但就是不曾想过让他真的参政办事。经萧见贤一催,几位官员才亮出底牌,答应给他的有实权的官来做。
虽然萧见贤打算帮岭南百姓谋福,可毕竟太轻易让他们请到他们就不会重视,须得让他们多费些功夫才好。
不过若是真走马上任,他这个岭南官员该怎么做呢?
他对岭南的情况并不了解,即便有了这几日的摸索,可还没想到什么法子让岭南富起来。
制盐?
盐铁都归朝廷统一管理,他在岭南贸然制盐肯定不行。若是一道折子递到京城,京中官员七嘴八舌商议又不知道要耽误多久。
何况现在还是要解决一部分百姓吃不饱饭的问题。
岭南水稻一年三熟,但产量不丰,若是遇上暴雨,水稻田怕就被冲走了。
秋季虽说雨少,但也要想想夏季防雨防涝的事。
萧见贤有种直觉,他在这里待不了太久,最多两年就会回去,他必须在两年内想到给岭南百姓谋福利的办法。
明日,他要再去田里甚至荒地里转转。
正在思考间,古江走来说道:“殿下,水烧好了。”
萧见贤勾住他的脖子,只觉得他脖子上的铁链碍事又硌手,看来这东西平时戴戴就好了,也不能一直戴着。
“阿江已经迫不及待了吗?”萧见贤在古江额头落下一吻。
古江自然是想现在就把面前这人扒光扔到床上去,但更怕把人再惹毛不要他,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古江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属下单凭殿下吩咐。”
“既如此那你便去找太守,将近三年岭南的卷宗取来。孤知道你已经迫不及待想帮孤在岭南干出一番成就来了。”
萧见贤这话无疑是给古江浇了盆凉水,原本的邪火都被生生浇灭。
他只能不情不愿应道:“属下即刻去办。”
萧见贤松开手,不忘客套一句:“快去快回。”
天刚亮,萧见贤便听到一阵敲门声,岭南官员连带着百姓一起在萧见贤门口等着。
这不是施压是什么?
他们以为萧见贤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就好拿捏了吗?
萧见贤正欲开口,外头乌泱泱一群人便齐齐跪下:“岭南王殿下千岁!”
这下子萧见贤是真不知所措了。
“都平身吧,大早上的行这么大礼做甚?都去做自己的事吧。”
面前跪着的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萧见贤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拜。
“岭南王殿下一心为岭南百姓,请殿下受我们三拜!”长街万人一起叩拜,场面盛大,令萧见贤咋舌。
“你们不必多礼,都快起来吧。”萧见贤知道,自己这是被架起来了。
终于,这几万人各自回了家,剩下的几个岭南官员才谄媚上前:“殿下,您看这阵仗您可满意?”
“你们弄这阵仗,可是怕我反悔不成?”萧见贤回到院里给自己倒了杯茶,“你们进来啊,离那么远能听到我说话吗?”
他们本来见萧见贤进去,还在犹豫要不要也跟进去,萧见贤一发话,几人排着队就进了院子。
想上次他们来这院子,还是给萧见贤种菜的时候。
萧见贤坐在石凳上慢悠悠喝着茶,厨房飘来饭菜的香味,是古江正在做饭。
他们几个官员半夜就开始忙活,晚饭都来得及没吃更何况早饭?他们早已饥肠辘辘,甚至其中一人的肚子直接叫了起来。
“不如几位先各回各家吃过饭我们在接着说?”萧见贤提议。
众官员纷纷反对,毕竟什么时候能见到萧见贤全凭他心情。
“既然如此那孤便现在说了……等一等,孤想起件事来。”停顿了一下,萧见贤看着站成一排的官员数着,“一、二、三、四、五,五个人,岭南官员是只有五个人吗?”
五位大臣没想到,这么多天他们的岭南王连他们有多少人还不知道:“正是有五人。”
偏是他们有求于人,还要恭恭敬敬解答。
“那你是……”萧见贤指向右手边第一人。
“臣吕尚甫,岭南太守。”
接着,众人依次介绍:“臣方尽国,岭南通判。”
“臣刘少卫,任转运使。”
“臣向进豪,任提点刑狱使。”
“臣吴淮扬,任安抚使。”
萧见贤点头,问吴淮扬:“你可是淮扬人?”
这个吴淮扬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之前那个拿身体挡门的就是他。
“回殿下,臣的母亲是淮扬人。”吴淮扬回道。
萧见贤:“原来如此,你这名字让孤想到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为枳。孤只知道岭南荔枝一绝,就是不知这岭南的橘子味道如何?”
“岭南橘子甘甜,现下也到了一些早熟橘子收获的时节,殿下不如尝尝去。”吴淮扬恭敬道,“殿下若是想吃,臣家中也有棵橘子树,可以给大人送一些来。”
“既如此,那孤便先谢过吴大人了。”萧见贤话锋一转又说道,“岭南橘子这么早就熟了,孤为何瞧着街上没有人卖呀?”
“橘子不能顶饱,再加上别的地方的人都爱买江浙和蜀地的橘子,岭南交通不便橘子无法及时运出,种橘子的自然就少。”说完这些吴淮扬松了一口气,还好他这些年兢兢业业,对岭南物产有一定了解,不然还真说不上几句。
萧见贤点头,原本他还想着让岭南多种些橘树,现在看来,还是得修路。路修通了,来岭南的人说不定也多了。
“孤也暂时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你们回去吧,等过会孤自然走马上任。”
恰在此时,古江把饭菜也端了出来,吕尚甫吕太守的肚子震天响。
萧见贤抬头:“不如几位大人留下吃顿饭?”
“不了不了,家里已经备好饭菜了。”五人一溜烟跑走了。
萧见贤轻嗤,跑这么快做什么?他又不会吃人。
古江今早熬了虾粥,一个个剥了壳的大虾仁鲜美无比。
萧见贤注意到古江一直站着也不用饭,随口问道:“你怎么不吃?又下毒了?”
古江立即跪下请罪:“属下不敢!”
“做过了才说不敢?是不是有点晚了。”萧见贤一小口一小口喝着,若不是刚出锅太烫了,他直接端起碗来三口就喝完了。
“坐下吃饭。”
古江这才坐到另一个石凳上夹了一口新腌的小咸菜吃。
萧见贤不高兴,凭什么他第一口就被烫到?
想到这里,他从碗底舀一勺粥,吹也不吹直接送进古江嘴里。
古江被烫得眼尾染上一抹红,但还是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知道烫嘴还不提醒我,你就是故意的。”
相较于古江,萧见贤这番才更像是故意为之。
“属下知错。”
萧见贤用指腹擦去古江眼角的泪,哄道:“这么小心做什么?一个两个全都怕我怕成这样,我不会吃人,放心。”
古江低着头吃饭,心里则是惊涛骇浪。
饭后,萧见贤把古江用他脖颈上的铁链栓到院里那棵大树上:“狗呢就是要看家护院,等主人回家。”
“狗也可以带出去遛一遛。”古江声音几近渴求,他不想待在一个没有萧见贤的地方。
萧见贤把他当狗本就是为了羞辱他,此时怎么可能顺了他的意?
“在这待着吧,我晚上就回来。”萧见贤收起碗筷拿去洗了,也不顾古江反对自己离开了院子。
他这边刚出门,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男孩便迎了过来,他有些紧张,但更多看起来是激动:“您就是岭南王吗?”
“孤正是岭南王,你有什么事吗?萧见贤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孩没什么兴趣,甚至还因为被莫名其妙拦住有些烦躁。
“素闻岭南王贤名,我来自荐为岭南王分忧!”男孩眼睛亮晶晶的,“我会背四书五经,我背得可快了!”
“那你还会别的些什么吗?”岭南王问。
“还要会什么呀?”男孩疑惑,“我是背书背得最快的还不行吗?”
“并不是只背书就够了。”岭南王看着男孩自信的模样,又想到岭南的另一个问题,“我问你,《孟子》中有一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你怎么看?”
“怎么看?唔……”男孩没想到萧见贤会问他这个,“百姓才是最重要的,江山社稷也重要,但没有百姓重要,君主是最不要紧的。”
“嗯,然后呢?”萧见贤眉头紧皱。
“还有什么?”男孩不敢看萧见贤。
“你可有夫子教习?夫子是只教你们识字背书了吗?”
萧见贤自认为语气不算冲,怎么这人就被自己说哭了?
“夫子,夫子还会教什么呀?”
萧见贤叹了口气,说道:“你随我来吧。”
萧见贤打算带他去府衙,岭南贫穷,平日里五个官员一起挤在岭南府衙办公,又都挤在岭南巡抚府上住。
最开始萧见贤还以为自己这套宅子是岭南官员故意羞辱,没成想这居然还是出了巡抚府最大的一个宅子,是从前一个贪官为了藏匿银两专门修建的。后面贪官被抓,这宅子也就空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萧见贤问。
“我叫包左右。”名叫包左右的男孩好像一直都有精气神一样,嘴就没有闲下来,跟萧见贤说着一家人对萧见贤的看法,又说着自己的打算。
“包左右?”萧见贤思索着这个名字,“可有表字了?”
“不曾,表字那些不是我们这些人该操心的,我们有个名字有口饭吃便好了。”包左右抿唇回道。
“你不是说你将来总有一日会飞黄腾达?那我送你一字。”萧见贤觉得这名字实在有趣,便来了兴致,“你就叫广袤可好?”
“广袤无垠?”包左右面上既带着欣喜,又有些不解,“这有什么典故吗?”
萧见贤摇头:“没什么典故,你名左右,你的左右两侧真算起来可不就是广袤无垠一望千里?”
“多谢殿下!”包左右抱拳感谢,又围着萧见贤转了好几个圈。
来到府衙,岭南那五位官员早早就等在门口了,见萧见贤过来,赶紧整理了衣襟,站姿也端正不少。
“见过殿下。”五人满脸堆笑地迎萧见贤过去,他们远远看着来的是两人,只以为是萧见贤和古江,没想到竟是一个陌生面孔。
“殿下这是有新欢了?看着真水灵啊。”刘少卫刘转运使讨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