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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飓风峡谷（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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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窟里很静，只有空间偶尔震颤的低鸣。
李千铭靠在石壁上闭目调息，脸色还有些苍白，方才融合空间法则耗尽了他太多灵力，连呼吸都带着不易察觉的滞涩。
姜无痕坐在他身侧，目光落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远。
十四岁那年的清风门，石室阴冷潮湿，他寻着动静推门而入，却撞见了让他至今难忘的一幕。
少年李千铭背对着他，手里抱着个与自己身形相似的人偶，素白的布料被揉得皱巴巴。
少年低头时，发间漏下的阴影遮住了脸，只有指尖摩挲人偶衣襟的动作，带着种隐秘的、让他面红耳赤的熟稔。
那时他是厌恶是害怕他不知，心跳如擂鼓，只记得石室内那缕若有似无的、属于李千铭的冷香。
后来是秘境那次，迷香弥漫的山林，意识模糊间，他迎面过来的唇。
那触感灼热而急切，带着少年人独有的莽撞，他挣扎间看清了对方的脸——是李千铭，眼底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像压抑了许久的潮水。
而方才……那片混沌的空间里，肌肤相贴的灼热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李千铭的呼吸洒在颈窝的痒意，还有彼此心跳声交织的频率，都清晰得如同刀刻。
他甚至能想起对方后背那道浅疤的形状——是当年替他挡贼人偷袭时留下的，此刻被灵力滋养得快要淡去，却在肌肤相贴时，硌得他心口微微发颤。
“在想什么？”
李千铭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姜无痕猛地回神，对上他睁开的眼睛，那双眸子里还残留着空间法则的银白流光，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像是能看穿他纷乱的思绪。
“没、没什么。”
姜无痕慌忙移开视线，耳根红得厉害。
“看你脸色好些了没。”
李千铭低笑一声，没再追问，只是往他身边挪了挪，肩膀轻轻靠上他的胳膊。
“累吗？借你靠会儿。”
温热的触感从手臂传来，姜无痕浑身一僵，却没推开。
他望着石窟顶部的裂隙，那里漏下的微光正好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暖融融的，像极了那年冬日，李千铭跑出来塞给他的那只暖手炉。
思绪又开始纷飞，他甚至不敢深想，这些年来断断续续的交集，到底是巧合，还是眼前这人刻意为之。
霍芙原本正把玩着颗亮晶晶的晶石，眼角余光瞥见姜无痕和李千铭挨得极近，一个闭目养神，一个低头出神，胳膊肘都快碰到一起了，那氛围瞧着就跟往常不一样。她眼珠一转，故意扬高了声音：
“哎，我说姜师兄，”
她晃悠着走到两人面前，双手抱胸笑得促狭。
“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上次在秘境，你对李千铭那态度，冷淡得跟结了冰似的，人家跟你说句话，你都只嗯一声，活像谁欠了你八百两银子。”
姜无痕猛地抬头，脸颊瞬间涨红，别过脸：“荒谬。”
霍芙挑眉，“还有啊，上次秘境你俩的气氛就有点怪啊。”
她话锋一转，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圈，笑得更暧昧了。
“现在呢，这才多久没见，就好得胳膊肘都快贴一块儿了，说吧，你们俩在那空间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崔向弋原本在一旁擦剑，闻言也凑了过来，抱着胳膊看戏。
“我就说刚才见他们脸红得奇怪，果然有猫腻。”
谢宁雪余光瞥了一眼，神色淡然。
姜无痕被说得无地自容，偏偏李千铭还在这时候慢悠悠地睁开眼，嘴角噙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向他时眼底带着点纵容的暖意。
这眼神落在姜无痕眼里，更让他心慌意乱。
结结巴巴地辩解：“没、没什么……就是刚才情况紧急，互相帮了一把而已……”
“互相帮一把能让你俩脸红成这样？”
霍芙显然不信，伸手想去戳姜无痕的脸。
“我看是……”
“好了。”李千铭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种莫名的威慑力。
他侧头看向霍芙，眼底的笑意淡了些。
“空间还不稳定，霍师姐还是多关注些四周为好。”
霍芙被他看得愣了一下，随即哼了声，却也没再追问，只是临走前冲姜无痕挤了挤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崔向弋嗤了声，也跟着走开了，只是走前还不忘回头瞪了李千铭一眼，像是在警告他离姜无痕远点。
石窟里又恢复了安静，姜无痕却觉得脸颊更烫了。
他偷偷瞥了眼李千铭，对方已经重新闭上了眼，只是唇角那抹笑意还没散去，耳根似乎也泛着点浅红。
“不用理他们。”
李千铭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笑意。
“他们就是在瞎说……而已。”
姜无痕“嗯”了一声，心里却乱糟糟的。
是啊，以前他总下意识地躲着李千铭，可从什么时候起，那份刻意的冷淡，变成了如今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在意？他望着李千铭苍白却平和的侧脸，五味杂陈。
霍芙正和崔向弋为了一袋上品灵石争得面红耳赤，忽听崔向弋“咦”了一声，抬手指向石窟顶部的裂隙：“你看那是什么？”
霍芙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裂隙外的夜空中，一颗星辰正发出异常明亮的光芒，银白的星辉穿透云层，在夜空中划出一道细微的轨迹，与周围的星子格格不入。
“这星象……不对劲。”
霍芙的眼神瞬间变了，之前的嬉闹劲儿全收了起来。
她指尖快速掐诀，指尖泛起淡金色的灵光，正是星轨术。
无数细碎的星点在她眼前浮现，顺着那颗亮星的轨迹快速推演，最终在虚空中凝聚出一个模糊的方位——就在这飓风峡谷的西侧。
“找到了！”
霍芙眼睛一亮，猛地抓住崔向弋的手腕。
“那边有东西，快走！”
“什么东西？等等——”崔向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拽得一个踉跄，手里的灵石袋“啪嗒”掉在地上。
他一边被霍芙拖着往石窟深处走，一边忍不住咋呼。
“你疯了？空间还不稳定呢！再说了，有什么宝贝能比天命之物还重要？”
“别废话！”霍芙头也不回，脚步飞快，“那是‘启明星’的异象，天衍宗古籍里记载过，这种星象只在伴生灵宝现世时才会出现，错过了这次，下次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她拽着崔向弋转过一道石壁，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而且星轨推演显示，那东西离咱们不远，去晚了就被别人捡走了！”
崔向弋被她拽得手腕生疼，嘴上抱怨着“疯婆子”，脚下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
他瞥了眼霍芙紧绷的侧脸，见她眼里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心里忽然觉得，或许她真没说错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石窟深处，只留下地上那袋被遗忘的灵石，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灵光。
石窟西侧是片狭窄的石缝，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霍芙仗着身形灵巧，率先挤了过去，崔向弋紧随其后，刚站稳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下。
石缝尽头竟是片小溶洞，洞顶垂下的钟乳石上，凝结着层淡金色的光晕，而光晕中央，一株半尺高的灵草正随着气流轻轻摇曳，叶片上的露珠泛着启明星般的光泽。
“果然是伴生灵草！”
霍芙眼睛发亮，快步上前查看，指尖刚要触到灵草，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崔向弋。
崔向弋还站在石缝口，耳尖红得厉害。方才穿过石缝时，霍芙的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那点温热的触感像是生了根，顺着血液一路烧到心口。
他看着霍芙的背影，脑子里反复转着一个念头：方才石窟里那么多人，她怎么偏偏只拉了自己？
“你愣着干什么？”
霍芙回头看他。
“快来帮忙布个结界，免得灵气散了。”
崔向弋“哦”了一声，脚步有些虚浮地走过去，指尖凝聚着火灵根灵力，却半天没动静。
他张了张嘴，声音有点发紧，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结巴。
“你……你刚才……为什么只、只拉我来？”
霍芙正专注地用灵力包裹灵草，闻言随口道：“习惯了啊。”
“习、习惯？”
崔向弋愣住了，耳根的红蔓延到脸颊。
“什么习惯？”
“每次找东西不都喊你一起吗？”
霍芙终于布好结界，直起身拍了拍手，一脸理所当然。
“上次在迷雾森林找朱果，前年在寒潭捞冰晶，不都是你跟着我？”
她顿了顿，看着崔向弋泛红的脸，忽然皱起眉：“你怎么了？脸这么红？难道这溶洞里有瘴气？”
说着就要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崔向弋猛地后退半步，差点撞到身后的石壁，慌忙摆手：“没、没有！我好得很！”
他别过脸，不敢看霍芙那双清澈的眼睛，心里那点莫名的悸动被这声“习惯”搅得七零八落，既有点失落，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甜。
“那就赶紧收灵草啊。”
霍芙没多想，弯腰小心翼翼地将伴生灵草连根拔起，放进玉盒里。
“这草得用明火烘培才能保存灵气，正好你流火剑的灵力合适。”
崔向弋“嗯”了一声，默默拔出流火剑，控制着火焰在玉盒外缓缓萦绕。
火光映着他微红的侧脸，他偷偷抬眼看向霍芙，见她正低头研究玉盒上的符文，嘴角噙着点满足的笑，心里忽然觉得，这样的“习惯”，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流火剑的火焰温吞地舔舐着玉盒，将伴生灵草的灵气牢牢锁在其中。
霍芙托着下巴蹲在一旁看，忽然戳了戳崔向弋的胳膊。
“哎，你说这灵草炼化成丹，能加多少年修为？”
崔向弋操控火焰的手顿了顿，哼道：“看你这没见识的样，伴生灵草的珍贵之处不在加修为，而在能稳固灵根与气息。”
“哟，你还懂这个？”霍芙挑眉，“我还以为你只知道打打杀杀。”
“谁像你，除了看星星啥都不会。”
崔向弋回怼，却悄悄将火焰调得更柔和了些。
“这草娇气，火候大了就废了。”
霍芙没再跟他斗嘴，只是看着那团跳动的火焰，忽然笑了。
“说起来，咱俩认识快十几年了吧？”
“嗯，从你第一次见面时，正好十二年。”
崔向弋的声音软了些。
“那时候你，扎着两个小辫子，闯祸被我说了还嘴硬。”
“要你提！”霍芙脸一红，伸手去拍他。
“那时候谁知道阙云宗的后山比天衍宗的星楼还难闯？再说了，最后还不是我赢了，你把你那柄破铜剑输给我了？”
“那叫青锋剑，是我的第一把佩剑！”崔向弋也来了劲。
“后来还不是被你拿去当星盘支架，磨得全是划痕？”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拌着嘴，溶洞里的空气都变得暖融融的。
等火焰渐渐熄灭，崔向弋收起流火剑，将玉盒递给霍芙：“收好了，别又像之前那样弄丢了。”
霍芙接过玉盒，小心翼翼地放进空间戒指，忽然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狡黠。
“喂，崔向弋，你刚才脸那么红，是不是在想什么奇怪的事？”
崔向弋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梗着脖子道：“谁、谁想奇怪的事了？我是被火烤的！”
“哦——被火烤的啊。”
霍芙拖长了调子，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那正好，这溶洞里挺凉快的，咱们赶紧回去吧，省得某些人又被‘烤’红了脸。”
她说着转身就往石缝走，刚迈出两步，手腕忽然被拉住了。
崔向弋的手心有点烫，拉得不算紧，却带
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
“霍芙，”他的声音有点低，“下次……找东西的时候，还喊我。”
霍芙愣了一下，回头看他。
火光下，崔向弋的耳尖红得厉害，眼神却很亮，直直地看着她。
她忽然笑了，用力点了点头：“知道了，小气鬼。”
这次换她主动拉起崔向弋的手腕，往石缝外挤。
“走了走了，回去晚了，说不定那两人又黏到一块儿了。”
崔向弋被她拽着，脚步轻快得像踩在云里。
他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腕，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泡了蜜，甜丝丝的。
这样的“习惯”，可以一直延续下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