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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跟你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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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两个多星期熬夜通宵后,纪漾严重低血糖发作晕倒在了人类最脆弱的时候——一s不挂的趴在浴室地板上。
暮市第一人民医院。
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时,纪漾入眼屋顶刺眼的白,正当他疑惑自己是不是嗝儿屁或者穿越了,像是有什么感应,病房里卫生间的门一下子推开,模糊不清的视线相对,来人两步冲过来。
“醒了?有没有不舒服?头痛吗?要不要喝水?叫医生了马上就来。”
其实是没什么的,但是听完这一连串的问题,纪漾感觉他人好像立马就不对劲了。
不过首先能确定的是,他没死,也没穿越,现在是在医院躺着。
其次就是,他好像要完了。
怎么能开局就是终极boss呢,先来些虾兵蟹将给他练练手不行吗!
“纪漾。”那人喊他。
见人醒来后直盯着天花板,一句话不说,一点反应都没有,傅知昇紧张的眉梢皱的更深,虽然知道不可能,还是忍不住轻问:“纪漾,还认识我吗?”
省事版眼保健操运动完,纪漾双目渐渐清晰过来,他小幅度把头扭过去,也许是靠的太近,傅知昇眼里的红血丝看的一清二楚,那双薄薄的内褶似乎也向外延深起来。
不会吧。
一下子意识全部归位。
纪漾无视掉那堆问题,开口想说话,不过嗓子太干,只能哑出几个字:“傅...知昇。”
声音太小,像断翅的蚊子嗡了一声。
傅知昇听到他叫,俯下身凑的更近,耳朵贴到他嘴边。
“你哭啦?”
声音还是太小,小到换来的只有沉默。
纪漾以为自己说的不够清楚,打算运气再来一遍。
刚张开嘴就被傅知昇塞进一根吸管。
“有力气吸吗?”傅知昇托着杯子,面色还是有些紧张。
有的是力气,纪漾想,他试着吸了一小口,发现是水,又开始咕嘟咕嘟大口喝。
他怎么就没想到先喝水再说话呢。
还没喝完,吸管又被抽走,看着纪漾逐渐回色的嘴唇,傅知昇伸手擦掉他嘴角的水渍,“慢点喝,刚醒过来不能喝太多水。”
纪漾哦了一声。
他是什么刚出生的小孩子吗。
没事,这点水够他润嗓了。
咽下最后一口水,纪漾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道:“傅知昇,你是不是哭了?”
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心被人抚上捏了又捏,答案摇摇欲坠,纪漾把自己的罪孽早已经抛之脑后,抬动一根手指不老实的来回扫了两下。
沉冽的嗓音夹着指尖传来的痒意,傅知昇垂眸看他,抿唇说道:“没有。”
骗人,纪漾想,眼尾那颗浅浅的眼下痣明明就被染红了。
得到自己的答案,纪漾收回手指,余温还未散尽,他缩回被子里轻轻捻着。
门外“咚咚”两声,敲碎纪漾的小动作。
“什么时候醒的?”
“几分钟前。”傅知昇说。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晕吗?”医生上前检查,掏出听诊器贴在纪漾胸前,又问:“心脏有没有感到异样。”
“没有,头不晕,心脏也挺好的。”纪漾感觉被贴着的地方凉丝丝的,“就是感觉现在能听到它在跳着。”
“跳就行,不跳可就完了。”
“心律恢复正常,说话也挺有力气的,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再观察观察就可以出院了。”医生从胸前拿出根笔,在单子上写着。
写完,医生对纪漾解释:“长时间睡眠不足,加上饮食不规律导致免疫力下降,从而引起的心律失常,这次晕倒是身体给你发出的警醒,不能不重视。”
接着转头朝着傅知昇嘱咐:“每天保证充足的睡眠,按时吃三餐,多吃有营养的食物,先把身体补回来,身体恢复后也可以适当的运动,提升一下身体素质。”
“现在的年轻人,就爱折腾自己的身体。”临走前,又落下一句。
......
病房内静下来。
真是只管点火不管灭啊,纪漾忍不住腹诽,他斜着眼睛想悄悄看一眼旁边无法忽视的气息。
这一瞥,纪漾瞬间老实了。
他刚醒来时那副心疼他心疼的不行的表情哪里还找得到,傅知昇就这么冷着脸站在病床旁。
不说话,也不坐下。
墙上钟表的走针声此刻显得震耳欲聋。
不知又过了几声滴答。
纪漾开始认命。
他虚弱的“咳”两了下,发现没人在意,又“哎呦”起来。
“头怎么有点晕呢。”
话刚落,眼前覆上一片阴影,有只手贴在了他的额头。
纪漾觉得这个清凉感有些熟悉,是和刚才听他心跳的听诊器一样的触感。
有种解温的舒服。
停过五秒,那冰凉贴刚要撤回,纪漾一下急了,完全忘记了自己左手还扎着针,抬起两只手就往上伸把“冰凉贴”拦回了自己怀里。
“纪漾!”
输液管在纪漾胳膊上缠了一圈,看的傅知昇心脏也跟着他打了个结。
刚打破的静谧又被沉默取而代之。
凉丝丝也破茧成冷飕飕。
纪漾彻底老实了,眼珠也不敢再乱转,本分的缩起了脖子。
纪漾是早产儿,可能是从出生就浑身插满管子的缘故,导致他和别人生同样的病也要比别人多扎两针才能好,但又因为抵抗力比一般人要差,纪漾经常生各种小病,最严重那年的感冒,怎么吃药也不见好,手背上也都是泛青的针眼。
纪漾倒是已经习惯了,只是傅知昇每次在旁边看着纪漾扎针都皱着个眉,好像扎的不是纪漾的手,是他的,那个时候纪漾一度以为是傅知昇晕血或晕针。
傅知昇轻绕开输液管,又观察了几分钟确定手背针眼处没有回血的情况,转身从身后拎了把椅子过来,右侧的膝盖和病床贴着,纪漾逃过一劫的手垂在上面。
“不晕了?”傅知昇语气平下来。
“不了。”嘴巴藏在被子下,纪漾嗡声回答:“但是,我现在还是病人。”
“...”
“纪漾。”
醒来到现在不知道这是傅知昇第几次叫他名字,好像每次他都忘了回应。
“在呢...”只不过又是蜜蜂音。
“不吃饭,不睡觉,然后骗我。”傅知昇问:“你要干什么?”
“...”
纪漾不再嗡了。
想解释,但是这的确是他的真实事迹。
“我...”纪漾脑海里飞速旋转出几个理由并思考适配度。
杨姨做的饭菜不好吃?怎么可能,谁不知道他每顿要配两碗饭。
晚上失眠睡不着?怎么可能,卓予最羡慕的就是他强大的睡眠质量。
然后我没有骗你,怎么可能,每天晚上的视频聊天都说了假话...
思来想去,纪漾说:“我要好好活着,我已经认识到错误,从现在开始我将洗心革面,争做好人。”
目光坚定,眼睛里折射出不属于病患的气势。
“你已经骗过我了。”
“哎呀,我也没怎么骗...我保证说到做到。”说着,那只手差点又举起来。
傅知昇前倾的身体靠上椅背,离纪漾又远了点。
“那你说怎么办,任你处置,我也保证。”相比之前,眼神萎了半点。
傅知昇没说话,拿出手机,点了几下,举到纪漾眼前。
什么意思???
屏幕里是纪程单方面的语音轰炸,傅知昇细心地为他全部转成了文字。
——他可真是上房揭瓦了,还把自己玩进医院了!
——要不是我现在实在回不去,对,把他那些游戏机,电脑全部没收!
——我是管不了他了!吱声你带回家养吧,抚养权哥无偿送你了!等他醒了跟我说一声。
——好。
什么意思!!!好什么!好的是哪个!
就这么把他卖了,还是免费的!
“任我吗?”傅知昇收回手机,问道:“还是听哥的。”
没有丝毫犹豫,纪漾说:“你,当然是你。”开什么玩笑,纪程可是要把他卖掉。
明目张胆的倒卖人口,简直是违法犯罪,必须打击!
“好。”
“出院后,跟我回家。”
“...”
当这两位的招数拧到一条绳子上之后,纪漾觉得自己的蚂蚱腿再多,也跑不掉了。
他和傅知昇从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幼儿园到高中一直都是同校同班,是所有人眼里的模范好兄弟,当然这也只是别人以为的,只有纪漾自己知道,傅知昇有多难搞。
“这和刀山还是火海有什么区别?”纪漾没忍住说出了声。
“谁是山?谁又是海?”傅知昇问。
“重点难道是这个吗?”纪漾才苏醒的脑子发出深深的疑惑。
“嗯。”傅知昇淡漠的嘴角终于半扬起弧度,他说:“没区别。”
“...”
忘了自己还有一只手能用,纪漾蹬脚往下蹭了两下,把头也塞进了被子里,无头的抗议。
只剩下两只手孤零零平铺在外面。
足足抗了两分十七秒。
算了,双手的妥协,纪漾想,去了之后好好表现,争取早点出来,至于...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
“我选火海。”
“说的什么,听不清。”傅知昇伸出手用食指在纪漾小拇指指腹戳轻轻一戳,“出来说。”
“我纪漾说到做到,说了任你处置就是任你。”纪漾提高一丁点音量,又说“不出来,我要睡觉,睡醒回家。”
说完,又补充一句:“跟你回家。”
纪漾的父母由于忙于国外业务,在他小的时候一直是国外国内两地来回飞,后来等他长大一点,纪漾父母二人也算是陪他度过童年之后才开始长期定居国外,一年内也只回来两三次,他哥纪程最近更是忙的脚不着地,一个月也见不到一次面,于是偌大的纪家别墅,只剩下了纪漾和从小就溺爱他的保姆杨姨。
傅知昇说的回家也不是纪家隔壁的傅家,是傅知昇在溪暮选的一套平层公寓,溪暮是离暮安一中最近的金端小区,高中入学之后,傅知昇便自己出来在这独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