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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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来，简桢的眼眸被照耀，显出琥珀般的暗金色光辉，他站在床边，伸手去捧。
纤细的腕骨从衣袖中露出，那一道丑陋的肉粉色疤痕在白皙的皮肉伤攀爬，掩藏在阳光的背面。
阿穆从屋外走来，他穿了一件洁白的衬衫，阴鸷的脸颊上是不加掩饰的开怀。
他上前，递上一支针剂，玻璃长管中是暗红色的液体晃荡。
“这是今天的针剂。”
衬衫随着动作压出褶皱，简桢垂眸，接过针剂，鼻尖嗅到了一股极淡的血腥味。
他捻了下眉心，神情冷凝，开口问道，“阿穆，你又动手了？”
“你别忘了，就算是个畜生，在我们的计划中也是重要的一环，不能出差错。”
简桢一点一点挽起衣袖，凝着自己清晰可见的青紫色血管，一针扎了下去，狠准快，将药剂推到殆尽。
他神色冷清，不再是那副柔软的omega模样，看着自己手腕处的血珠，冒出来又被指尖抹去。
“阿穆，”简桢望着白皙指尖的那抹血红，点了点阿穆，警醒他被杀戮弄昏的头脑，“你要记住，他们迟早都是要死的，只是现在还有用。”
“先将那几个beta植入新的记忆后送回去，他们倒是乖觉，抢先投诚。不过也是应该的，毕竟能在alpha扎堆的权力圈中混这么久。”
简桢放下衣袖，勾了勾嘴角，“剩下的就先提取活体记忆与基因，投入到残影计划中。待他们失去价值后，就处决了吧。斩草除根，不要留下痕迹。”
阿穆点点头，走出屋门，房间严丝合缝地被关上，只剩下简桢一人。
简桢垂眸，望着指间。
自己真是愚蠢，竟然做出如此幼稚的事情，用手去捧阳光，呵，简直异想天开。
阳光一时垂青，从指间倾泻而下，自己却被迷惑，竟然想留下那片刻的光芒。
即使再不舍，还不是从指间溜走，消失不见。
金属附层覆盖玻璃，遮蔽了难得一见的阳光，室内漆黑一片。
简桢睁着双眼，指尖从眉心辗转到鼻梁，掠过脖颈，抚上后颈的伤疤。
他有些疲乏，开启了医疗舱，将衣物脱下，白皙的躯体一点点露出，纤长有力，内里却残破不堪。
浅金色液体漫上腿弯，包裹住腰腹，覆盖胸膛，直至遮盖口鼻，手臂下沉，四肢放松，简桢阖上眼眸，进入「休眠状态」。
【是否开启「疤痕修复」模式？】
【「否」】
简桢沉入记忆的漩涡中，他想顾昀礼是一个变数，自己或许不应该再利用他。
一个变数，在每一处都精心设计的棋局中影响太大了。
他告诉自己，不应该再放任，而是应该除掉顾昀礼，除去这个不可知的变数。
酒意迷乱下，简桢放纵了一个吻。
他当时想，这是给听话大狗的奖励。
昏了头。
“简桢，”顾昀礼从长桌上取出一杯酒，液体颜色清亮，酝酿着高悬的月色，古板alpha垂着眸，口齿打着乱，“简、简桢，我不是一个很好的人。”
“我不懂喜欢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懂爱，我不懂婚姻。但是我知道婚姻意味着什么，对于omega来说婚姻太沉重了，那是一层无法祛除的枷锁。”
“简桢，我不想和你结婚。”
顾昀礼终于鼓足了勇气，望着在月色下太过明媚的omega，不擅长说话的他眼尾被泪意熏得通红。
“我不想因为一纸婚约结婚，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
花言巧言，甜言蜜语，简桢见过不少，哪里见过笨拙的大狗开口说话，几乎要将自己壮实的身躯缩成一个小点。
“婚期，我不想提前，”顾昀礼的耳尖染上绯红，“我想要你做你想做的事情，活得快乐。”
“这才是身为未婚夫该做的。我不会打扰你，不会催促你，我只等待你。”
“等待你自由，等待你喜欢上我，愿意和我结婚。”
顾昀礼眼眸沾染湿意，微微下垂，他不敢看简桢。
“简桢，我要你心甘情愿和我结婚。是和顾昀礼结婚，不是联盟的上将，不是顾家的继承人，不是和你有婚约的alpha。”
“我要你和我结婚。”
胸膛中的心脏疯狂演奏着乐章，在顾昀礼的头脑中狂轰乱炸。
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口舌颤抖着，是月夜乱心，迷惑他说出了太过真率的话语。
“或许，我不是再要求你和我结婚。”
“婚姻对于omega是太过不自由的选择，简桢，我不要你为难。”
“简桢，我要你爱我。”
耳畔生风，鼓鼓作响。
古板的alpha太过慷慨，不知不觉中献上了一颗真心。
他不知道，自己这种胆大至极的行径在古老的华夏历史中被视作求婚。
向心爱的人表达爱意，请求缔结婚约。
可顾昀礼却不是在乞求婚约，他在恳求关闭心门的omega为他开一条专属通道。
他在求爱。
向简桢求爱。
月色朦胧，夜幕垂落，真心求爱。
这是罗曼蒂克的古老童话，漫长动听。
可惜，两个身处其中的人却不知晓。
他们还没有学会爱，还没有懂得爱，还没有感受爱。
顾昀礼抿着唇，递上那杯酒，眼睛亮得惊人。
“顾昀礼，omega不能喝酒，这违反了禁令。”
“当一条禁令只拘束了一类人，那这条禁令的存在就是错误的。”
小狗眼睛圆润可爱，触动了简桢的心。
“如果我喝下这杯酒，你就是教唆犯，上将和我共处一道罪行。”
“是顾昀礼，顾昀礼和你是共犯。”
酒液从喉间流淌而下，润泽了经年的干涸。
“简桢，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助你。”
简桢浓密的眼睫眨了眨，眼睛有些干涩。
顾昀礼的举动超出了他的计划外，不需要他过多地暗示，不需要他循序渐进。
眼前的这个小古板真的是过于听话了。
简桢眯起眼，眼尾上翘，像一只休憩的小狐狸，眼眸中闪动着微末的光芒。
他觉得，这么乖的顾昀礼需要给一点奖励。
比如说，一个吻。
温热的触感一碰即分。
也许是冷风吹昏了头脑，又或是酒意熏人醉，简桢才会想出这么荒唐的主意。
面前的alpha呆住了，脸上渐渐浮起红晕，呆呆愣愣，只会眨眼睛。
简桢脸颊红润，弯起眼眸。
“顾昀礼，你要嫁给我啊！”
“我答应你。”
简桢告诉自己，这只是给听话狗狗的奖励。
不是私心。
顾昀礼从没幻想过自己的婚姻是什么样，那只是一把横在头顶、高悬将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是他作为顾家子弟必须完成的任务，是他必须承担的责任。
从顾昀礼出生开始，他就承接了顾家太多人的期望，他的父亲作为最优质的alpha迎娶了与其匹配度高达99%的omega，他的母亲聪慧优秀，曾经是军校中一颗耀眼的流星，划过一道璀璨的星尘。
他是最优秀的基因留存，本就应该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辉。
祖父待他严厉，父亲时常征战在外，母亲沉默寡言，但是所有人都迫切地等待着顾昀礼成长起来，挽救摇摇欲坠的家族。
顾昀礼就这样一点一点长大了，他寡言少语，古板严肃，如同那座横驻在第一星球中央的巨大石质雕像，被镀上一层层光辉，渐渐地忘却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十四五岁的少年是最活泼的年纪，接近分化的喜悦在心中迸发而出，顾昀礼未分化前在军校中表现也是众人中翘楚，他身形颀长，肌肉结实有力，在肌肉力量与潜质评测中都是遥遥领先。
所有人都认为他会成为一个最顶尖的alpha，就连一向对顾昀礼不假辞色的祖父也是一脸欣慰。
没有人假设过顾昀礼不成为alpha会怎样，就连顾昀礼自己也没有想过自己没有成为alpha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这种微小的可能性被早早地扼杀在了顾昀礼的童年时光。
不被允许哭泣，不被允许求助，顾昀礼如同一颗正在茁壮成长的树苗，分长出枝杈，被无情地修剪干净，只留挺直向上的树干。
顾昀礼只被允许走那一条被铺陈好的道路，不能有私心，不能有向往。
他是顾家的希望，是唯一的继承人。
这句话被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如同一道砍不断地枷锁，束缚着自我。
顾昀礼曾有过一位好友，开朗爱笑，是遵循祖父要求筛选出的值得做朋友的伙伴，那位好友热衷古老的华夏文明，也酷爱那些高深的教义，他曾调侃顾昀礼，形容他如同一位追求着大道的苦行僧，一丝不苟地执行着戒律，压抑着自我。
后来，顾昀礼在战役中受伤后，这位好友曾高声质问他的祖父，为何将顾昀礼逼得在刀尖上行走，逼成一座高悬仰望的雕像。
哪怕是在好友奋声的抗拒与指责之下，顾昀礼还是一声不吭，绷紧的脸庞，严肃的神色，成为了他身上磨不去的特征。
顾昀礼不懂爱，也没奢求过爱。
直到有一个omega突然撞上了他的胸膛，心脏猛烈作响。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