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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chap.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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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尧又在医院待了两天,一直到顾非池从重症室出来,才离开医院。临走时,她特意来跟周且告别。
上次见面没过多久,周且感觉她身上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似乎更冷了些,缺又给人留了一个可接触的范围。
“剧组要到外地取景拍摄,估计一个月左右杀青。等杀青以后,我会立刻返回美国。”黎尧微微扯了下唇,眼神略带惋惜:“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周且怔了怔:“你不等他醒吗。”
“为什么要等。”黎尧反问:“他已经脱离危险了,相关护理和后续费用,林秘书会跟进的,我没有等的必要。”
“好歹可以告个别。”
黎尧看着她,突然笑了:“你真觉得,我就是一个这么心硬的人么。如果不是以这样的方式,我不知道在非池跟我聊起这些事时,我会变成怎么一个疯样。”
周且没说话,良久,才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什么好道歉的,我知道。”黎尧轻轻摆了下手:“日记你看了吗。”
“看了。”
黎尧:“什么想法,我知道,你也喜欢他。”
周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黎尧有些惊讶:“为什么会不知道。”
周且觉得这么说有些矫情,但在面对黎尧那双足以洞察一切的眼睛时,还是说了实话:“我看见…..你们的过去了,我有点…..”
“有点,嗯…..”周且考虑着措辞,她在思考要怎么说才会显得不那么冒犯。
黎尧却不在意,直言问:“有点膈应,对吧。”
周且没说话,她回避了这个问题,过了几分钟才开口:“你们的过去很美好。”
“你也说了,那是过去。”黎尧眼睛里的笑终于多了三分:“周小姐,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给我的印象,不像是会介意这些的人。”
“装的而已。”对于之前的所为,周且已经云淡风轻了:“那个时候,我以为你是来兴师问罪的,虽然我是因为你才能得到当时的一些东西,但我也不是一个会任人讥讽的人。”
“不过你没那么做。”周且挑了下眉:“说实话,我有点意外。那天你还没到,yuki已经在猜测了,她甚至在想我们会不会打起来。”
“那她应该很失望。”黎尧开了个玩笑。
“不过当时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确实挺虚的。”周且回想着那天的场景:“见到你第一眼,虽然我不是一个在意别人眼光的人,但不得不说,面对你的时候,我有一种无处遁形的自卑感。”
“这种自卑源于你对非池的喜欢,并不是你在人格上觉得,自己低我一等。”黎尧表示理解:“我知道。”
黎尧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差不多,我要先走了,最后跟你说几乎话,我没有办法抹去那些过去,但过去之所以被称为过去,是因为它最大的作用也只是回忆而已,它不是现在,也更不会被带入未来。”
“周且,我们都会因为爱变卑微。”黎尧语重心长:“但我希望,你能直视自己的内心。”
黎尧走后,周且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知道脑子里是个什么念头。
直到李秘书匆匆经过走廊,看见周且站着,颇为惊讶地跟她打了个招呼:“周小姐,您不在病房休息吗,怎么出来外面了。”
“没事,出来散散心,天天关在病房里,人都快憋死了。”周且看了她一眼,问:“怎么急匆匆的?”
“哦,顾总生病这些天,集团里堆了不少事儿,还有几个重要文件需要顾总签字,这不是没办法再拖,我就给送来了。”
周且讶然:“顾非池醒了?”
“您不知道吗?”李秘书解释:“今早刚醒的,这不,我赶紧把东西送来了。”说着,李秘书举了举手里怀抱的一堆文件。
周且犹豫了一下,试探问:“我能跟你去看看他吗?”
“当然。”
顾非池的病房在后一栋楼,周且跟着李秘书进门时,没看见顾非池。这个房间要更大,右边隔间由一块落地玻璃隔断,遥感的单视玻璃没被开启,周且能看见里面类似于会议室的摆设。
客厅也是一样,很宽敞空荡,看着不像在医院,倒更像某个豪华酒店的总统套房。
在客厅后面的房间里,周且终于看见了熟悉的轮廓。
顾非池半靠着,身前的升降桌上摆了一摞纸张,李秘书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在桌子的另一端,那张本就不大的桌子显得更拥挤了几分。
“顾总,这些是今天需要您过目和签字的。”
顾非池没抬头,只专注地看着手上的东西。他看着纸,周且就看着他,顾非池的右手打了石膏板,被层层的绷带缠住,跟左胳膊比起来粗了一圈不止。
从手臂到手背这段距离裹满了绷带,看起来十分不灵活,像一个没装活动关节的木偶。
所以他只能用左手签字。
看得出来,左手比右手更不灵活,写起字来极慢,从前签名时大笔一挥的飘逸完全消失,代之以小学生学写字似的,一笔一画的认真。
这个比喻倒是十分贴切,把顾非池和小学生联系到一起…..周且突然笑出声来。
她这声短促的笑音在静谧到只有纸张翻动的房间里,显得十分清晰明了。
于是股非池抬起头往那边看,在见到周且的时候,他眼神一暗,视线迅速从上到下扫过她全身,确认她身上没有类似于绷带和石膏类的东西时,提着的气微松了下。
“笑什么。”顾非池问她。
“没笑什么。”周且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只是没见过这样的顾总,有点新奇。”
话是这么说,顾非池还是从她眼睛里看出了嘲笑,他勾了勾唇,语气放得和缓,像是平静地讲述一条新闻:“嗯,见义勇为的事,我确实干的不多。”
还没来得及发出的笑音卡在了喉咙里,周且呛了一下,瞬间憋了下来。周且知道顾非池是什么意思,要不是为了救她,他也不会在这待着。
好吧,这是实话。毕竟顾非池确实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自己这么笑,显然有点没良心了。
周且撇撇嘴,在嘴上功夫这一块,她从没在顾非池身上占到过便宜。
“谢谢啊。”周且看了他一眼,随后飞速把视线移开。
余光里,男人的唇角似乎勾了勾,就连那一堆文件,签起字来,仿佛也更飘逸了两分。
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钻进来,在距离病床两步的地上投下光斑,好像有一块寒冰,随着这场光斑而消融了,化成水,流淌在二人之间。
和缓,而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