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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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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天。
瞿则白从安眠中睁开眼，苍白的手伸出被子摸索手机，手机屏幕冰冷的光照在他脸上。
那双本该美丽冽艳的眸子因为常年的折磨麻木无光，昏暗的光线映照出他眼眸中反射而出的画面。
才6点吗……今天又起早了。
困意涌上脑海，他不自觉地抬手打了个哈欠，整个人都散发着没睡饱的疲倦。
是因为开始产生耐药性了吗，以往都能直接睡到八点起的。
瞿则白合上眼，发自内心的想继续睡下去，但理智告诉他，没有药的辅助，他这次睡下去只会噩梦缠身，并且下次醒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于是他只能打着哈欠从床上起来，钻进卫生间洗漱，然后从衣柜里翻找出外套穿上，平时扎起的小辫子因为要出门就不用扎了，半长的黑发搭在颈后，和那苍白的皮肤对比分明。
兜帽戴上，口罩安排，再理一理刘海将眼睛遮住，一副阴暗死宅的气质油然而生。
对于刘海挡住眼睛能不能看到路这件事，瞿则白表示完全不用担心，他出门都是低着头走路的，刘海专心修剪的长度让他可以透过发丝看到脚下的路，而其他人却看不到他的上半张脸，对于一个社恐患者来说十分完美。
准备齐全，他嘴里含着一颗巧克力预防低血糖，戴上口罩出发。
但站到门前时，一股由内心产生的抗拒又升了起来，瞿则白咬咬牙，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打开房门。
唰。
明亮的阳光透过门打开的角度冲进昏暗的房间。
没看到人，瞿则白瞬间松了口气。
他不想和那位邻居大叔打交道，不过看起来，大叔已经去上班了。
虽然现在才六点半左右，但对于在工厂上班的人来说已经是上工的时间了。
走入老旧的楼道，他总算将心情调整了过来，将目光看向天空。
清晨的空气清新又湿润，带着微凉的风抚面而来。
街边早餐店氛围火热，从瞿则白这边望过去只能看见拥挤的人头和蒸腾的白气。
幸好，他早有先见之明吃了颗巧克力，现在就不用去人群中挤了。
公交车应声到站，瞿则白走上去扫码坐下，视线下意识打量周围。
人不多，但奇怪的是，那个满身青春气息的男大，他好像没在附近见到过？
算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瞿则白收回视线，拿起手机刷起视频。
因为地处偏僻，要去到市中心的医院要转十几站。
他索性也不急，给拄着拐杖的老年人让了座后，站在视野良好的另一边默默的看起了风景。
虽然瞿则白讨厌别人关注他，但让一个腿脚不方便的老年人站在摇晃的车厢上实在太危险了，其他人没有让座的欲望，他也只好站出来了。
来自那位老奶奶的感谢他没什么负担的收下了，其他人的关注也只是一段时间，很快就收回了各自的视线，但有一个死死盯着后背的目光，让瞿则白仿佛浑身爬满了蚂蚁一样。
他隐藏在黑发后的眼睛瞥了后方一眼，发现是那个男大，一双充满生气和活力的眼眸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中是憧憬，敬佩，还有隐藏很深的好奇。
唉，果然不该做出格的事吗，算了，过几站后他估计就下了吧。
几分钟过去，公交车上的人越来越多，他原本宽阔的站立空间被挤压的没剩多少，瞿则白皱着眉不断后退，在某一刻碰到了谁的脚尖。
退无可退。
唉，果然不该太早赶车的，以前他都是下午出发，可不会碰到这么多上班族。
瞿则白心中暗暗后悔。
一双手突然从腰际环来，瞿则白眼皮一颤，然后就发现自己站的位置换了个地方。
眼前人挤人的画面变了个样子，一张浓眉大眼还带着阳光气息的大脸占据了整个视线。
瞿则白：exe未响应
大脑转动一会，他才意识到周围的空间宽阔了许多，原本时不时擦到身上的肢体都被面前人一人挡住，留给他的是一个越有一米半大小的地方。
至于面前的人，除了一开始换位的时候碰了他一下，之后都只是站在他面前，眼神注意着不看他。
瞿则白：“……你在帮我？”
他有些震惊，萍水相逢的关系，居然有人能看出来他身上的不适，并且身体力行的帮他阻挡来自他人的接触。
这得人好成什么样啊？
面前人似乎意识到他在问他，抬眼露出一个阳光无比的笑容。
“没什么，你之前不也帮别人了吗？我也可以这么做吧？”
“还是说，你其实不需要？是我自作多情吗？”
那双狗狗眼突然直直地看着他，让瞿则白下意识转开视线。
“没……谢谢。”
“不客气。”青年笑着露出白牙，两边尖尖的虎牙无端吸引了瞿则白的视线。
“……”
他在等，等这个青年说出他的诉求。
是看到他脸了吗？所以来要他的联系方式吗？或者为了取得他的好感？
瞿则白的视线阴暗，眸中翻滚着糜烂的黑泥。
不从小拥有这样一张脸给他带来的从来只有麻烦，无论是小时候来自他人的欺凌或者职场上的恶意，他从来都无法直面这种无端的人祸，因此在被社会伤得遍体鳞伤时，他也只能竖起厚厚的心墙，并减少和他人的交流。
有时候会想是不是他没有别人坚强，所以才会混到现在这个地步，但他的的心绪实在太多，这种自厌不过一会就又被另一种理由的自厌替换。
他只是等待着，等青年提出他的要求。
然后给他一个假联系方式，换站下车等下一班。
虽然逃避可耻，但瞿则白知道，面对只会更麻烦。
好在人挤人的情况持续的不久，几站后两人就恢复了正常的站姿，隔离出舒适的社交距离后，瞿则白才眨了眨双眼，将眼中因为过于紧绷出现的泪花眨掉。
糟糕，好像有点过于紧张了。
【第一人民医院，到了，请从后门下车，出门请注意安全】
瞿则白走下车门，犹豫了一会，转头，正好对上青年微笑的眉眼。
见他看过来，他抬手挥了挥，车门关上，阻隔两人对视的目光。
公交车很快就开走，转过一个弯消失不见，瞿则白垂眸看着地面，抬脚朝着医院内走去。
原来真的只是纯粹想帮他吗？
这号车途径的学校只有一座小学一座大学，看来是江堰大学的学生。
要不给他送个锦旗感谢一下？
算了，自己是得了精神病，不是真的神经。
话说……坐这号车去江堰大学的话，好像来不及赶上课时间了吧？
…………
“林乐，林乐在不在？”
“……”
课堂一片寂静，教授刚皱起眉，就听见课堂后方冒出个声音。
“在…在，我在！”
林乐，也就是青年呼哧喘着气倒在椅子上，在旁边好友钦佩的眼神中颤抖着举起了手。
“下次快一点。”
教授松开眉头，去点其余人的名了。
“哥，我都告诉你今天会点名了？怎么还迟到这么久啊？差点我就要顶替你了。”
林乐抹了把脸，总算在千米亡命奔逃中缓过神来，回答了友人的疑惑。
“瞿梨消失了，我总不能无视这件事吧，这不是昨天拿到她最后聊天记录，说她去了南区，就……”
“你就真在南区待了一宿？”好友陈奇亮的脸上满是八卦。
“那你找到瞿女神了吗？”
说到这件事，林乐表情复杂。
“嗯，她本来是去南区探亲的，但是半路碰上了黑车司机，两个人打了起来，车撞到树上，一个人进了医院，一个人进了派出所……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记笔录。”
“哇——瞿女神真乃当代神人也！我也老看不惯江堰这遍地黑车了，三十块的路敢给你涨到三百！”
陈奇亮竖起两根大拇指表示自己的敬佩，随后又问道：“那你们怎样了？”
“什么怎样？”林乐一边掏出书一边回道。
“就是那个呀！你为了她跑到南区那么远的地方，她就没有感动吗？”
感动？
林乐脑海出现那位黑车司机被一脚击中太阳穴当场昏迷的耀人战绩，浑身打了个哆嗦，连连摇头道：“她救我还差不多，战力相差太大了，而且她向来都很冷淡，我也看不出她有什么情绪。”
“这样啊……”陈奇亮的好奇心略微被满足了，他眼珠一转，掏出手机开始搜论坛。
而他们话题中的主人公，瞿黎，站在南区一个老旧破败的公寓楼下方，看着手中写着地址的纸条，抬眼看向上方。
“找到了。”
…………
买完药后的瞿则白皱着眉从医院中走了出来。
医生的话回荡在脑海。
“你的幻听和焦虑如果更严重的话，可能需要住院一段时间，观察一下情况。”
第一人民医院是江堰最大的医院，对心理疾病的治疗有着丰富的设备和经验，但瞿则白本人对精神病院十分抗拒，于是医生放缓了声音，给他换了种药，并加大了药量。
期间换药会产生许多副作用，很有可能病情会加重一段时间。
拿着大包小包的塑料袋，瞿则白选择进了医院大厅旁的甜品店舒缓一下神经。
“您好客人，今天哈密瓜蛋糕买二送一哦~”
他每隔一个月就会来这买甜品，店员也熟悉了他沉默寡言的性子，执行好自己的义务后就让他自己挑选。
听到买二送一后，瞿则白眼睛亮了亮，买下了一个哈密瓜蛋糕和哈密瓜布丁，赠送的挑选了原味甜甜圈。
“欢迎下次光临~”
医院内开的甜品店不会被太多人知晓，他也是在医院等拿药时闲逛发现的，两位店员因为客人少又没有绩效要求浑身都是悠闲的气息，因此瞿则白和她们说话没什么心理负担。
医院的花园风景漂亮，但是很多病人在散步，他选择走出医院，准备找个路边的长椅享受美味。
簌簌簌~
草丛里有隐约的摩挲声，瞿则白以为是塑料袋被风吹动了，放下手中的蛋糕将袋子系好。
再一转头时，就发现自己放在一边的未拆封甜甜圈被一只大橘叼着跳走了。
瞿则白：“？！”
他先是愣了一会，然后反应过来赶紧将身边的东西收拾好，起身追猫。
那个甜甜圈上面撒了巧克力碎，猫不能吃那个的啊！
追赶了没几步，那只大橘跑到更起劲了，如同一只灵活的胖子穿梭在巷头街尾，搞得瞿则白一身狼狈，口罩也被路边的树枝挂掉了，他刚想捡就看到那只灵活的大橘都要消失不见了，连忙起身追去。
“呼…呼哧……快…还给我…那个你不能吃…”
本来就常年坐电脑的死宅那跑得过天天爬墙的大橘，没一会就上气不接下气了，大橘见他跑不动了，也失去了乐趣，将甜甜圈放到高处的围墙上，窜下来绕着瞿则白的小腿喵喵叫。
那围墙真的很高，但幸好瞿则白长得高挑，抬手就拿到了甜甜圈，打开撕了一些没有巧克力的部分喂给大橘吃。
趁大橘吃的津津有味的时候，瞿则白这才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一通奔跑不知给他带到了什么地方来了，他现在似乎是在一个豪华酒店的栅栏外面，坐在绿化花坛边休息，里面即使是白天也是灯火通明，似乎正在举行什么宴会。
音乐声从他这边都能听得到。
大橘吃完一点就不吃了，蹲在花坛边上舔着毛，瞿则白伸手摸了摸它光滑的背毛，没有被拒绝，于是快乐的边吃蛋糕边撸起了猫。
早上早餐是巧克力，中午午餐就是蛋糕，看来晚上得整点咸的了，这才能甜咸调和嘛。
酒店内的宴会已经开始散场了，瞿则白边吃着蛋糕一边看那些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们坐上他们自己的豪车开离酒店，突然有人从车窗朝他投飞吻，瞿则白这才想起自己口罩被刮掉了的事，着急忙慌的拉着兜帽低头。
远处突然安静下来，瞿则白悄悄抬头朝那边看了一眼，发现是个人，一个身量和他差不多，一身正装，气场强大的男人。
看这个氛围，他应该就是这个宴会里咖最大的吧。
看到那张俊逸的脸后，瞿则白十分羡慕嫉妒恨。
凭什么有人能有钱又有颜，还不是他这样从小被叫小姑娘的颜，而是雄性气质十足的剑眉星目！
同是男人，瞿则白下意识对比之下顿生郁闷，他索性不在多看，专心炫蛋糕。
林具克仿佛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瞿则白的位置，却因为视角原因，只能看到一堆草木。
“林总，您要离场吗？”
谭归一身正式装扮，面上是十分标准的职业微笑，精英的样子和网上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嗯，去准备车子。”林具克对谭归说。
周围的人听闻林具克要离场的消息纷纷涌了上来，无非就是为了利益交换罢了，林具克表情冷淡的应付着这群家伙。
出门后，他视线一转，注意到草丛后方鬼鬼祟祟地躲着一个年轻的身影。
黑衣男人带着兜帽，微长的卷发从颈边落下，一片落叶从衣服上的褶皱滑落，不用任何修饰，就已然是一副完美的画卷。
最重要的是，那个身姿和他幻想出长大的梦中情人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