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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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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一天下午，室外大雨倾盆。
两兄妹吃完午饭后，瞿则白整装待发，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手上拿着长柄黑伞。
“哥？你这是要出门吗？”
瞿梨看他这样，也差不多猜到原因，她平时只在一月中的一天会看到这种情况。
没错，瞿则白的药又没了，又得出发补药。
他将这种行为戏称为补充‘精神食粮’。
颇有种地狱笑话的风味。
“要不我陪你去吧，我有车，你也不用去挤公交了。”瞿梨蹭在瞿则白身旁，脸上满是担心，想碰瞿则白，但又犹豫着收回手。
“不用，我又不是出远门，再说，小梨你总得给我点锻炼自己的机会吧？”瞿则白没看到她的纠结，因为眼睛被发丝遮的差不多了。
他都这么说了，瞿梨也只好放弃，不情愿地说了句好吧，默默站在原地望着瞿则白离去的身影。
依旧是那一路公交，因为这次特意避开了上班高峰期，所以车上的都是些老人，数量也很少。
瞿则白在心中默默松了口气，虽然对瞿梨那样说了，但他还是很恐惧社交。
看着一路雨景，他再次来到医院。
心理诊疗室内，白益送走上一位因家暴导致精神失常的妇女，喝口咖啡，叹了口气。
敲门声响起，他看了眼电脑上的患者病历。
“瞿则白。”这个名字他有印象，是几个月前才来他这就诊的患者，每次话都很少，加上病历上的确有社交严重焦虑的字眼，他都没和这位患者交流过太多。
关于他如何会得抑郁症乃至一系列复杂的症状，白益不太清楚，这位患者的倾诉欲十分低，几乎从没提起过曾经经历过什么。
白益也只能初步判断是家庭原因，因为人还年轻的很，但每次取药都是孤身一人来取，如果是生活在家庭和蔼有爱的环境的话，父母是有很大意愿陪伴子女就医的。
“进。”
瞿则白打开门，对上那双冷静的双眼，仿佛时时刻刻在审视着他一般。
“白医生，我来取药，按照以往开药就可以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闭嘴了，坐在办公桌旁边的椅子上等着医生开单子。
白益看了他一会，收回视线，一边打单子一边问道：“上个月心情和睡眠状况如何？药还是没什么效果吗？”
瞿则白摇摇头，想了想只摇头会造成歧义，只好又开口补充道：“换了药后身体好了很多了，只是晚上还会有紧张的情况，睡眠倒是正常，只是质量降低了……”
他将自己的情况跟医生说的差不多了，白益又给他换了一味药，打印机吐出单子。
心理治疗就是这样，不会有温柔的医生安慰患者，接受患者的负面情绪，永远只有一堆堆的药片，再严重些还会上仪器。
所以瞿则白只有初次就诊的时候会有些许放松和开心，之后每次来医院，都会紧张的喉咙发紧。
倒也不是害怕跟医生社交，纯粹的是小孩子害怕打针的心态，他怕自己在医生的诊疗中又严重了，然后医生没有办法，开出了让他上电击椅的疗程。
他以前的医生是位面容和善的女医生，搬家后这边医院的医生却是表情冷漠的男医生，瞿则白很难不紧张。
拿到单子后，瞿则白甚至没敢多看白医生一眼，直接退出了诊疗室，在门外拿着伞在心里长呼一口气。
这位白医生，真的太吓人了。
他还没放松多久，身后的房门又咔哒一声打开了。
瞿则白身体一僵。
“瞿患者。”
身后的声音好像在叫他，又好像在问他，语气让人捉摸不透。
瞿则白下意识摸了摸脸，确认自己这次绝对包严实了，才有些尴尬地转身。
“白医生？有什么事吗？”
白益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又问道：“您接下来要去哪儿？”
瞿则白想了想，答道：“应该是去楼下的甜品店买些蛋糕吧，顺便给我妹妹带一些回去。”
医院这边的甜品店虽然没有乔洛的好吃，但是人家便宜啊，不像乔洛，就算有了三折优惠券也才堪堪够到这边的最贵价。
虽然说便宜没好货吧，但他自己的胃也是便宜货啊，贵的吃了他自己消化不良。
“能麻烦您搭我一起去吗？我正好没带伞。”
瞿则白有些想拒绝，眉头微蹙在拼命想合适的借口，然后人家一句话给他整懊悔了。
“我去三号楼看一下妹妹。”
如果他没记错地图的话，三号楼好像是住院楼吧？
瞿则白呐呐不言，只是点点头，两人并肩朝着楼下走去。
心理诊疗室在最高的楼层，并不常有人来，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挑选的时间太好了，刚好处在医生将要下班还没下班的时间点，这种时候往往都是最清闲的。
“瞿先生也有妹妹吗？”
瞿则白没想到白益会开口和他搭话，下意识回了一句嗯。
然后意识到这样不太礼貌，又开口道：“她也喜欢吃甜的，所以准备给她带一些。”
“看来你们感情很好。”白益慢慢引导。
瞿则白眨了眨眼，笑着摇摇头：“其实我和她反而不怎么能相处在一起，她太黏我了，我又喜欢一个人。”
“是吗，”白益不置可否，缓缓说道：“如果世界上只有这一位亲人了的话，还是尽量寻找合适的相处方式为好，不要等失去，才追悔莫及。”
“这是医生给我的劝告吗？”
“不，只是一个哥哥在告诉另一个哥哥一些道理罢了，你不听也可以。”
雨帘之下，两个成年男人缓缓漫步在清新的花园中，讨论着各自的妹妹。
关系悄然拉近了许多。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了三号楼下。
瞿则白跨上台阶，收起伞抖了抖，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湿润，只是无所谓的笑笑。
倒是白益注意到了他衣服上的濡湿，道歉道：“抱歉，连累你把衣服淋湿了。”
“我没事，医生快去看你的妹妹吧。”
白益点了点头，转身走上楼梯，两人暂且分道，瞿则白去了在三号楼下的松鼠甜点。
不知是巧合还是不是，他那个小县城最大的医院楼下也有这么一家松鼠甜点，味道和价格都差不多，瞿则白直接无缝衔接了之前买药顺便光顾一下这家店的习惯。
想了想，他买了一个哈密瓜小蛋糕，和瞿梨喜欢的巧克力放在一块，进到三号楼内，问护士白益医生去的地方。
护士看到过他和白益一起来的身影，因此没有多防备，告诉了他房间号，并指了个方向。
瞿则白道谢后朝着204房间的方向走去，果然在里面找到了正削着苹果的白益。
看到他来，白益先是惊讶了一瞬，然后莫名从眼里透出了些许欣慰。
欣慰？瞿则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眨了下眼后，白益的表情恢复了正常。
“哇，哪来的帅哥啊！”白益身后的女孩啪嗒搭在他的肩上，亮晶晶地看着瞿则白的眼睛。
“帅哥哥，你是来看小意的吗？”
瞿则白又一次低头，确认自己口罩戴的严严实实，浑身上下只露出了一双手，抬头疑惑地说：“帅哥？你说的是我？”
他抬手指向自己，白意意笑眼盈盈地点头。
“是啊是啊，我一看哥哥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帅哥哥，人家电视剧上都是这么演的，帅哥出门都要把自己的脸遮住的。”
白益回身，掐住白意意的小嘴，有些歉意地说道：“抱歉，童言无忌，您不要在意。”
他不确定瞿则白包住自己的脸是因为自卑还是其他原因，对白意意会不会产生恶意，所以才先一步道歉。
“呃……我就是上来看看，对了，我听医生说过你妹妹最喜欢吃哈密瓜……”他上前几步，将蛋糕放到白意意病床的床头柜上，上面已经摆了一束鲜花，一袋水果，花稍微有些枯萎了，但看得出来小女孩很爱惜，用玻璃水果罐头的罐头做花瓶插了进去，水也是清澈的。
白意意看到蛋糕立马眼前一亮，放开白益的肩膀捧起蛋糕开心地说道
“哇，是小蛋糕！”
白益看她开心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只能吃几口，剩下的让护士姐姐放到冰箱里。”
这时瞿则白才看到白意意病床上突然陷下去的被子，想到之前白益说的，因为病症，双腿溃烂导致截肢的事，他有些心疼。
“那接下来，我就不打扰你们的相处时光了，我先走了。”
“好哒！再见，瞿哥哥！”
小女孩悄咪咪地和白益咬着耳根，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挥手拜拜，显然是刚从哥哥那知道他的名字。
“还有，谢谢哥哥的蛋糕！”
直到坐到公交车上，瞿则白都在想着那个笑脸，和她陷下去的被窝，有些哀伤地叹了口气。
一个经历了如此辛苦的时光的女孩都还保有开朗的性格，反观他，身体仍旧完好，精神却早已被自己摧残到千疮百孔。
他不常用自己和他人对比，但这次，的确是有些感触了。
回到家，他敲了敲旁边的房门，哒哒哒的脚步声从房门内传来，片刻后，瞿梨打开房门。
“谁啊……哥？”看到站在她门外的瞿则白，瞿梨原本有些不耐烦的眼神一下变清澈了。
想了想，他抬手，有些生疏地抱了下瞿梨，离开的时候，脸色有点微涩。
“去医院的时候，看到人家兄妹是这么相处的，对了，这个是给你带的蛋糕……”
他还没说完，就被扑到他怀里的瞿梨打断了话头。
“呜呜呜…哥，我还以为你讨厌我了……”
他有些生疏地摸了摸怀里人毛茸茸的头，轻声说道：“我不会讨厌自己的妹妹的。”
“……”
过了一会，瞿梨才双眼红红地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有些哽咽地说：“那，我以后还能抱你了吗？”
瞿则白挑了挑眉，笑着说：“看你的想法咯，你要是把我当哥哥的话，我就让你抱。”
这话说出后，瞿梨肉眼可见的一愣，抿了抿唇，又抬头点头：“好，那，我以后犯错就不抱你了。”
等等，犯错？什么犯错？
瞿则白还没反应过来，瞿梨就乐颠颠地从他手里接过蛋糕，回到房间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