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影子卷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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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季来之敏锐地看见魏三明后方突然附上一道奇怪的虚影，完全融入黑暗，但又因为和黑暗始终有一点点格格不入。
季来之也想过或许是他太敏感了，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敢忽略一丝可能性，于是他飞快地将魏三明拉开，一脚踹中飞扑而来的黑影，将对方踹进黑暗之中消失了。
魏三明竖起耳朵，道：“没有灯，这里就是他的主战场，影子可以存在于世界上任何一个黑暗的角落，唯有灯光可以将它照明，它是故意把陈文悦掳走的。”
因为陈文悦手中的莲花灯可以照明它的存在，不利于它战斗。
季来之咬了咬牙：“这可就难办了，我视线有限，如果它是从背后来的，又无声无息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魏三明按着脑袋趴下，一道锐利划破空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什么东西从他们脑袋上方丢了过去。
魏三明眼睛不好，感应能力还是在的，他揽着季来之一个翻身，又躲开黑影无声的攻击，二人翻到沙发之上，季来之的腰窝撞到了某个尖锐物，他猜是滚过来的途中碰到了茶几上的东西。
接着又是一滚，魏三明揽着他从沙发上滚到了沙发后方。
就那一瞬间，沙发瞬间被捅穿，带出来的棉絮飞了满天，季来之被魏三明护在身下，他睁着眼睛看见满天白絮在黑暗中飞扬，他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没完没了。”
敌在暗，我在明，再这么躲下去迟早遭殃。
季来之是一个很莽的人，莽起来的时候命都顾不上，这一点，从他敢徒手拉住跳楼的周小竹，掰折观景之术里的生木，被箭羽刺穿也要把魏三明摁在怀中差点被戳死等等行为就能看出来，如果你要是和季来之刚上了，那么他就是命都不要就要刚过你。
季来之其实不是不要命，他只是纯粹觉得这样做能活，那么为了达到这个结果以外的付出，都是值得。
比如此刻，他一把推下压在身上的魏三明，自己一个翻腾起身，飞上沙发扑向持刀砍中沙发的黑影，像一尊石头一样狠狠压在对方身上，给黑影来了一记泰山压顶。
黑影尖叫扭曲着就要融入黑暗之中逃窜，说时迟那时快，季来之随手拿起一旁的尖锐物往手心上一划，鲜血滴落在身上的黑影之上，让它融化了一半的身躯瞬间停滞，至少有一半的影子身体被困在了原地。
黑影呆了，魏三明也呆了。
魏三明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他闻见了空气中的血腥味，他猜出季来之做了什么，于是撞着家具磕磕碰碰上前，摸索着季来之受伤的位置，喊了一句：“你疯了？”
季来之笑着道：“老板，你不是总说我魂魄特殊吗？我就想，我都能徒手打鬼了，说不定血也有能奇用呢？诶，还真被我赌对了。”
黑暗之中，季来之算健全的视力，让他不算太清晰地看见魏三明的嘴唇颤了颤，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季来之敏锐地感觉到了对方的怒气。
魏三明在生气。
为什么？
季来之想不明白。
魏三明有气没对着季来之撒，自然就只能对着身上那个瑟瑟发抖的黑影撒，他从兜里取出一本书往黑影脑袋上狠狠一拍，季来之之前见过他这么拍鬼，鬼会被书本收容进去，只是此次，黑影直接被魏三明拍晕过去，没有被收容的迹象。
“诶？”
季来之疑惑的诶了一声。
魏三明冷笑一声：“果然不是鬼魂，只是庞大执念聚在一起产生的执念体罢了。”
他随手撕了几张纸，从尾端处起火，火焰是黑色的，放在黑影之上，火焰顺着黑影从头燃烧到脚，将它烧没了。
这火阴凉凉的，不像真的火，季来之只觉得一股冰凉从脚边袭过，接着那黑影便惨叫着消失了。
火光照明魏三明的侧脸，也叫季来之看清了他难看的脸色，还有一点点金光，像萤火虫一样微弱，却深刻入魏三明的皮肤。
在火关即将熄灭的最后一秒，魏三明突然转头看季来之，张了张嘴就要说话，还没说话呢，季来之就先诧异地抬手摸上魏三明的脸颊，道：“老板，你脸上的金光是怎么回事？”
魏三明拍开他的手：“别拿你的血碰我。”
季来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拿了被割破的手去碰他，连声说了几句对不起。
别墅的灯突然亮起，季来之抬手挡了一下，适应一会才端详起一楼的惨状，那些家具几乎被毁得不能再看了。
而自己方才拿来割手的是一个被摔坏的水晶挂件，上面还残留着自己的血迹。
说到这，季来之才翻开自己的手查看了下伤势，按照他刚才的力道，那道伤口应该很深，只是如今再看时，只有一个浅浅的伤疤，并且有越来越愈合的痕迹。
季来之看着伤口，手腕上的铃铛忽然无声晃了晃，似乎在提醒着他什么。
季来之笑了，对着魏三明举起那个铃铛，道：“老板，你看，多亏了你给的铃铛，我伤口这么快就愈合了。”
魏三明垂了下眼帘，说了句：“白痴。”
季来之摸了摸鼻子没反驳。
黑影被烧没，季来之从桌子上摸到了个手电筒，一打开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直觉让他抬头往上照，只见二楼的楼梯道上，围栏之上，密密麻麻站了好几个黑影，它们就这样站在那看着季来之。
明明没有眼睛，也没有脸部，但就是有一股无端的压迫感。
预估得有百来个。
一百多个黑袋子站立着直视你的感觉。
季来之破防出声：“这李思明是搞什么他妈的影子批发工作吗？还是说跟着时代学会了克隆技术？”
他向魏三明确认道：“天师界有克隆技术这一说法吗？”
魏三明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但还是开口解释了：“这不是他妈，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很奇怪，没有鬼气怨气，刚才连书店专门用来收容鬼魂的书籍也没有反应，这一切足以说明，李思明影子里的东西，绝不是他母亲的鬼魂。”
季来之愣住：“不是他妈妈的魂魄，那是什么东西？”
魏三明眼底染上一些嘲讽：“是念，数不清的念，我不知道他当年是如何执行那个术法的，或许成功了，或许失败了，但若那个术法是成功了的，这说明他被骗了，被吸引而来的根本不是他母亲的魂魄，而是凝聚出了因为他而生的执念体。”
“执念无穷无尽，只要人还活着，记忆还存在着，执念就断不掉。”
魏三明罕见地在眼里带上一丝怜悯：“他如果知道，他那时候拼尽全力留住的，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算的执念体，你说他会后悔吗？”
季来之看着他，总觉得这个时候的魏三明有些许脆弱，那点脆弱不是因为李思明，也不是因为他自己，像是突然自带的，好像有那么一个未知的时刻，魏三明也曾拼尽全力留下过什么。
但终究什么都没留下。
“后悔了也没关系。”
季来之突然开口道：“人就是这样，不去执着了会念念不忘，去执着了也会蓦然醒悟，后不后悔的，无关紧要，在来得及的时候拼尽全力，在来不及的时候选择放手，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季来之不了解李思明，但他想了想，若是在很小的时候面对季母的死亡，并且又是在那样的一个情况下，因为没有钱而不得不牺牲母亲，愧疚和不甘在一个孩子内心不断反复。
季来之也说不好自己会不会成为李思明，但他很清楚一个问题，放不下的时候便放不下了，过去是非已无法评判。
“我们唯一要做的，是完成和李大福以及赵晓安的契约，帮助他的儿子李思明回归正常普通的生活，不要继续执念下去，并且解决陈文悦身上的换命仪式，救活赵晓周和小月。”
魏三明听完后定定地看了季来之一眼，眼神中充满着季来之看不懂的东西，他一巴掌拍飞其中一个忍不住扑上前的影子，对着季来之莞尔一笑道：“你还真是…简单直接，不爱多想。”
季来之躲过其中一个影子的攻击，回答魏三明：“老板，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魏三明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黑影，从怀中掏出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根烟，烟雾之中数十张鬼脸呼啸，他嗤笑一声：“拦我的路，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搁那一站，就是等死。”
烟雾中的鬼脸扑杀而上，一只鬼啃一只影子，他们斗得有来有往，一时间，竟没有季来之什么用武之地。
他就东躲西闪，一点点朝二楼挪动，二楼有这么多影子守着，那里肯定不简单，要么关着陈文悦，要么…李思明在那里。
季来之必须找到李思明，将赵晓安魂魄的下落找出来，至于后续…是否应该按照解决仪式的办法，让赵晓安魂飞魄散，季来之没想好。
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该怎么选，季来之也没有答案。
他看了眼悠然抽烟的魏三明，在心里祈祷对方有。
季来之在不知不觉间，竟有一种不管什么事，找魏三明一定能解决的安心感。
真奇怪，明明是一个厌世的非人类。
季来之却总觉得他会拯救这些可怜人。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