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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母亲 ...

  •   能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开下去的农家乐果然有过人之处,乔幼棠心满意足地给自己又盛了一碗老鸭汤,只觉得自己从没有喝过味道这么纯正的鸭汤。

      卫宗淮透过窗户看了眼日头,说道:“等太阳没那么烈了,我们再去马场。”

      时已入秋,太阳不再像盛夏的时候那样烤得人在室外一刻都呆不住,过了中午最热的时候,正是最适宜出游的时间。

      乔幼棠并无异议,他正小口喝着汤,就见有人突然走了进来。

      这家农家乐的包间是半开放式的,门口用草帘做了隔断,进来的是个中年男人,脸上笑容和善,手上端了一个托盘,笑呵呵道:“两位吃得还满意吗?这是隔壁包间的客人让我送过来的酥油鲍螺,两位尝尝。”

      卫宗淮认出这是农家乐的老板,微微皱眉,他家酥油鲍螺很有名,据说是老板当过御厨的祖上传下来的,这手艺只有老板一个人会,故而每天限量供应,刚刚他们点的时候,今天的份明明已经卖完了。

      “隔壁包间坐的是哪位?”卫宗淮问道。

      老板答道:“是沈千沈先生和另一位女士,他们让我转告一下,等会儿会过打个招呼,让你们稍等。”

      卫宗淮脑子里过了一下这两个姓,并没有印象,他转头刚想问问乔幼棠,就看他同样疑惑地回望,明显是也不认识。

      两人面面相觑,老板似乎看出不对,小心问道:“两位不认识那边的客人吗?”

      说完,老板心里有些懊恼,沈先生是他这里的常客,今天突然让他卖个面子,帮忙多做一份酥油鲍螺送过来,他便以为这几人都是熟人,却没想到看这两人的样子,明显是不认识。

      “真是不好意思,那这盘酥油鲍螺我先给您放在这儿了。”老板尴尬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托盘后快速离开。

      刚做好的酥油鲍螺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乔幼棠没忍住夹了一个尝了尝,幸福地眯起眼,说道:“不管是谁,等下见到都要谢谢他们。”

      卫宗淮无奈摇摇头,却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圈子里那么多人,谁知道哪个酒会上见过,说不定见了面就知道是谁了。

      隔壁包厢的客人并没有让他们等多久,就在乔幼棠吃多了感觉有些撑,想让卫宗淮帮他揉揉肚子的时候,门帘便又被掀起。

      一个盘着头发,穿着考究的女人一手撩起门帘,却没有直接走进来。

      楼若澜眼神在卫宗淮和乔幼棠身上转了两圈,开口道:“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们。”

      突然有人进来,乔幼棠被吓了一跳,快速放开卫宗淮的手,不好意思地挠挠脸,他看着这个女人总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你认识的人吗?”乔幼棠往卫宗淮旁边坐了坐,小声问道。

      卫宗淮摇摇头,看向楼若澜礼貌开口,“请问您是?”

      楼若澜却没理卫宗淮的问题,反而面色复杂地看着乔幼棠问,“你不知道我是谁?”

      她的神色似悲伤又似平静,这样杂糅的情绪影响到了乔幼棠,让他突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似乎他不应该忘记眼前这个女人。

      楼若澜:“卫先生,能请你出去一下吗?我想单独跟幼棠聊聊。”

      卫宗淮心中警惕,他不可能放心乔幼棠跟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单独相处,刚想拒绝,就被乔幼棠拽了拽衣角。

      乔幼棠说:“我感觉她不是坏人,你出去一下,我跟她很快就说完。”

      本人都同意了,卫宗淮只得同意,他站起身前叮嘱道:“我去隔壁看看,有事你就叫我,我马上过来。”

      乔幼棠乖巧地点点头,看卫宗淮出去后才邀请楼若澜去旁边的小茶桌上聊天。

      “我以为你会很恨我。”楼若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没想到你会不记得我。”

      温热的茶水从杯中溅出几滴,从她的手上烫到了心里。

      乔幼棠有些恍神地看着楼若澜的脸,这张已经染上岁月的痕迹,但是依旧不减美丽的脸和记忆中一张模糊的面孔渐渐重合。

      手心渗出汗水,那个称呼已经到了乔幼棠嘴边,他却怎么都喊不出来。

      “看来你是想起来了。”楼若澜面上看不出什么不对,神色依旧淡定。

      她抬起头和乔幼棠对视,说道:“幼棠,我是你妈妈。”

      这句话将乔幼棠拉进记忆的漩涡,那里是被原主刻意遗忘的久远记忆,那段记忆里,有个美丽的女人照顾他、陪伴他,最后又残忍地抛弃他。

      楼若澜的面容早已在乔幼棠的记忆中褪色,可能是被时间磨掉了痕迹,又或者是因为原主不想记起。

      “我走的时候你还没有我小腿高,这些年我一次都没回来看过你,怪不得你不记得我了。”楼若澜笑了笑,眼中有一丝苦涩,但很快又被她收起。

      乔幼棠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问道:“你不是出国了吗?回来干什么?”

      “我在国内还有家人和朋友,回来很奇怪吗?”楼若澜喝了一口茶,不以为意地答到。

      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粘腻的感觉让乔幼棠想赶紧离开去洗手,但是他还有很多想问,却又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楼若澜:“其实我这些年也不是没回来过,只是一直没有去见你。”

      似乎是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么残忍,楼若澜继续说道:“十几年没见,看起来你过得还不错,你在跟刚刚那个人谈恋爱?”

      乔幼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你今天找我是想说什么?”

      楼若澜喝茶的动作一顿,缓缓放下茶杯,丝毫没有回避乔幼棠的目光。

      “离婚后我是没有打算主动见你的,但是既然今天见到了,我就想聊一聊。”楼若澜眼中有遗憾,却没有丝毫后悔,“这些年我想通了很多,当年离开的时候太果决,给你造成了很多伤害,这点我很抱歉。”

      楼若澜:“离婚后虽然我没来见过你,但是我也有让人汇报过你的近况,听说你自暴自
      弃的时候,我很忧心,你爸爸那种人果然教不好孩子,不过看起来你现在也想开了,这很好。听说你现在开始画画了?你小时候半小时都坐不住,没想到现在居然能当画家。”

      “你恨我吗?”乔幼棠突然问道。

      他审视着眼前这个身份是他母亲的女人,美丽端庄,看起来生活的很好,当年她所追求的爱和自由,看起来已经得到了。

      楼若澜面色一变,厉声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是不是乔定柏跟你说了什么?”

      “他会跟我说什么?”乔幼棠冷笑,“你不清楚吗?他心里只有事业,没有功夫给我洗脑。”

      乔幼棠:“为什么不想见我,却还要听人说我的事情?是因为听见我这么叛逆,会有种我在替你报复乔定柏的快感吗?”

      楼若澜气得嘴唇颤抖,竟一时没有想出反驳的话来。

      乔幼棠本以为楼若澜今天只是简单的想和他叙个旧,虽然母子之间用叙旧这个词很奇怪,但是他们两个确实算不上熟。

      但楼若澜话中透露出的意味却让乔幼棠越听越失望,这根本不像一个母亲能说出的话,她似乎只是想用乔幼棠去攻击她最恨的那个男人,仅剩的那一点愧疚像是一种施舍。

      “我没有立场指责你去追求爱和自由。”乔幼棠难得冷下脸,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楼若澜,“但麻烦你不要来我脸面展示你微乎其微的母爱,在我眼里,你跟乔定柏并没有什么区别。”

      “哦,不对。”乔幼棠突然想到什么,“至少乔定柏还给了我钱,你还不如他。”

      “乔幼棠!你真是被乔定柏教得不是个东西,你怎么敢这么说。”楼若澜脸上的面具被撕下,声音变得尖利。

      她是个很骄傲的人,其他冒犯她都可以容忍,独独牵扯到乔定柏的一点都忍不了,她曾经有多爱乔定柏,现在就有多恨他,这是她的雷区。

      隔壁的沈千和卫宗淮听见不对,赶紧跑过来看情况。

      两人过来时,就见乔幼棠和楼若澜正面对面站起来对峙,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先一人劝一个。

      沈千抱住楼若澜担心地询问,“阿若,怎么了?”

      楼若澜此时情绪稍稍平稳,但看向乔幼棠的眼神却将恨意和厌恶表露地明显,“我本来
      以为你跟你爸爸不一样,今天发现你们果然是一样的人,眼睛里只有利益,不过是一点钱就能收买你。”

      乔幼棠被气笑了,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卫宗淮抢了先。

      卫宗淮:“不知道楼女士站在什么立场来指责乔先生和小乔的?是仗着你这些年从来不关心孩子,还是仗着这些年一分钱没给过孩子?”

      楼若澜和乔幼棠聊天的时候,卫宗淮跟沈千在隔壁也聊了不少,刚刚过来的时候又刚巧听见了楼若澜的话,心中的不爽已达顶端,此时对上楼若澜的攻击力极强,气得她直捂胸口。

      “卫先生慎言,母子间的事你还是少插手为好。”沈千有些恼怒。

      卫宗淮冷冷瞥了他和楼若澜一眼,嗤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了面都认不出来的母子呢。”

      沈千被这话一噎,这虽然是他第一次见到乔幼棠,但是他对楼若澜以前的事也略有了解,
      心中知道是他们理亏,只是拉不下脸在小辈面前服软。

      农家乐老板在门口探头探脑,没进来也没离开,是生怕他们打起来,准备好了随时过来
      劝架。

      “算了,这孩子已经废了。”楼若澜拉住沈千,转身就欲离开。

      卫宗淮刚想说什么,就被乔幼棠扯住袖子,对着他摇摇头。

      待楼若澜两人走后,老板终于松了口气,偷偷离开。

      “宝宝,你别难过。”卫宗淮担心地安慰道。

      乔幼棠摇摇头道:“我不难过,他心里也没有对母亲有所期待过。”

      楼若澜不是一个好母亲,原身很清楚,所以除了她刚离开的那几个月还会吵着要妈妈以外,后来仿佛已经不记得这个人了。

      楼若澜一直是个追求自我的人,她爱乔定柏的时候愿意接受他不爱自己也要跟他结婚,厌倦了这种单方面付出又能快速地斩断关系,继续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原主只不过是其中的牺牲品。

      “去骑马吗?”卫宗淮问道。

      “走吧。”乔幼棠点头,扬起一个笑脸,拉着他走了出去。

      外面扬起一阵风,稻田变成了绿色的海洋,波浪从中间一圈一圈荡开,扩向四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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