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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过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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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星河再次醒来，眼前黑蒙蒙一片，已经陷入沉寂。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手上的输液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拔去，只剩下一块白白的医用胶带。
乔星河感觉自己依然昏沉沉的，但是比白天好了太多，他坐起身，在黑暗里观察摸索，总算打开了床头的灯，拿过上面的手机。
随着手指划屏解锁，一连串的消息蹦出来，乔星河看的一脸头大，昨天晚上的消息都没来得及处理，今天又一堆。
他无奈地点开聊天软件，刘珂头像上方的数字达到惊人的99+，乔星河蹙了蹙眉，没想明白为什么刘珂要给自己发这么多消息。
他点开对话框，开始从下往上翻，下边是一连串数不清的表情包，直到有文字出现，他才悬停手指。
【大哥，你在哪儿呢】
【还有十五分钟就开考了，你怎么还没来】
【我艹我要上交手机了，你咋还没来】
乔星河的脑袋轰然炸开，把对话框划到一侧，开始匆匆忙忙地翻找时间。
一月四号？！
怎么会是一月四号呢？今天不是三号吗？！
乔星河一只手扶住头，震惊地继续翻开聊天，一股无力感席卷全身。
他这是怎么了？昏迷了？
他又看了眼时间，昏迷了一天一夜！
他的头向后磕到床头，半仰着脸轻呵一声，然后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这听起来好像个笑话。
乔星河五官皱起一瞬，冷静下来开始盘算。
他错过了一场考试，不知道能不能申请补考，要是不能的话，还要重修，而且即使申请补考，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在创新班选拔之前，重修更不用说了，肯定赶不上。
乔星河叹了口气，从床上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想象中的冰凉没有出现，而是温热的液体滑进喉咙。
他端着杯子，打开门，往旁边椅子上看了看。
没人。
他走回房间，手捧着杯子发呆。
创不创新班的，也没那么重要，他能平稳毕业就行，其他什么都是大不了的事。
他这么安慰自己，又拿过手机，点开何轩丞的对话框。
其实他已经推测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韩锐在照顾他。
他的手迟迟没有动作，倒不是怕别的，他不知道怎么问合适，过了好一会儿，干脆关掉界面。
肚子也适时响起，他再次出门，朝贩卖机走去。
随着面包掉进舱里的一声响，乔星河突然想到韩锐在什么地方，又带了瓶水，买了盒烟。
拐角处的楼梯间门上，绿油油的安全通道牌亮的刺眼。
乔星河推开沉重的通道门，就看到韩锐抱着电脑坐在最高的台阶上，这会儿听到声响正看过来。
乔星河在他的视线注视下，一步一个台阶走上去，坐到他身边。
韩锐看着他欲言又止，他却自顾自地打开面包。
“不是洁癖吗？就坐这儿。”乔星河嘲讽着，却抬手把水递过去。
韩锐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过水，没有打开，而是拿在手里乱转。
韩锐没说话，乔星河就啃面包，他随便买了个最便宜的，没想到还挺好吃。
面包吃到一半，韩锐那边发出声响，是一声轻笑。
乔星河被他阴阳怪气惯了，没搭理，继续等对方开口。
“我垫了手帕。”
乔星河嚼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脑袋一卡一卡地转过去，看向正乐得开心的韩锐，哭笑不得。
“你是个人？”
乔星河无奈摇摇头，嘴角微扬，继续啃面包。
“你现在怎么样？傍晚的时候医生说你总算退烧了，”韩锐把电脑扣上，从台阶上站起身，身上发出“咔嚓咔嚓”的骨头摩擦声响，“说你再不退，就变成傻子了。”
“现在没什么感觉，目前看来也没变成傻子，”乔星河朝他呲牙笑，“抱歉，没能如你的愿。”
韩锐也笑了笑，俯下身贴近乔星河。
乔星河下意识地闭眼，可是耳边却只传来韩锐的一声轻哼，接着笼罩的温暖感消失，察觉到到对方再次拉开距离，他才重新睁开眼。
韩锐朝他晃了晃手里的烟盒：“想什么呢？”
乔星河也没扭捏站起身，站在高两层的台阶上俯视着对方。
“以为你又要对病号做什么呢？”
韩锐歪嘴，嘴角抽动一下，一只手抱着电脑，另一只手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叼进嘴里。
手在兜里摸索片刻，然后泄气地看向乔星河，朝他抬抬头。
“我这身衣服像是有打火机的样子吗？”乔星河摊手道。
韩锐把烟从嘴里抽出，夹在两指之间，撇嘴道：“你没打火机，买什么烟。”
乔星河把吃完的袋子攒成一团塞进口袋，又看了眼被韩锐坐在屁股下的手帕，想了一下也捡起来。
“我乐意！”
乔星河朝韩锐得意挑眉，扔下这句话就往回走。
他又倒了杯水，坐在床上等韩锐跟进来。
“我妈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从ICU转出来了。”
乔星河摸了摸肚子，还是感觉很饿。
韩锐关上门，把电脑放到桌子上，点点头。
“对，不过暂时还不能转回这个病房，这里没有监测仪器。”韩锐回道。
乔星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韩锐刚坐下看着他的动作又站起来，皱眉询问道：“你干什么去？”
“去你家一趟，把书和电脑带过来。”乔星河说。
乔星河套衣服的手越来越麻利，他已经错过一场考试了，后边的他可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考完，万一有转机呢。
“哦对，”韩锐用拳敲了下手，“你今天是不是有场考试，我让助理给你申请补考了。”
乔星河拉拉链的手一顿，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韩锐。
“申请补考？你给我申请补考了？”
他看见韩锐点头，松了一口气，还好，下学期不用重修了，压力一下小了不少。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有考试的？”乔星河的动作没停，只是这次说话的声音欢快了很多。
韩锐瞄了一眼乔星河放在床上的手机，插手嘚瑟道：“我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乔星河瘪瘪嘴，小声阴阳怪气地重复一遍。
“我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我不知道你想不想进创新班，所以就当你想，跟你们那边老师商量了，等补考成绩出来，再排名选拔。”韩锐慢条斯理道。
乔星河眼睛亮了亮，他承认韩锐这时候的这点“小霸道”居然还真有点儿用。
而且以韩锐的能力让他进创新班，不过一句话的事，他反倒没这么做，倒确实让他有些动容。
无论是韩锐相信肯定他的努力和能力，还是韩锐介意其他言论，怎么硕都让他轻松不少。
“嗯，”乔星河带上羽绒服的帽子，手插进兜里搓了半天，最后还是挤出一句，“谢谢。”
期末考试的安排很是莫名其妙，一月四号考第一科，剩下的都在一周后，而且全部集中在两天内。
乔星河呆在病房一边照顾母亲，一边复习，总算熬过最后几天，开始放寒假。
他跟刘珂在放假前聚了聚，当然对方还带着自己男朋友陈溪云，他被秀了一整晚。
等再回医院，母亲已经睡了，他就在旁边坐着，开始回想这段时间的事。
在再次见到母亲的那一刻，他的眼泪就已经蓄满眼眶，他很想问问，为什么她执意要等到年后再做手术。
可是看着母亲疲惫惨白的脸，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母亲的手覆上他的脸，轻轻抹去泪水，他紧紧握住那只手，视线模糊。
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早就知道母亲是怎么想的。
可是，他不想面对，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不想接受母亲其实早就做好了随时死去的准备，也不想接受母亲始终觉得自己成为拖累的事实。
乔星河看着床上的人，眼眶再次泛红。
她是不是在想，这大概是他们一起过得最后一个春节吧。
乔星河捂住脸，小声地啜泣。
这段时间压力太大，让他都没时间想东想西，可是现在，所有事情都归于平静，心底的压抑恐惧一股脑全都冒了出来。
第二天，乔星河刚从外面打水回来，站在门口就看见母亲床边坐了一个人。
他不用看都知道，是王姨，也不知道怎么知道母亲换到这个病房的。
在乔星河准备进屋，假装寒暄一下的时候，母亲的声音先一步传过来。
“马上过年了，还是第一次在外边过年。”
就是这一句话，让他定在原地。
他想起往年跟母亲一起在筒子楼过年的日子。
这段时间是理发店最忙的日子，他白天在理发店帮忙，晚上跟母亲一起收拾屋子。
他每次都问母亲，这到底有什么好收拾的，看着挺干净的，每次都被母亲拿鸡毛掸子打在背上，让他快干活。
除夕晚上是整栋楼最热闹的时候，他每次都怕这破楼承受不了这么多人的振动，就这么塌了。
他俩就窝在沙发上看春晚，嗑瓜子聊天，直到零点，说一声“新年快乐”。
乔星河想着笑出声，鼻子酸酸的。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