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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老婆这次我不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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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天空仿佛在不停地抛洒着白色的纸片,原本的地面早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沈寂白原本漆黑的伞亦未能幸免被同化的命运,荒霖白徒劳地拍打着他黑色风衣上的积雪。指尖穿过对方身体。
可荒霖眼神一直盯着对方眼底乌青和憔悴脸色。压根不在意其中插曲依旧帮沈寂白拂下落雪。
没错,他死了。
荒霖一直知道自己死了 。
死了大概一个月了吧
至于怎么死的,好像在他29岁生日时吞药死的。
而眼前在他坟头黯然神伤的帅哥,是他的老婆沈寂白。
接连不断的雪花落在肩头,沈寂白像是有感地望向肩头,一滴泪落下,微风拂过,带着丝丝淡淡的眷恋。
荒霖出事的那个晚上,他刚在公司结束手头的工作,正准备去拿定制好的蛋糕。
这时候恰好碰到了于秘书,还开玩笑说谁把他们的总裁给钓成翘嘴。
沈寂白明面不动声色,嘴角却要翘到天上去了呢
连同以往凌厉深沉的气场都在此刻削弱了几分多了丝轻松。
一旁司机老青都觉得不可思议,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老板,开车门的手迟迟没动。
不仅没让于秘书闭嘴,面上居然还有若有若无的笑意!!!
之前那个看谁都不爽的老板呢?
下一秒电话响起,他一看萧霖的电话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没一点犹豫就按下接听键,语气带着丝丝笑意。
“我准备……回”
沈寂白话还未说完就被一个陌生男声打断“您好,是朋友吗?”
对面发出的并非爱人催促声,而是冰冷机器持续不断的滴滴声。
沈寂白先是一愣,默不作声心里升起一丝诧异,沉默等待着对面回应。
须臾,对面再次传来一个低沉的男音:“你好,你是病人家属吗?”
沈寂白眸中疑惑加深,冷淡地问:“是,他出什么事了吗?”
再次确认声音后的医生一楞,病人备注是老婆啊,怎么会是男的?
医生压下思绪,几秒又继续平静叙述:“病人因服用大量药物晕厥,送到医院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
“?!!!!”
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沈寂白呼吸一滞,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冒白,瞳孔微震,吐字变得轻缓:“怎么可能,查错了吧…”
假的吧
心里不停在质疑事情真实性,可电话确实是…他很少出门,电话被其他人拿走的几率堪比大海捞针啊……
于秘书见总裁接了电话后身边气压极速下降,刚还算愉悦的氛围此刻被一片雾霾笼罩。
于秘书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竟然能让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老板心情波动这么大,他鼓起勇气叫了两声“老板,老板…”
沈寂回神后应了一声,定住心神,他问清楚医院地址后,看了眼老青,加快脚步往一辆黑色卡宴走去。
“德民医院”
老青立马心领神会,收敛脸上好奇,换上严肃的神情,迅速打开车门,飞驰地赶往德名医院。
办理后手续后,老青在默默地关好病房门叹了口气在门外守着,这叫什么事啊
病床上的人老青是认识的,就是老板的爱人。
沈寂白踏入病房后第一眼看到的是荒霖紧闭的双眼和冰冷躯体。
看到这画面的沈寂白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干,呆滞滑坐在地板,修长白皙的手指擅抖地拂上今天的寿星。
巨大的悲伤排山倒海地涌来,喉咙如同被异物堵住,发不出音。
他死了,荒霖死了
……
回忆戛然而止,沈寂白仍茫然站在原地,通红的眼眶带着挥之不去的水雾,像是不知寒冷一次次迎接寒风的洗礼,尽管他手指冻得生痛。
他动了动唇,对着墓碑上的字苦笑一声:“你就不能等等我吗?”
寒风凛冽,就算荒霖已经没了实体没有任何感知力,也知道此刻天气是最冻人的 ,何况他老婆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风衣,不冷才怪!“诶,老婆先别哭,会感冒的,你得先穿件厚衣服啊……”
尽管沈寂白已经在他面前哭了好几次,但是他依旧不希望对方难受。
而且是为了他。
不值得…
谁知道在人前独断专行,雷厉风行的沈氏总裁,在他死了后情绪崩溃了这么多次。
荒霖面上带着温和地笑意伸手轻缓地帮沈寂白擦拭泪水“小少爷再哭就要变成小花猫咯”
什么啊…
明明都做不了,他神情像焉了的花草垂下头,这画面属实滑稽。
寒风如鞭笞般无情地抽打在沈寂白裸露的肌肤上,他那原本白皙的皮肤,此刻也泛起了一层红。
沈寂白蓦然间毫无征兆地把手中伞弃置一旁,“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于雪地之上。
箫霖下意识伸出手又收回静静地看着那道来自跪下的背影,眸光渐渐暗淡。
沈寂白面色冷峻,眼神中透露出绝望,声音低沉而平稳,仿佛压抑着无尽的痛苦,喃喃自语道:“荒霖,看看我。”
尽管荒霖早已失去了痛觉,这一跪还是让早已死去的心脏 ,猛地一震。
阳光下荒霖的躯体几近透明。
要消失了…
他苍白的唇角往上扯故作轻松,眼睛弯弯地笑:“要消失啦,要好好照顾自己小少爷…”
荒霖围着沈寂白对着沈寂白碎碎念,企图让身边人转移一些注意,可惜都是徒劳。
两个人都是自言自语
沈寂白修长的手指拂上墓碑,明明很多话,却一句也无没说,通红眼眶无声地落了一滴又一滴泪水。
风衣被雪水浸湿一半,扣子也不知不觉松掉了一颗,露出里面只有一件白色衬衫。
荒霖看到后毫无血色的脸上,微微皱眉,嘴里嘟囔着:“一点也不让人省心,天这么冷也不知道穿多些。”
他飘到沈寂白面前,一点点地帮对方扣紧衣服,目光追随对方不满地埋怨着对方这一行为。
明明什么都做不了,可他还是执着。
或许这样能多一些对于他的记忆吧?
充满忧郁而沉寂的氛围随着一道急促的电话声打断。
响了好几遍沈寂白才施舍似地瞥了眼电话,心里升起一阵烦躁,面露疲惫地接起电话。
电话里头不出意料地爆出一声怒喝:“沈寂白你知道你干什么吗?!你这么做对得起你郭伯伯吗?”
男人那双如湖泊深邃的眸子弥漫着一丝丝寒意,像是听到好笑的事般唇角勾起一抺讥笑:“他与我何干?”
“你TM为了一个男的要闹这个地步!”
“嘟嘟——”
电话被无情挂断。
沈寂冷笑几声后,缓缓起身,轻拂去身上积雪,拭去面颊上的泪痕,最后凝视一眼墓碑,便恢复了往昔那沉稳如山的神态。
踩着昂贵的黑色皮鞋在雪地里踏出一个个脚印。
看着沈寂白在风雪中渐行渐远的欣长清瘦背影。
荒霖垂下头不敢再看,心里百感交集,额头前几缕发丝挡住眼中逐渐暗淡的光。
对不起啊沈寂白。
我的病情反复不断,已经耗费你太多太多精力了。
唯有死亡才能将绑在你我身上的傀儡丝斩断。
贫瘠的土地复苏谈何容易,它仿佛一个黑洞,一味索取永不知足,稍不注意便会被吞噬掉。
“老婆,这次我不跟啦”
晨曦微露,思念掺杂冷意弥漫着空荡荡的屋子,男人闭眼蜷缩在沙发上,怀中抱着一个烫金工艺的四角边框,里面是一张彩色照片。
“呯”地一声
门被暴力打开,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闯了进来,看到沙发上颓丧的人后,眉毛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两步并一步一把扯起沈寂白。
“沈寂白你还要怎样?”
对方漂亮眸子空洞无神,一动不动,仿佛只要他一松手对方就会像没支力的木偶迅速散架倒下。
沈泽玉看着他弟弟要死不活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道:“郭毕亮都被你搞得不成人样送进监狱了,他的公司也一蹶不振了恩怨也没了。荒霖也已经死了。你还要在他的房子多久?真不知道你喜欢那废物什么!”
前半段沈寂白没任何反应,可说到最后两字是时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
沈寂白忽然发力挣脱被钳住的肩膀,沈泽玉见状只会松开手。
他眼神注视着沈泽玉,空洞许久的眼眸开始聚焦,瞳孔翻涌着痛苦与苦楚。
沈泽玉看着那突如其来的举动,稍稍怔愣,旋即侧身避开那抹哀伤。
他家人一直看不起荒霖,所以沈寂白每次都要与他们争辩,久而久之他与家人也形同水火,但是他又能怎么办?
他是真的喜欢荒霖,不舍得对方受一点委屈。
只能尽量与他们减少见面。
“哥,你什么也不懂。”沈寂白冷笑几声,目光木然地越过对方,从老旧的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后,修长的手指稍微使力盖子便松动。
眼见他要以这个状态沉沦下去,沈泽玉上前抢过他手中啤酒,与几分相似的眉眼此刻染上一缕缕愠怒,气极反笑:“少自以为是,你也27岁了。
谈个恋爱要死要活,姓荒的不就被刺激几句吗?就上赶着寻死不是废物是什么?我不懂?是你蠢!”
沈寂白听着脸色暗了下去,手心掐着冒汗,眼底划过一丝难受。
又是这样!每次他费尽心力才将荒霖的情绪安抚下来,本以为这些质疑只是偶发,岂料却是在背后源源不断地涌现。
“我TM爱和谁在一起关你们屁事!”
这些沈寂白原先是不知道,是整理荒霖遗物时从一本泛黄的笔记本所看到。
沈寂白嗓音沙哑反驳道:“他不需要你们定义。”
“……”
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将屋子陈旧家具的缺点展露无遗,荒霖被突如其来的光刺得睁眼。
狭窄的空间,幽暗的灯光,老旧的家具,脱皮的白墙…
这不是他出租屋吗?荒霖刚醒来,脑子有点昏沉目光在周围巡视一圈,下意识看看摸向床沿的手机。
他拿起手机划动,白光亮起,屏幕上是一一个头戴斗笠手持剑的侠客,这不是他很久之前喜的游戏角色吗?
思绪冲刺大脑,尘封已久的枷锁有所松动,一个名为回忆的苏醒过来。
他赶忙的看了一下时间“2024.10.28…怎么可能啊?”手指停留在日期上面,漆黑的瞳孔萦绕着茫然:“回到十八岁了?!”手指越划越快。
隔了几分钟才接受事实,重返少年是值得开心的事,但他却没多少情绪。
荒霖简单收拾了自己出了门,他住的地方一片低廉出租屋区,一栋挨一栋,层层叠叠,出小巷的路常年没有阳光透过,地面也是一直潮湿的状态。
下楼后迎面扑来的凉气才让箫霖意识到他现在才一件黑色短袖,正当想快点买好需要的东西时,腿部突然传来一阵疼痛,他低头一看。
一双无措的大眼睛正眼巴巴地看他,是一个穿着绿色外套,红色球鞋的小男孩。
荒霖一愣,蹲下身子打趣道:“小孩哥,你撞到到哥哥不道歉,哥哥可是要碰瓷的哦”
小男孩听到他的话,将刚刚的紧张抛之脑后,粗糙的小手轻轻拉扯萧霖的衣角,小声地说:“哥哥对不起,哥哥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嗯哼?”
小男孩开心道:“谢谢哥哥!”
荒霖眼角微眯,轻笑一声:“谢什么?哥哥又没说帮”
小孩嘴角一撇:“…”
荒霖笑了一声,也不逗他了,问清楚了小孩的忙,是指帮他把树上的羽毛球拿下来。
荒霖跟着刚到他腰间的小男孩来到帮忙点。
那是一个废弃的篮球场,一架篮球架摇摇欲坠筑立在坑坑洼洼的泥石路,周围杂草丛生,险然荒废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