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校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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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在什刹海骑自行车特别舒服，老胡同抵挡了许多暑气，穿堂风一吹，槐荫的清凉劲儿扑面而来。
俞皓跟在温绵川后头，在胡同里买早点，看到镶在石砖上的门牌，才知道这里叫鸦儿胡同。
“为什么叫鸦儿胡同？”俞皓边吃边问。
“以前叫沿儿胡同。”温绵川单手扶把，另只手拿着烧饼，“沿着后海的意思，清代的时候叫鸭儿胡同，鸭子的鸭，到现在北京政府改成了乌鸦的鸦。”
俞皓琢磨了会儿，学着刚刚一位路人老大爷的口吻说：“真儿讲究。”
温绵川笑道：“咋了？睡一觉怎么成北京老炮儿了？”
“学学北京话。”俞皓再咬了口烧饼。
“回去再睡会儿？”温绵川说，“现在还早，休息够了我们再出门？”
“桂林米粉远吗？”
“有点。”温绵川含糊应着，“骑单车可能要大半个小时。”
“不坐地铁？”俞皓问。
“下了地铁还得走路。”温绵川拐进巷口，“骑自行车去哪儿都方便。”
刚到自家院门，昨天那大爷不知从哪窜出来，指着温绵川喊：“这儿不让停这种自行车啊！”
“我们停院里。”温绵川边掏钥匙边说，“等下还要出门，不挡路。”
“你们上哪啊？”大爷八卦起来。
“去朝阳口。”
大爷目光落在他身后的俞皓身上，问道：“这你同事？”
“嗯。”温绵川没多理，推车进院门。
“现在在哪工作啊？”大爷追着问。
“中山大学。”温绵川没回头地喊。
俞皓跟着进院门，没跟大爷有任何眼神交流。
“大学？”大爷跟在俞皓后头进去，“做老师？”
“做教授助理。”温绵川停好车转身，“您还有事儿吗？”
大爷打量收拾得有模有样的院子，又瞧了眼敞开门的东屋，便问：“这院子你不打算卖啊？”
“不卖。”温绵川淡笑道，“给不起税费。”
“那租出去啊。”大爷提高了嗓门，“一个月租金顶你那边两个月薪水了。”
“不租。”温绵川摇头，“这儿我家，不想让别人住。”
“你又不……”
“以后有空我就回来。”温绵川打断他，“反正这院子我不租也不卖，谢您关心。”
最后那语气明显是在送客。大爷张了张嘴，也想不到说点什么，最后揣着一肚子酸水走了出去。
俞皓上前把门锁好，走回来说：“不是说不熟吗？怎么那么关心你家院子。”
“可能是想当中介赚佣金吧。”温绵川轻描淡写，接着走回东屋，“这儿租金高，如果还帮忙打理什么的，他也能赚点儿。”
“他不知道你爷爷在家？”俞皓跟着进屋。
“不知道。”温绵川坐在床边，打了个哈欠，“除了刘春红和温闻峰，就你知道。”
“你睡会儿吧。”俞皓轻刮他鼻子，“几点起？到时候我叫你。”
“十一点吧。”温绵川倒躺在床上，拍了拍旁边位置，“一起睡。”
俞皓看了眼窗外的老树，伸手去拉窗帘，积在上面的灰尘立刻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在阳光里飘散开。
“唔……”温绵川捂住鼻子，“不用拉窗帘，睡的位置晒不着。”
“你窗户……”俞皓有些不好意思，“对着树。”
“没事。”温绵川不在意，“昨晚不也这么睡么？”
“夜晚黑，起码看不到树。”俞皓单膝跪在床上，轻轻摘下窗帘勾子，“你睡吧，我洗完窗帘过来。”
“你害怕？”温绵川问。
“有点。”俞皓说，“怕你爷爷看到我欺负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温绵川笑着用脚摸他屁股。
“别弄我。”俞皓故作严肃，“撩起来喊爷爷都没人救你。”
晾好窗帘布，俞皓轻手轻脚回屋里床边坐下。温绵川睡得正熟，身子蜷靠墙的一侧，像是特意给他留出了大半张床的位置。
俞皓不困，但还是躺了下来，静静的欣赏温绵川的脸。这人平时总睡不安稳，所以此刻的睡颜特别难得。
从昨天到北京开始，温绵川情绪一直很稳定，可以说是这段时间以来最放松的状态。
俞皓原本还担心他会像上次在后海那样失控——毕竟后海离温绵川家很近，出胡同就是，而且烟袋斜街就在桥对面。
“以后有空我就回来。”
俞皓摸不清温绵川这句话是真是假。
到现在为止，他还是有点看不透温绵川。但正是这种难以捉摸，让他愈发想钻研他，不管要花多少时间……
正想着，温绵川的手已经搭上他的腰，熟练地往衣摆里钻，在他的腹肌上蹭了蹭。
“醒了？”俞皓轻声问。
温绵川脸没动，但指尖不停在腹肌凹陷处摩挲。
“别装。”俞皓按住他不安分的手，“要睡好好睡，别动手动脚。”
温绵川笑了，微微眯起眼，慵懒地问：“你不睡觉？”
“我不困。”
“那……”温绵川眼睛睁开了些，“要不现在出门？”
“你困就睡。”俞皓克制地在他额头亲了亲，“难得能睡进去，我宁愿你睡多点。”
“我不困了。”温绵川手往下移，开始对重点部位隔靴搔痒，“跟你一样精神。”
“没个正经！”俞皓拿开他的手顺势拽他起身，“出门吧，看看你们北京的桂林米粉有多好吃。”
他们沿着前海骑行了半个多小时，穿过地安门大街，来到朝阳口一家没有招牌的面馆的停下。
店面很小，装修也很古旧，但人却很多，里里外外的圆桌挤满了男女老少。门口两个阿姨一个负责点单，一个忙着煮粉。
等了几分钟才拿上号，又等了几分钟拿到粉，随便跟不认识的人拼桌坐下。
“好吃吗？”温绵川满眼期待，“我小时候一碗才八块，现在都二十了。”
“好吃。”俞皓大口吃着。米粉软糯爽口，料也很足。二十块对于北京物价来说，能有这份量也算是实惠。
特别是那个不要钱的辣椒酱，香得馋人。俞皓给自己狠狠挖了两大勺。
“前头是我小学。”温绵川说，“吃完咱们去转转。”
俞皓嗦着粉点点头。辣劲儿让他额头冒出许多小汗珠。
“这么巧儿？”旁边一陌生小伙子插话，“我也是朝阳xx小学毕业的。”
温绵川眼神一晃，抿了抿唇点头。
俞皓立刻警惕起来，停下嘴盯着那人看。
“你哪届的？”男生接着问。
“我……”温绵川有点犹豫。
“有事？”俞皓直接问。
小伙子很懵，“随口问问而已。”
“我没在那毕业。”温绵川抽了两张纸巾给俞皓擦汗，“二年级就转走了。”
“哦。”男生看了他们暧昧的举动，顿时没了兴趣，吃完抹了抹嘴便走了。
“我没事。”等人走后，温绵川凑过来说，“你不要太紧张。”
“你同学？”俞皓问。
“不是。”温绵川摇头，“都说了我中途转学了。”
俞皓低头继续嗦粉，“我还以为你骗他的。”
“骗他干嘛，又不认识。”温绵川笑了笑，“就算认识我也不怕，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
俞皓咀嚼着米粉，带着怀疑的眼神看他。
“害怕我就不会回北京了。”温绵川坦诚地说，“更不会来朝阳口，这是我出生的地方，后来温闻峰在奥体那边买了许多地产，申奥成功他又发了笔财，就跟着搬过去了。”
说得很平静，连温闻峰三个字都很顺口。以前碰到这些字眼，温绵川基本会含糊过去，脸色也不好看。
“那谢谢你啊。”俞皓说得很温柔，“带我来看北京看胡同，还能在这里吃正宗桂林米粉。”
“等逛完这边，我再带你去鸟巢？”温绵川很得意，“或者你想去哪？”
“听你安排。”
“得勒！”
嗦完粉，他们溜达到小学附近，刚好碰上中午放学。小学生三五成群地从校门口冒出来，稚气冲天，在他们身旁追逐打闹。俞皓不禁幻想温绵川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穿着干净校服在这里走过。
“以前爷爷经常来接我。”温绵川突然自顾自说，“带我嗦粉或者载我去斜街买好吃的。”
“他们不来接你？”俞皓问。
“不用他们接。”温绵川指了指另一条街口，“往那儿走是我以前的老房子，爷爷就是想带我去遛弯儿。”
“老房子还在吗？”
“不知道。”温绵川摇头，“奥体跟这边的房子都给刘春红了，她那么爱钱，估计卖了吧。”
俞皓听了有种想拥抱的冲动，可是在满地小学生的街道中，他还是忍住了。
“之前的事……对不起。”俞皓看着他。
“嗯？”
“就我们吵架的事。”俞皓眼神有点虚，“瞒着你联系他们，是我不应该。”
道歉的话那晚说了很多，可那时和现在不一样。那时只想求得原谅，现在只想认真说声对不起。不为别的。
“你是对的。”温绵川说，“要是我能不怕他们，你也不至于瞒我。”
俞皓又想抱他了。
“不过我现在不怕了。”温绵川又说，“以后不用瞒我，带你来北京就是想告诉你，我真的可以面对了。”
俞皓听完有些发软，不知道是骑车晒的，还是那碗辣米粉的缘故。此时此刻他只想扑向温绵川，撞向温绵川，接着糊里糊涂问了句：“可以亲你吗？”
温绵川眼睛睁大了些，又扫了眼两边的小学生，打趣道：“我怕吓着校友。”
“好吧。”俞皓理智归位，作了个深呼吸，“带我去鸟巢吧。”
“其实也可以不去……”温绵川对他挑挑眉，“天这么热，估计窗帘早干了。”
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俞皓还是说：“明天下午就走了，还是去看看吧。”
“可以下次再来！”温绵川飞快地说，“鸟巢又不会飞。要是你寒假不想回俞寨村，我们可以回北京，顺便就在家里过年，到时候我再问问怎么复电，怎么弄地暖，不然冷得够呛。”
俞皓没想到他早上那句话是真的，呆呆地看着他。
“就是过年飞机票有点贵。”温绵川撇撇嘴。
“我会赚钱！”俞皓每个字铿锵有力，“不管多贵的飞机票我都买得起。只要你想回来，我就给你买！”
温绵川愣住了。
“等我读完书，我还要给你买房。”俞皓非常认真，“看你想在省城买还是在北京买。不过可能没那么快，我还想继续读博，起码学历要跟得上你。蒋教授的项目我衡量过，如果顺利，后期收益会不少。不行我也会赚……”
话还没说完，温绵川直接吻了上来。
周围小学生顿时炸开了锅。别说是两个男生，就算是一男一女站他们校门口亲嘴，也足够引起轩然大波。
这个吻很快结束，温绵川觉得嘴唇火辣辣的，看了眼围在他们身旁的小学生，摆起老师的架势喊了声：“你们哪个班的？”
小学生们一哄而散，但还在偷偷往这边看。
“温老师别生气。”俞皓笑了笑，直接牵起温绵川的手，“回家吧。”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校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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