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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白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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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决撑着脑袋看着一动不动的聊天界面,微微皱眉,正准备再发一条消息的时候,聊天框动了。
谢柏宁:好吃就行,先谢谢小决了。
谢柏宁:(猫猫鞠躬表情包)
谢柏宁:早点睡吧,准备睡了,晚安。
江决:晚安。
关掉手机,江决翻身大字型躺在床上,酒店的水晶灯亮的晃眼,他闭上眼睛把自己蜷了起来。
不知道躺了多久,门啪嗒一声开了,谢柏宁微笑着走了进来,他正要开口,门口突然涌入无数举着摄像机的人,他愣愣的看着这一切,铺天盖地的灯光闪的他头晕,乱糟糟的声音就算拼命捂住耳朵也会钻进来,他想跑,可他的双腿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丝毫挪不动,到处都是人,他只能求助的看着站在床头的谢柏宁,却看见对方正提着那束花对着他笑,然后毫不留情的扔到垃圾桶里,他想开口,可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只能被迫看着谢柏宁缓缓拿出手机,嘴唇动了动,然后对着他开了闪光灯。
这一次他听清了,谢柏宁说:江决,你真恶心。
江决猛地睁开眼睛,屋里一片敞亮,没有人,很安静,他深呼吸一口气,捂住乱跳的胸口坐起身,原来是梦。
他抹了把额上的冷汗,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他的手都在抖,各个平台翻了翻,挨个搜过自己的词条,都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爆料。
所以刚才只是个梦而已,那块提起来的气终于可以松了。
身上出了汗,睡衣紧紧贴着皮肤有些黏糊,江决关掉手机,起身去了浴室。
与此同时,甘肃庆城某个小宾馆门口。
李白松撑起伞,静静看着地上覆上一层又一层厚厚的雪,西北的冬天,寒风似刀,冰冷刮骨,他下了台阶蹲下身,食指直直插进雪里,淹没两个指关节,他收回手盯着冻的发红的指尖发呆。
身后吱呀一声。
“小伙子?你住房的吗?”一个披着黑色棉袄的中年男人从门后探出半个脑袋。
“我找人。”李白松起身回头看着男人,淡淡道。
“找人?找谁?你要不先进来吧,外面怪冷的。”男人挠了挠脑袋。
“谢谢。”李白松想了一下,拉着行李箱进了里屋。
房间很小,像是前台改造的,中间架着火炉,一边是卖日用品的小商店,一边放了一个麻将桌,有几个和男人差不多年纪的人在打麻将,劣质烟草的味道混着煤炭味,李白松盯着那个烧红的铁片,有些暖心。
男人在炉子前给李白松放了个塑料凳,笑的有些憨,“坐这暖暖,你咋不敲门,要不是老李眼尖我都没发现,你说这天你待外面半晚上,冻坏了咋整。”
被叫道的老李看了一眼这边,“老赵你瓜了吗,这一看就是外地娃刚来的,手里还拉着行李箱呢。”
“外地内地的都要敲门里嘛,这屋里灯不是亮着呢嘛。”老赵嘟囔了句,给李白松倒了杯热茶。
“没事没事,我是想着找人,不打算住宿就没进来,谢谢赵哥。”
“谢啥,这娃怪客气呢,对了,你是找谁啊?”老赵拿起火钳,小心往里添了一块煤。
飘起的零星火点闪过瞳孔,李白松垂眸看着地板,声音有点低落,“我哥,他住这。”
“亲哥?那他不下来接你。”老赵有些吃惊。
“不是亲的,我们...吵架了。”
“哦,这样啊。”老赵从怀里摸出一根烟,给李白松递了一根。
“我哥不让我抽烟。”李白松摇了摇头
“你这孩子还怪听话,”老赵将那根烟别到耳后,啪嗒一声点燃嘴里的烟,他两指夹着烟,一手伸到炉子前烤。
“兄弟之间哪有隔夜仇,你既然叫他一声哥,他就不会和你记仇,等明天一早,你哥下来的时候你和他道个歉,话聊开就好了。”
李白松乖巧点了点头,突然问道,“那这里只有这两个出口吗?”
“什么?”老赵愣了一下。
李白松指了一下旁边。
“哦,不是,只有这一个出口,那个楼是办酒席的,不住人。”
“哦哦,好的,谢谢赵哥!”
老赵笑了笑,站起身将凳子摞回去,他拍了拍李白松的肩,“不用谢,那你坐着,要是困了这后面有个小床你去躺回儿,小心别倒在炉子上,我过去看他们打麻将。”
“好!谢谢!”
老赵摆了摆手,走到老李侧后方坐下,几人聊在一起。
手里的一次性纸杯微微发烫,李白松抿了口茶,看着楼梯口发呆。
早上六点,麻将桌散了,几人付了钱,说说笑笑的走了,老赵将烟灰缸收拾完提着垃圾袋过来。
“要不给你哥打个电话吧?兄弟间能有什么大事,上去先睡一觉再慢慢说。”
“不用了,他七点就下来了。”
老赵哦了一声,面上不解却还是点点头,将垃圾袋放到门口,他躺在躺椅上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七点零三,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青年男性踩着棉靴从楼梯上下来,走到一半他脸色一变,直直盯着火炉前的人。
李白松没戴口罩,扬起头冲楼梯上的男人甜甜一笑。
“哥哥,早上好啊。”
李白烨转头就走。
“哥!”李白松起身,将塑料凳一摞,拎起行李箱就追了上去。
老赵眼睛开了条缝,又闭上了。
到了三楼,李白松终于在门口追上了人,他赶在关门前一刻迅速抬手,看着里面的人笑的天真。
“哥哥,弟弟来了,不让他进去坐坐吗?”
“我不是你哥,你滚!”李白烨手下用力。
李白松的脸一瞬间扭曲起来,他瞪着门口的人眼眶发红,低吼道,“你说什么?你不是我哥是谁?是那个坏种的哥哥吗?”
薄薄的门板发出吱呀声。
“你闹够了没有!”李白烨压低声音,额上青筋爆出。
缝隙慢慢缩小。
李白松轻笑一声,“闹?我一说他不好你就急的跟什么似的。”他突然收回一只手,将胳膊迅速卡进门缝,李白烨心里一紧,急忙松了力道,但还是有点晚了。
屋外的人闷哼一声,胳膊继续挡着门框,微微抬头盯着脸色慌乱的人笑的邪魅,“不是要关门吗?关吧。”
满意的听到面前的人呼吸变得粗重,没等他继续开口,就被一把扯着领子拽了进去,行李箱被甩到旁边,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你来干什么?”李白烨靠着门,脸色冰冷。
“找某个吃了不认的混蛋。”李白松笑着倚着鞋柜。
“你——”
“你又没吃亏,气什么?”李白松踢掉鞋子,瞥了一眼那双紧攥的拳头,拖鞋也不穿就这样直直往里走,“好小啊这里,算了也能睡得下。”他自顾自脱掉袜子,腿一抬上了床。
胳膊还是有点疼,他侧身躺下,感觉脑袋好疼,“我一晚没睡,要睡觉。”
李白烨眼底一闪,握紧的拳头失了力,他拿起一双拖鞋扔到床边,冷声道,“外套脱了。”
床上的人闭着眼睛,一动没动。
等了几分钟,李白烨叹了口气,拉着睡熟的人脱了外套,他的动作算不上轻柔,直到感受怀里的人身体不受控制的缩了一下。
慢慢卷起羊绒衫的袖子,白皙的皮肉上有一道清晰的红痕,已经泛起青紫。
李白烨沉默了一秒,将人平躺着放到床上,起身从抽屉里翻了瓶药油,褐色的药油到在皮肤内侧,李白烨手指用力,轻轻推揉,床上的人嘤咛一声,睫毛颤了颤却没醒过来。
“活该。”
药油推完,他掩上门下了楼。
关门声响起的一瞬,李白松睁开眼睛,他抬起胳膊看了一会,轻笑出声,然后将旁边的枕头往怀里一抱,睡了过去。
楼下,老赵打了个盹,迷迷糊糊见玻璃柜台发出一声轻响,他连忙坐起身,柜台上搁了一瓶酒,刚才楼梯上的那个男人站在眼前,冲他笑了一下。
“谢谢您昨晚让他进来。”
是那小孩的哥哥,老赵了然,他把眼前的酒往外推了推,“没事没事,应该的,这礼太贵重了,我收不起。”他也进了这么多年货,别的不说,烟酒的好坏还是能看来的。
“不用,您收下吧,正好快过年了,到时候拿回家喝,这酒度数不高,小孩也可以喝。”李白烨又将酒推了回去。
“啊,那谢谢你了。”老赵没再推拒,他从烟盒里抽了根烟。
“我不抽烟,您留着吧,我先上去了。”李白烨摆了摆手,转身上了楼梯。
“哎,”老赵看着李白烨手里拎着的早餐,突然喊了一句,等人回头,他有点不好意思道,“那小伙子昨晚一个人蹲在外面,也不敲门,那会雪还没停呢,要不是老李看见了,他可能要在外面等一晚上,他应该是把旁边酒楼也当住人的了,怕你从那走了准备在外面等你,你们兄弟看着年龄也不大,都是好孩子,有什么事说开就好了昂。”
李白烨回头,温声道,“知道了,谢谢。”
等人上去了,老赵笑呵呵的把酒拿了进去。
进了房间,人还没醒,李白烨走到床前,将早餐随意放到柜子上,看了一会,冷着脸揪枕头。
睡梦里的人像是有意识一样皱起眉头,也跟着用力,最后几乎是整个人圈成一团手脚并用的把枕头搂在怀里。
算了,一个破枕头罢了,他将外套搭在椅子上,开始吃早餐。
吃完人还没醒,李白烨将快凉了的包子放到暖气片上,坐在床边又盯了一会熟睡的人后,冷着脸把被子往上掖了掖,然后掀开被子躺到床的另一边,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