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失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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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果然有两本陈旧的日记，季时砚打开衣柜，取出衣架，将它们勾了出来。
灰尘和纸张泛旧的味道在空气里蔓延，季时砚将两本日记叠在一起，翻开了其中一本。
“龙历2229年12月31日，今天是哥哥的十岁生日，妈妈给哥哥买了dangao，那个男的把dangao从桌子上丢到了地上，哥哥看起来有点难过，妈妈用抱了他，哥哥说没关xi的时候，我也想像妈妈那样用抱哥哥。”
陈晓的日记有一些错别字，还有很多拼音，但是能读懂，季时砚在心里把它们转换成了正确的文字。
“那个男的又回来了，他为什么要回来，他不是一直不愿意回来吗？我不喜欢他，我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回来。”
“2230年6月1日，晴，哥哥告诉我，今天是小朋友的节日，他要带我出去玩，我真的好高兴，哥哥说我笑得很漂亮，哥哥骗我的，我知道他看不见，妈妈告诉我哥哥眼睛不好，可是没关系，我愿意笑给他听。”
“那个男的又打妈妈了，打完就又走了，我好讨厌他，可是哥哥回来了，我不想让哥哥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我笑了。”
“我笑得很大声，可是我的眼睛在流泪，哥哥，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其实晓晓一点都不开心，晓晓从来不是乐观的孩子。”
季时砚只在陈厦的描述中听说过陈晓的事情，他一直都以为陈晓真的是一个乐观开朗、活泼热情的小姑娘。
可想想也是，谁从小生活在这样压抑的家庭，都不可能真的开朗的。
“我越来越会笑了，我可以哭着发出笑的声音，哥哥听不出来其中的区别，因为我每天都会偷偷练习。”
“忘了写日期了，今天是9月17日，再过五天就是妈妈的生日，妈妈跟晓晓是同一天生日，晓晓好喜欢过生日，这一天妈妈总会很开心，只希望那个男的不要回家，他不回家我们都开心。”
“9月18日，我听见妈妈在自己跟自己说话……妈妈怎么了，她是不是生病了……”
“我跟妈妈说了，妈妈抱着我哭得好厉害，她说:晓晓…帮妈妈瞒着哥哥好吗？”
“晓晓知道，一定是那个男的把妈妈打病了，晓晓越来越讨厌那个男的了，晓晓……希望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9月20日，哥哥被一辆陌生的车接走了，妈妈说，哥哥去她朋友那里治病了。哥哥是去治眼睛吗？晓晓希望哥哥可以快点好起来，晓晓想给哥哥扎小辫子，然后让哥哥看镜子，哥哥的眼睛好起来了之后，晓晓就不可以经常哭了，哥哥会看见的。”
“晓晓从现在开始，再也不要哭了，哥哥看见晓晓哭，会伤心的。”
“2231年9月22日，晓晓会做饭了，哥哥还没回来，晓晓逃课回家想给妈妈过生日，可是妈妈为什么倒在地上?妈妈的身下有好多血，妈妈……死了……”
“妈妈死了……妈妈死了……妈妈死了……”
日记的主人似乎情绪很不稳定，日记上有皱巴巴的湿痕。
“是那个男的!是那个男的杀了妈妈!晓晓讨厌他!我讨厌他!我好恨!我好恨他……我要……我要他永远消失……”
“哥哥回来了……晓晓听到声音了……晓晓……要怎么告诉哥哥呢……”
日记只写到这里就结束了，季时砚打开另一本，一页页翻看。
日期显示的却是两年后。
“2233年3月，阴。晓晓已经两年不写日记了，晓晓心里有个计划，原本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今天晓晓回家的时候遇到了坏人，差一点就丢了清白，有个叔叔救了晓晓，他给晓晓买了新裙子，让晓晓跟他回家换。”
“他真的很好，幽默、绅士，他问了晓晓家里的情况，我原本只想告诉家里有个很坏很坏的人，可他竟然反问我，为什么不杀了那个坏人。”
“这个叔叔好懂我，于是我把杀人计划告诉了他。”
季时砚看得眉头一跳，这算什么，教唆杀人?
陈晓日记里的这个“叔叔”十成十有问题，那枚戒指恐怕也是后来他送给陈晓的。
哄骗未成年跟他谈恋爱?恐怕他根本不是真心喜欢陈晓，而是想利用她做些什么——比如杀人。
只要找到这个“叔叔”逼问出陈晓的具体杀人计划，再加上这两本日记，或许就可以给她定罪，然后顺理成章撤掉法院那边对陈厦的公诉。
陈晓蓄意谋杀已成既定事实，无论如何这个罪也不应该让陈厦来顶。
季时砚想了想，没有带走这两本日记，而是将它们放在了窗台上，拉上窗帘，却故意露出日记本的一角。
与其让他发现，然后费尽口舌说服公安，还不如让公安自己发现，在“案件取得巨大突破”的动力下，公安肯定会去走访陈晓的关系网，找到那个神秘的“叔叔”。
应该不算太难找，能送得起yinsy的戒指给一个利用对象，对方财力一定大得吓人。
季时砚从陈晓的房间出来，关好门，走近陈厦的房间。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陈厦的房间顶上挂满了白纱，不知道是谁挂的，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季时砚觉得，陈厦的房间像极了一个灵堂。
陈厦的所有物品也用白布蒙上了。
像极了——遗物。
季时砚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是陈厦自己整理的。
每盖上一样物品，他的灵魂就消亡一点。
他在给自己办后事!
季时砚深深吸了一口气，走进这间“灵堂”，说不好是什么心情。
有点想戳戳小瞎子的眉心，然后低声骂两句。
真有你的陈厦，活人给自己办丧礼，旷古烁今。
……
那之后，他其实还想抱一抱陈厦，抱久一点。
“别难过了陈厦，生活还要继续，就当新活一世好吗？”
……
季时砚不厌其烦一个个掀开查看。
陈厦的物品不多，季时砚把注意力放在了一个小箱子上。
箱子里有很多玻璃瓶。
洗干净的玻璃瓶。
季时砚看到这些瓶子的时候，内心不由有些触动。
陈厦让妹妹喝了牛奶，却自己留下装牛奶的玻璃瓶。
陈厦留下这些瓶子作珍藏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季时砚盖好白布，正要起身，忽然看见桌腿下垫了个什么东西，看着是木头的材质。
季时砚死死盯着那块小木牌，心脏猛烈跳动了一下。
他把桌腿抬起来，取出那块木牌。
上面用刀刻着盲文，季时砚读懂了它。
那是两个字，“陈厦”。
陈厦就是用这块木牌，“封印”了自己。
季时砚紧紧握着这块木牌，感到找到了一丝唤醒陈厦的希望。
如果……他当着陈厦的面，毁掉这个木牌。
陈厦的意识会不会就此回归?
可木牌又不是真的封印了陈厦的意识，那方法更多依靠的是他给陈厦的心理暗示。
“封印”生效的前提，是陈厦信。
这方法真的还能有用吗？
不管怎样，都要试一试。
季时砚如来时那样悄无声息离开，走到远处，坐车返回庄园。
……
天很阴沉，雨还在下。
陈厦摊在轮椅上，没有意识的他，已经失去了控制身体的权利。
他抬不起来头，于是脑袋只是往一边歪着——即使落枕，他也依然歪着。
陈厦连怎么张口闭口都不记得，索性他的嘴巴闭着，不至于狼狈地流口水。
可是他的下半身湿了，清澈接近透明的液体渗出布料，滴落在地板上。
他失禁了。
他的身体在无意识左摇右摆，诡异而机械地重复着这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动作。
如果陈厦的腿能走路，他会跟所有自闭症患者那样，围绕着一个地方转圈圈，一直转下去。
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他们的身体，没有意识控制。
……
季时砚站在门口，佣人接过他的雨伞，将黑色的雨伞收起来，放进墙边的银桶中。
季时砚将湿透的鞋袜换过，老管家立刻吩咐人备热水给他泡脚。
他挥了挥手，表示暂时不用，然后进了电梯——今天走了太多路了，不想走楼梯，能少走一步是一步。
三楼的指示灯亮起，季时砚的脚步回荡在宽阔的走廊里。
然后，他推开了书房的门，眉头一瞬间皱紧。
陈厦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劲!
季时砚看到了在滴水的轮椅，他走过去，握住轮椅把陈厦转了个面，盯着陈厦湿漉漉的/裤/ 裆/，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尤其看到陈厦像招财猫的爪子一样有规律晃动时，季时砚的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他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陈厦，可陈厦却抖了一下，瞳孔涣散开来，似乎已经完全不记得他的气息了。
不好!
种种迹象表明，陈厦的意识已经彻底消失了!
季时砚不顾陈厦身上的狼藉，用力抱住了陈厦，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难过，“陈厦，我是季时砚……”
他的声音在颤抖，“老师只是出趟门，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失禁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