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
“嘎吱”
公交车向一边倾斜而去，发出金属零件碰撞的声响，摇摇欲坠。
状似手指的部分攥住了车门，用干柴的肢体将肥硕的躯干塞进狭小的公交车门。
车内的温度又降了几度，深寒阴气入体。
钟瑜眯起双眼。
这是一种裂口鬼，在终焉之地的滋养中变异为现在这样——浑身裂口。
他们残忍贪婪，喜爱折磨猎物，人妖鬼怪无所顾忌，什么都想来一口。更糟糕的是，外皮坚硬，有裂便有口，近身几乎无解。
而这只他恰好认识——越来越丑的变异方向，口臭还很严重，很难不印象深刻。
它是钟瑜在终焉之地刚刚清醒不久，在仅有的记忆中，它算一个印象深刻的记忆点。
当时钟瑜睁眼就是鬼怪斗殴现场，它被揍得最惨，躯干直接四分五裂，但最后只有它活下来了，变异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不过钟瑜并不担心它认出自己。
终焉之地啊，他自醒来时脸上便有面具，起初他甚至无法摘下来，像和他的脸长在一起般。
是保护，也是诅咒。
——现在则有点庆幸，不然他估计得看见他的脸满世界乱飞，这日子一天也别想混下去了。
只不过气息是很难被改变的。
——尤其是这种感知敏锐的裂口鬼EV版。
所以钟瑜还真不知道它会不会认出自己。
-
齐诗一愣。
刹那间，前面被忽视的一切突然明晰，疯狂的在他脑海跳动：
近乎死寂的车内，尸气沉沉的乘客，以及浓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的窗外。
齐诗猛地跌坐回位置，到抽一口凉气。
千八百句卧槽在他脑海刷屏。
......TM的这什么运气，连着遇见两次！
这，这TM是什么世道？！
齐诗当即腿软了。
不过好歹也是刚经历过，这次成功支棱了点，没立马晕过去。
疯狂回忆局里的培训内容，尝试保住他两的小命。
齐诗压低声音，尽量控制住自己语气中的颤抖：
“瑜，瑜哥，别害怕，我，我，我启动了紧急呼叫器，战斗部门的人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来了，撑一下我们就行，撑一下......”
大部分在异常管理局工作的普通人类，由于避免不了与鬼怪打交道，但是又没有自保能力，所以身上都会有紧急呼叫器。在启动之后，该装置会立刻将坐标共享，如果时间足够，还会发送一定相关检测信息给最近的战斗人员。
作为“普通人”的钟瑜当然也有，不过从来没用过而已。因此他在异常管理局算某种意义上的“幸运星”。
看着齐诗努力保持镇定的样子，钟瑜有点无奈的收手了。
可惜，刚刚走神了，不然他应该已经把齐诗敲晕了。虽然有点惊讶于齐诗相比于上次冷静了许多的表现，不过这次他的冷静可能会迎来更多的惊吓。
趴在钟瑜肩膀上的小黑球已经本能的缩成了一小团黑雾，一点点往钟瑜背后靠，试图寻找一点安全感。
裂口鬼那惨白的皮囊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鼓动挣扎，全是裂口，但没有声音，唯有脑袋上的裂口才能发出声音：
“人类，人类，人类......”
它的声音更像是骨肉摩擦发出的，带着黏腻的血腥感，令人毛骨悚然。
齐诗后背瞬间就出了一层冷汗，他死死攥住公交椅背，才能勉强不让自己从公交椅上滑落。
他鼓起勇气，才只能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对不，对不起，我们马上就走......”
裂口鬼发出怪异的摩擦声，窸窸窣窣是骨牙相互碰撞的声音，扭曲的肢干开始慢慢靠近：
“人类，人类，人类......”
听见对话的钟瑜：“......”
都是人才，这话题也能开。
裂口鬼猛地挤进车内，干枯的肢干直接探了过来：
“真香啊......”
裂口鬼没有头上没有五官，但是齐诗却明显能感受到那阴冷的窥视从自己身上离开，转向了他身旁的钟瑜。
然后，它非常明显的停顿了一下，连探出来的肢干都往回收了收。
“嘶，味道.....嘶”各个裂口疯狂扭动着，仿佛在辨别什么，逐渐狰狞。
“不对......”
“谢谢。”钟瑜面不改色的打断它：“男士香水。”
裂口鬼：“......”
齐诗：“......”
钟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店铺地址。”
空气好像瞬间停止了流动。
听着钟瑜的回答，齐诗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
鬼怪的理智往往会被欲望或者怨气影响，跟个随时会崩塌的危楼似的，即使什么都不做都可能会它们疯狂。
更别说这种冷冷淡淡的语气，和对鬼怪来说理解不了的内容对话了！
齐诗有点心碎，抖得更厉害了。
天要亡他啊，今天他的小命八成得交代在这儿了。
毫不意外的是，在对于齐诗来说格外漫长的几秒过后，裂口鬼发出了愤怒的吼叫，干枯的肢干直接袭来，伴随着躯干上的道道裂口，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袭来。
钟瑜反手抓住了齐诗的衣领，轻轻往旁边一跳，拽着他躲开了裂口鬼这一击。
齐诗被勒得直翻白眼，径直倒坐在旁。
钟瑜直接伸手摸到齐诗的上衣口袋，拿到防护罩后直接打开。
只见下一秒，“嘭”的一声一个无形的场瞬间展开，将两人包裹在其中。公交车内空间太狭小了，瞬间就将裂口鬼挤到了另外一边，而其它鬼怪早已四处逃散——不然早晚变成裂口鬼的补品。
经此一开，它已经被彻底激怒。
躯干上的裂口纷纷张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骨齿。
而此时此刻，车门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缓缓关上了，公交车又开始摇摇晃晃的向浓雾深处而去。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支援还没来
这种情况，必然不能再等了。
倘若完全进入鬼蜮，待会怎么活着回去的这个就难解释了。
“咔嚓——”
在裂口鬼的撕咬下，防护罩即将彻底碎裂。
在那瞬间，钟瑜当机立断将吓到闭眼的齐诗打晕，顺手把碍事的小黑球丢向裂口鬼的脑袋。
“啊啊啊啊啊啊！！！”小黑球趴在裂口鬼脑袋上发出惨叫。
裂口鬼彻底被激怒了。
身形猛地拉开，原先层层叠叠的躯干瞬间拉长到彻底覆盖车厢，密密麻麻的裂口发出骨肉摩擦的声音，要将猎物全部撕碎——
防护罩彻底碎裂，变成星光点点飘散在空气中。
这下真得动手了。
猝然间，一股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出现，熟悉得让它胆惧，从原先混沌的疯狂中猛地清醒过来。
尘封的恐惧被唤醒，它的身形彻底僵住。
不不不......这......
在那裂口鬼停滞的空隙，青年轻轻一笑，毫不犹豫的伸手凝出刀锋。
——确实，近身的裂口鬼无解。
但，一力破万法。
钟瑜看着距离不过一米的鬼怪，笑意加深，十分友好的笑道：
“好久不见。”
下一秒，祭刀径直穿透裂口鬼的躯干，血色的刀锋将它撕裂，森寒的刀光划过浓雾。
“啊啊啊啊啊啊！！！”浑身的裂口疯狂撕扯，干枯的肢体混乱挣扎，猝然爆发的鬼气几乎要将公交车撕开。
仿佛黑白变彩色的转场一般，公交车鬼气遮眼的景象渐渐消失，露出原本斑驳的痕迹。
车外迷雾消散，阳光再次照亮这破破烂烂的旧公交。
鬼体在消散。
“——当然，再也不见。”
钟瑜垂眸看向苟延残喘的裂口鬼，平静的补充道。
它仍在尖叫嘶吼，但虚弱的声音毫无威胁力。
小黑球在慌乱之间“嗖”的一下，立马缩到钟瑜口袋里，攥这他的衣服尖叫：
“啊啊啊啊啊，你吓死我了！”
“怕什么，”钟瑜撇了它一眼，有些莫名其妙：“它脑袋上的嘴就是个装饰。”
小黑手：“......”
靠，它怕的是这个吗？它怕的是你的刀！
刚刚还以为你要顺手把我也宰了！！！
......然而它只敢心里哔哔
逸散的鬼气缓缓向静静矗立的青年涌去，就好像有什么可怕的存在潜藏于这个空间。悄无声息的清理着后患，鬼气融入他的骨血，转化为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待在口袋里的小黑球，本能的缩小自己，不敢冒头。
浓雾散去，阳光洒在青年的身上，侧脸的轮廓苍白而干净，一半隐于阴影中。他眼眸低垂，表情平和，好像仅仅是一个冷淡安静的人类。
公交车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原貌，但窗外已然是一片荒郊野岭，不过陷入浓雾几分钟而已。
钟瑜有点忧伤看着还没完全消散的裂口鬼，神情越发复杂。
“怎，怎么了？”小黑球的注意力转向裂口鬼：“您发现什么了吗？”
却只听钟瑜幽幽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战斗部门的工作和福利是后勤部门的三倍。”
小黑球：“......”
钟瑜：“而且假期也多。”
“......”
钟瑜：“我拿着后勤部门的工资，干着战斗部门的活，好累。感觉他们亏欠我太多了......”
“......”
钟瑜：“想休假。”
小黑球彻底陷入了沉默。
——刚才它应该出现幻觉了。
恰在此时，即将消散，意识模糊的裂口鬼仿佛被这番话刺激到了一样，猛地抬起头，惨白的皮囊扭曲的对着钟瑜：“崇阿......崇阿......你居然还活着......你以为离开终焉之地就可以了吗！母神会找到你的！母神会杀了你的！！！不人不鬼的怪物！！！怪物！哈哈......”
钟瑜歪了歪头，眸色渐深。
母神......？
“母神会找到你的......”裂口鬼发出怨毒的嘶吼：“没有子侍可以背叛母神.....!”
钟瑜：“？？？”
不是？
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