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真假卫卿泽 ...
-
安疆将军柏修的母亲南阳长公主是喻寒依的小姑,柏修跟喻寒依是正儿八经的表兄弟。
从前年节朝贺,南阳长公主总带着柏修进宫,柏修和喻寒依从小便在一处玩过,后来长公主病逝,柏修年幼无人抚养,在宫中住过些时日,因此兄弟俩的感情比常人要亲厚许多。
自喻寒依登基后,柏修第一次见他,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人抱住,还掂量了几下说他轻了太多,抱怨宫里人伺候不周到,又骂骂咧咧地说齐家没有一个好东西,把齐时雨祖宗几代问候了一遍。
喻寒依朝着表哥笑笑,反而要去安慰他。
“宣王这事儿换成谁都糟心,但朕不怕。因为朕知道,无论宣王折腾出来多大的风浪,哪怕各郡驻军都叛了,朕都还有表哥你在。”
喻寒依这话季明归听着熟,前些天在秋瑟谷里,小皇帝跟自己也是这么说的。
越耳熟越心冷,他连骗自己都不乐意编个新词。
柏修听得眼泪汪汪,拿箭袖擦了下脸,说:“对,咱有兵有人,咱不怕他。明儿把左江军全带回去,弄死他个孙子。”
喻寒依:“表哥别急,对付一个宣王,朕也用不着这么多人,表哥给朕三千人差不多了,其他人还守在左江,这地方靠着应阳国,非同小可。”
季明归站在喻寒依身后,老老实实地扮演着护卫角色。他没有兄弟,身边唯一的同辈宿心年龄跟他相差有些大,又是异性,并没有这样的感情。
季明归心底纳闷,两个人多年不见,这样的信任到底从何而来?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兄友弟恭的模样,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羡慕还是别的,但忽然很想要个像这样无关情爱,可以生死托付的好兄弟。
柏修给喻寒依安排的接风宴,喻寒依不得不给表兄一个面子,又是歌舞又是宴席,折腾了许久才脱身。
入夜时喻寒依在柏修安排暂住的府邸里见到了月谣。
短短几月,月谣从漠北到京都,辗转多处,消瘦了许多,依旧还是从前在宫里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久别重逢,季明归连玩笑都不敢和她开。
“如何?”喻寒依问她。
月谣跪下说道:“不辱使命,为陛下带来一人,人现在已经让高桓看守,等着陛下发落。”
喻寒依在月谣的带领下在厢房见到了被她从京都带来的男人。
那人蓬头垢面,看起来跟街边的乞丐无异,但喻寒依看清了对方的长相后,立刻笑了起来,朝月谣连说了几声“好”,接着问道:“在哪找到的?”
“回陛下,奴婢是在京都虎威将军府里的偏院里发现的他,当时他被易了容,关押在了偏院。奴婢杀了守卫,放了把火,才把人带出来。”
眼前狼狈不堪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扶持“新帝”有功,原本应当高坐庙堂的虎威将军卫卿泽。
喻寒依和卫卿泽有过数面之缘,不会认错。
可如果眼前人是卫卿泽,那京都城里那个号令三军的虎威将军又会是谁?
喻寒依朝对方问话,这人没有回答,只跪在地上,朝着喻寒依磕了几个头。
月谣道:“他似乎没办法说话。”
喻寒依朝着季明归使了个眼色,季明归立刻上前检查了一番,随后朝喻寒依道:“只是被人点了穴,劳烦高统领给解开,也就好了。”
高桓恍然大悟,解开了对方的穴道。
卫卿泽撕心裂肺地咳了几声,呕出了口血来,随后伏在地上沙哑着嗓音说道:“臣卫卿泽识人不清,以致漠北军受人蛊惑,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臣罪该万死。”
这人竟真是卫卿泽?!
喻寒依立刻弯身去扶,也不继续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命令手下的人立刻准备热水服侍卫将军沐浴更衣,又让月谣为对方更换一间更好的屋子,朝卫卿泽说道:“无论发生了什么,爱卿一路辛苦,先去沐浴更衣,随后再做计议。”
当日宣王逼宫,是卫卿泽带着漠北军闯入宫门,世人都说他狼子野心辱没门楣,今日见到陛下,卫卿泽本以为会不由分说被降罪,没想到陛下竟不问缘由仍对自己以礼相待。卫卿泽红了眼眶,朝喻寒依又磕了两个头才跟着下人离开。
喻寒依回房休息,季明归有意留在原处没走,朝高桓问道:“陛下没中蛊前,也是这般会笼络人心的?”
当年朝野称贤的东宫太子,今日他算是彻底见到了。
难怪几个皇子连带着皇后合力想要扳倒对方,却最后落得死无葬身的下场。像这样知道如何掌控人心的人,是天生的君王,寻常人又哪里斗得过?
高桓说:“这便是陛下能让人追随的缘由。”一个可以放低姿态,宽和仁厚的君王,任何人见了都会心甘情愿为其肝脑涂地。
季明归自嘲笑笑,心说如今这样的小皇帝,根本用不着自己的帮助。
够厉害,也够没意思。
卫卿泽梳洗完毕,恢复了玉树临风的模样。他是豪门贵子,从前便有漠北第一美男的称号,如今长发束起,穿着窄袖武袍的样子,更是英气逼人。
喻寒依这才朝他细问了缘由。
卫卿泽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坦诚相告。
真相跟喻寒依原本的猜测相差无几。
卫卿泽身边原有一个叫桑茂的小厮,服侍了他多年,但对方实际上却是齐家派来的易容高手。
“他趁臣不备,拘禁了臣,随后取代了‘卫卿泽’这个身份。”卫卿泽说,“臣被他关押,受尽凌辱,直至月谣姑娘来到京都,发现此事,臣才被救出。”
“他为何不杀你?”季明归问道。他知道喻寒依一定也想问这件事,只是对方需要笼络卫卿泽,这种质疑的话只能由自己开口。
果不其然,喻寒依朝季明归投来了一个褒奖的眼神。
提及此事,卫卿泽攥紧了拳头,良久后才说:“臣与他朝夕相伴那么多年,臣想,他待臣,应当还是有几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