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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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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赵菱捂着脑袋尖叫,“我怎么就睡了?!”
昨天,她明明精神抖擞一直盯着洋葱,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闭眼的。
结果一睁眼,天都亮了。
再看眼前,洋葱没了!
“这是什么?”
番薯?
——我是番薯,软软糯糯的番薯。
“又是洋货?”
不过,这个软软糯糯,总比昨天那个气味独特要好得多吧。
她又跑去园子里,扒开土一看,惊喜地发现种在土里的两个洋葱却好端端的,没有消失。
说真的,比起这消失的洋葱,和突然出现的番薯。
她现在应该担心自己的安全才是。
在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的厨房,不可能是人吧。
难道,真的是鬼?
什么鬼不打墙、不压床,甚至不吃人,就专门送果子啊,还是洋货?
门外传来敲门声,她问:“谁啊?”
“是我。”
她听出了声音,只能先出去开门。
只见门外摆着一大筐菜,一个少年坐在台阶上,帽子还带着歪的。
门一开,他就笑嘻嘻说:“早上好。”
赵菱奇怪:“呦,今天怎么是少爷您亲自来了。”
少年亲手给她把菜蔬扛了进去,一进厨房,就见到了那一筐“番薯”。
常小通“咦”了一声。
“这是什么?”
他直接上手就拿了一个,又看见了里头的牌子。
“番薯?”
他默念了两声,“好你个赵菱,你怎么脚踩两只船了。”
赵菱啐他:“胡说八道。”
这常小通是那送菜的常家农庄的少爷,两人打过几个照面。
这小子虽然也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不过矫情的很,平日里没个正行。
自然,一般送菜也不需要他出马,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情况。
常小通冷哼:“你的菜不都是我家送的么,都是按你的要求,最新鲜的菜蔬,价钱还便宜,天天还送到你门口,怎么、你还不满意?”
“谁说我不满意了。”她说,“这不是买的,这是别处采的。”
这话常小通一听更加炸了。
“你这什么意思?嫌我家东西卖你的贵了,你摸摸良心好不好……”
这胡搅蛮缠的,她听了一个头两个大。
“你没有别的菜要送了?”
“没了,最后一家就是你。”
赵菱不高兴了:“那岂不是我这里都是别人挑剩下来的。”
“怪谁呢?难道怪我?”
常小通阴阳怪气说,“谁让你每次开门都是最晚,可不就得吃别人挑剩下来的么。”
他随手拿起一个番薯。
“这什么玩意儿,能吃不能吃?我从来没见过。”
赵菱一把夺过来:“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
“哎,我见你门口竖着个牌子,上面写的什么……洋葱,洋葱是什么?”
“要你管。”
赵菱推了他一把:“还没到结账的日子,你跑过来干嘛?我什么时候欠过钱。”
“没欠就没欠,你推我干什么。今天中午,我在你这吃饭。”
“什么?”她眉毛都气的竖起来了,“我不做你饭。”
“你开门做生意的,怎么能赶客。”
他撇嘴,“难怪你这店越开越小了,你这么着可不行。”
“哼。”
“再说,我又不是不给钱,从账上扣呗。”
见这小子还真就赖着不走了,她也没法子。
“我虽然是明码标价,但买你比别人贵。”
“无所谓,小爷我有的是钱。”
赵菱心想: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可别怪我坑你。
“那你就去门口坐着吧,现在开饭还早,或者你四处逛逛也行。”
“正巧,我要出去买点别的东西,待会儿我要四菜一汤。”
“你一个人吃四菜一汤?小心撑死你。”
“撑死我也不用你收尸。”
说完,常小通上上下下好像是视察了一番,然后背着手摇头晃脑走了。
番薯。
这个番字好理解,但这个薯是什么?
文豪苏东坡曾贬居海南,他有诗:红薯与紫芋,远插墙四周。
——葺茅竹而居之,日啖薯芋,而华屋玉食之念不存于胸中。
难道,是这个薯芋?
她把这番薯切开一看,外形确实有点像芋头,但是从里面的质地看,芋头里头是白的,这个却是红的。
芋头长在水多的南方,也能用作充饥。
这个番薯看样子应该也能顶饱的,那要不就用做芋头的法子给它做了?
芋头,无非是蒸、煮、烤。
洗净后直接蒸熟,芋头软糯香甜,是最简单的吃法。
还可以用来作糖水,芋头去皮切块,加入糖煮至软糯,清甜爽口。
听说宋朝人吃芋头就非常讲究。
大芋头被称为“土芝丹”,小的称“土栗”。
大芋头可以用酒和醪糟煨熟后、去皮温食。
小芋头晒干后用稻草煨熟,口感和栗子相似。
赵菱在厨房忙忙碌碌一个上午。
其实,她非常享受做饭的过程。
喜欢一个人心无旁骛地围着锅碗瓢盆。
不过,一定要没有人在旁边指手画脚,特别是常小通这种王八蛋,
这小子大概是在外面晃了一圈,觉得没什么意思。
今天隔壁羊市街并没有什么交易,所以早早就回来了。
他也不肯在外头坐着,就在厨房里面摸来摸去,啥啥都要抓上一把。
还自己洗了一根萝卜,边嚼边说:“我家萝卜真是好呀。”
赵菱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见那一盘番薯蒸的差不多了,她直接拿出来,跟吆喝狗似的——“吃吧。”
“这什么?”
“就那番薯。”
“我没吃过,有没有毒?”
她没好气地说:“怎么,您还是什么皇子龙孙不成,要不要安排两个人给你试毒?”
“两个人不必,一个人就行。”他做了个手势,“厨子先吃。”
赵菱自己咬了一口。
嗯,确实是软软糯糯的。
三分软糯,三分香甜,就是好像火候上还欠了那么一点。
她的第一感觉是,这番薯应该很适合冬天吃。
要么深秋,要么初冬,围着火炉咬上这么一口,口感……像是咸蛋黄,但不太一样。
见她一口一口,吃的好认真的样子。
常小通捏了一把她的脸颊:“没死吧,没中毒?”
“你才中毒呢,爱吃不吃。”
“谁说我不吃了。”
常小通自己也不拿筷子,直接用手抓了一个就塞进嘴里。
赵菱生气:“怎么吃东西呢?你娘也这么教你的?”
常小通嚼了两口,竖起大拇指说:“确实好吃,挺甜的。”
他又抓了一块,边吃边说,“我娘确实没教过我,她死的早。”
赵菱心里一个咯噔,呃,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这事可不能开玩笑。
她和常小通虽然有几分交情,也能说得上话,但对彼此并不了解。
她也没有必要了解他,她只要知道常家的菜到底新不新鲜,水不水灵就行了。
常小通也不继续这个话题,三下五除二把那剩下来的一盘子番薯都吃了。
“嗯,味道不错,如果再放点蜂蜜那就更好了。”
“蜂蜜?”
还真是嘴刁,我哪儿去找蜂蜜去?
连白糖都难找的很。
不过,她也觉得这番薯确实做成糖水应该也不错。
“你还想吃什么?”
“随便,你炒的我都爱吃。”
赵菱:???
这小子说话跟糊弄鬼似的,她还不知道他么,嘴刁的很,一共只有两样不吃——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趁着现在客人还没有来,她就先给他随便炒了两个菜。
正要端出去,常小通却直接贴过来。
“我直接吃。”
赵菱:……
“我就在厨房吃。”
她本就不喜欢有外人在厨房。
厨房是她的私有领地,谁也不能进来。
这小子在这边跑来跑去不说,现在直接蹬鼻子上脸了,居然还要直接在这吃饭,简直是……
“你这店里本来不是有两个打杂的么?怎么不见了?”
“他俩有事回乡下了,过两天回来。”
她都想这几天关门歇业算了。
一个人着实是忙不过来,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
她一边扒拉菜一边问:“小时候你娘给你做过什么菜?”
她之所以这么问,自然是因为刚才那句话说错了,想要弥补弥补。
——你娘给你做什么菜,我也给你做……
——呀,这是不是占便宜了?
常小通摇头。
“什么意思?”
“她没给我做过饭菜,她也没吃过。”他淡淡说,“我一出生,她就走了。”
赵菱:……
——我真该死啊……
“那……你爹可真不容易,一边屎一把尿的给你带大。”
“这倒没有。”他说,“我爹可没空亲自带我,他给我找了个后妈。”
赵菱:……
——我这张嘴啊……
算了算了,不提了。
窗外,淅淅沥沥落下雨来。
按说此时并不是多雨的季节,四周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烟雾。
雨滴顺着瓦片滑落,砸在青石台阶上。
既然有雨,那今日的生意估计是不大好了。
不过这样的天气,正适合直接关门不做生意。
一人在屋子里生个火、泡个茶、做个饭,炖个汤,温个酒。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不过如此。
只是现在,多了常小通这个碍眼的。
算了,看他可怜的份上,不和他一般计较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可怜、他有什么可怜的。
他家那么大的生意,就算不能让他穿金戴银、人前显赫、招摇过市,至少吃穿不愁是吧。
——你还可怜他?不如可怜可怜自己吧。
“哎!”
她突然眼前一亮,将番薯塞进炉子里。
这东西烤了,应该更有一些风味。
午间是来不及了,虽然下雨人少,但也有两桌生意。
赵菱给他们一桌送了一碟子番薯,评价不错。
那两个小少爷也过来了。
“怎么,你们家嬷嬷还没回来?”
“明天,明天就回来了。”
“赵姐姐,还有番茄炒蛋吗?”
“没了,不过——”赵菱笑眯眯说,“今天也有你们没吃过的,番薯。”
番薯——番茄
看着很像是一家人,兄弟姐妹,齐齐整整进炉子。
常小通端着饭碗走出来:“这俩小子没人管么?”
赵菱白了他一眼,悄悄说:“他们亲娘走的早,爹是个秀才,成日里在家苦读,不会照顾孩子。若是嬷嬷不在,也常来我这儿。”
“哦,有后妈没?”
“没。”
常小通点头:“那他们爹人还不错。”
赵菱说:“周围四邻的,给他们爹说亲的可不少。”
“那是,毕竟是个秀才。”
不说日后能高中进士,就算是个举人,那也是官身。
“都说让唐老爷续弦,不说别的,起码两个孩子有人做饭洗衣、知冷知热的,不过唐老爷不肯。”
“不肯就对了,有了后妈,就有后爹,再给他俩生几个弟弟,就有他们好日子过了。”
赵菱好奇:“你那个后妈,也给你生了弟弟?”
常小通说:“弟弟虽然有,不过我这后娘更厉害,她早给我生了个哥哥了。”
赵菱:……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