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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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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舒矜抬起头来,正好与白羲阳四目相对。
白羲阳的脸上染上绯红,不知是不是热的。嘴巴微张了半天,却一个音节都没吐出。
气氛渐渐有些暧昧,舒矜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半响,白羲阳说道:“你相信我,我真的对她们没想法。”
“嗯,我信你。”
舒矜垂下头来,无事发生般地继续吃着烧烤,内心却百感交集。
有那么一瞬,他都以为白羲阳要向他表白了。
还好,还好没有。
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尴尬,两人无声地吃着一串,又一串。
“小宝。”白羲阳再次开口,试图缓和气氛。
视线交合的一刹,他开口问道:“你和阙温言怎么认识的啊?”
其实在第一次见到阙温言时,白羲阳就应该问的,但是那天晚上又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也一直找不到机会问。
不如趁着现在问问。
身为竹马,白羲阳觉得自己应该了解一下,毕竟是舒矜男朋友。
舒矜咽下嘴里的食物,神色略带疑惑。
“大一那年,路过酒馆的时候看到门上贴了招人启示,就进去看看了。我一开始是干服务生的。”
“不过有天驻唱请假了,温言就随便挑了一个去凑场。一开始好像只是想着别让场冷下来就行,后面觉得我唱的还行就让我继续唱了。”
“那你一晚上能赚多少啊?”白羲阳问道。
“三四百吧,有的时候人流量多的话,五六百。”舒矜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道:“和温言一开始也只是上下级关系。不过后来发生了点事儿,就关系变好了。”
说到这,舒矜忍不住勾嘴一笑。“别看阙温言好像一本正经的样子,其实还挺可爱的。”
明媚的笑容,在柔和的暖光下绽放。看起来满脸的幸福,只可惜与他无关。
白羲阳跟着笑了笑,没再多问。知道舒矜幸福,对他来说就够了。
吃完烧烤,两人坐上在校门口租的电动车。白羲阳开车,舒矜在后面坐着。
舒矜心情似乎很好,轻声歌唱着。
歌声与风声交合,听不清,却又勾着耳朵,让人忍不住想要细听。
“阿矜。”白羲阳突然喊道。
舒矜吓了一跳,懵懵地回了句“怎么了?”
无车的马路上,车速突然加快,风声也猛地增大。
白羲阳似乎说了什么,但是音节被风声吞没,听不清。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舒矜道。
“没事。”白羲阳含笑地说道:“能再见到你,真好。”
到校门口的时候,白羲阳让舒矜在租车铺门口等着,自己进去还车。
刚走两步,口袋就传来手机的震动声。白羲阳打开一看,是姐姐的电话。
“怎么了,老姐。”
“回家一趟吧,爸有事找你。”
白望舒没再多说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白羲阳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既然是姐姐开口,那就应该是真的有事。
虽然他很不想见到他爸……
和舒矜交代了几句后,白羲阳就回了家。
一进门,他就看见爸爸在客厅长沙发坐着,姐姐在旁边的短沙发坐着。
两人沉默着,脸色不算好看,看起来刚爆发过一顿争吵。
白望舒先注意到了门口的白羲阳,冷笑一声。“人回来了,你要说啥自己说吧。”
说完,白望舒就上楼了。
能让一向温柔的姐姐这个态度,看来不是件小事。
“爸。”白羲阳一边走近一边叫道。
“嗯。”
白磊宇的声音是上位者的沉稳。常年的商场交道,让人难以通过他的脸色去揣测。身上还穿着高昂的西装,看上去刚回家没多久。
虽然已到知天命之年,但白磊宇依旧身材匀称。也能从那开始生长皱纹的脸上,依稀看出年轻时的俊朗。
“坐。”白磊宇挥手道,语气不容拒绝。
白羲阳默了会儿,最后还是走到一旁的短沙发坐下。
“什么事?”白羲阳问道。
白磊宇瞥了眼他儿子,几乎是一瞬就注意到了他空空的脖子。“你项链呢?”
眼见白羲阳沉默,他开口道:“你见到舒家那小子了吧。”
“与他无关。”
白羲阳立马反驳,殊不知他这举动让白磊宇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
“我不是说过,离那小子远点。”白磊宇呵斥道。
“他有名字。”白羲阳眼神坚定,不急不慢地回道:“他叫舒矜,请您尊重他。”
“尊重?”白磊宇冷笑一声,“他都要把我儿子搞成变态了,我还对他尊重。”
“他不是变态,我也不是。”
“他不是?”白磊宇大力拍下桌子,怒声道:“当初他喜欢你搞得人尽皆知,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压下去。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
白磊宇气得连喘好几声粗气,“是我失算了,我本以为他从那地方出来,你们不会再见面的……”
“那地方?”
白羲阳立刻捕捉到他爸话里的信息,“什么地方?你也知道舒矜被关在了那?”
“说啊。”白羲阳质问着白磊宇。
他本以为他爸只是反对而已,但因为他爸将舆论压了下去,所以他对他爸只是怄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爸竟然知道舒矜被关在那而无动于衷。
此刻,白羲阳再看白磊宇,就像是在看披着人面的恶魔般恶心。
“是,我知道,又怎样。”白磊宇的语气没听出一丝忏悔,全是上位者的权威。
“明年,你去M国的分公司实习去。”
语气依旧是不容拒绝,但白羲阳冷着脸,拒绝道:“我不去。”
“去不去由不得你。”白磊宇指着白羲阳,“这个家,我说了算。”
“之前是,现在不是了。”
白羲阳讲完这句话就冲门而出,留下白磊宇一个人在客厅生气。
白磊宇气火攻心,抄起桌上的花瓶就要往地上砸。
“那是妈妈最喜欢的花瓶。”白望舒换了套外出的衣服,缓缓地从楼梯走下,刚刚的对话也不知被她听去了多少。
白望舒:“上面还是妈妈最爱的石斛兰。”
听到白望舒的话,白磊宇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些。他放下花瓶,沉默地看着石斛兰。
“爸,话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做选择吧。”
“就像妈妈所希望的那样。”
说完,白望舒也离开了家门。
只留白磊宇独自坐在客厅,盯着石斛兰许久。
——
离开家的白羲阳郁闷地回到了学校,他既气他爸的所作所为,更气自己的不知与无能为力。
隔天,他发信息给舒矜,问他去不去看海。没看过大海的舒矜欣然答应。
白羲阳心事重重地载着舒矜来到海边。
路边立着的一排排椰树在风中摇曳。远处水天相接,天蓝、鹅黄、霞红、山青,分层的天空隐于海岸线。
一阵风吹过,传来独属于海边的咸腥味。
“这是我第一次来海边。”舒矜停好车,看着浪花击打着岸石,传来像是铁皮吹动的轰轰声。
“好美。”
他的刘海被风撩起,也让他可以更好地看清海的景象。
石黑色的海岸向海延伸,红白相间的灯塔立在其中,岸边停着各色的小船,岸上的人们是不同颜色的小点。
即使只能听见海浪声,舒矜也大概能猜到他们的喜悦。
他转头,就看见白羲阳一脸心事的样子。
舒矜大概能猜到应该是昨晚发生了什么,但他没有多问,而是装作很兴奋的样子,拉着白羲阳往岸边走去。
人群熙熙攘攘,街边的摊贩也格外卖力的吆喝,“人间烟火”大抵就是如此。
突然吹来的烧烤烟把两人都呛了一下,咳了几声后,两人笑着对视了一下。
“好希望时间停在这刻啊。”
舒矜环顾四周,随着目光逐个念道:“海边,晚霞,人潮……”
“和无与伦比的你。”
不知何时天渐渐暗了下来,从上方的一片淡紫过渡到天角的晚霞,一轮月牙镶嵌其中。
白羲阳似乎被舒矜的话逗笑,低头浅笑,金发在海风中飞舞,露出硬朗的眉骨和笑眯的双眼。
也许很多年后舒矜依然会记得这个画面,在如油画般色彩分明的天空下,金发少年在风中笑魇如花。
“有的时候,你的话真的很让人动情。”
白羲阳看着舒矜,即使眼带笑意,但目光却流露出认真与坚定。
“能再遇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舒矜愣住了——好像有什么格外地响。
不是风声,不是浪声,不是人声,而是他的心跳声。
“我……”
一阵铁器击打声唤醒了舒矜。
“怎么了?”白羲阳问道。
“没事,那边好像在卖什么东西。”
舒矜往声音方向走去,白羲阳也紧跟其后。
走在半软半硬的沙地上,仿佛只要停留片刻,脚都会被沙子吞噬。
等走到了传出铁器声的小贩前,天已经完全黑了。
路灯一一亮起,两人也看清了小贩卖的是烟火炮竹。
“帅哥要点什么?”
白羲阳扫视了一圈,最后还是只拿了一捆仙女棒。
他不喜欢他父亲选择的专业,但专业的学习多少还是影响到他的行为判断。
就像此刻,选择烟花的话对他们来说并不能达到“效用最大化”,所以他只买了十根仙女棒。
这就够了。
就像他和舒矜的关系,能像此刻一样,一起出去玩,一起在海边散步,这就够了,其他的不应该奢望太多。
俩人走到海岸的深处,断石残潭里,还能隐约看见小鱼和小螃蟹。
舒矜稀奇地看着周遭的一切,像是孩子般好奇、惊讶,惹得白羲阳一阵发笑。
“好了,就走到这吧,再往里面走可能会出事。”
白羲阳拉住舒矜停了下来,接过对方手里的袋子,将里面的仙女棒和打火机拿了出来。
各拿一根后,白羲阳点燃两人的仙女棒。
火光的照耀给白羲阳的脸染上一层暖色,倒映在白羲阳瞳孔的除了火花,还有蕴于眼底的欣喜。
舒矜看着白羲阳在空中笔画着什么,自己也依葫芦画瓢地画了个心。
一根燃尽,白羲阳的无形书写也停了下来。
“你在写什么吗?”舒矜好奇地问道。
“这是个秘密。”
白羲阳再次拿起两根仙女棒,点燃后分给了舒矜一根。
舒矜画圈似地甩着仙女棒,火花层层荡开,就像小型的烟花秀。
而白羲阳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书画里,直到仙女棒全部燃尽,他想写的话也全部写完了。
“海边……”
“晚霞……”
“人潮……”
“无与伦比的……”
“舒矜 。”
没人看懂白羲阳的烟火,就像没人知道他的心意,而白羲阳也只有在这种时刻,才敢偷偷地“告白”。
“放完了,走吧。”白羲阳说道。
“嗯。”
舒矜转过身,远处的霓虹与路灯排成一条光线,呼啸的风声和浪声,仿佛给耳朵上了层模糊的滤镜。
昏暗的环境里,只能看得到片片水潭上的粼粼波光。
舒矜依靠手电筒的光来小心前行,吹久了海风,他的头脑也开始发昏。
“这么昏暗的环境,真的很容易寻短见。”舒矜看似开玩笑地说道。
衣领在风冲摇晃,隐约显现锁骨的蝴蝶纹身。
见白羲阳没应答,舒矜便转过头来。只看到白羲阳沉着脸,一副很生气的模样。
“怎么了吗?”
白羲阳没搭理舒矜,而是快步地走在前面。
舒矜想追赶上去,没注意脚下的苔藓,直接滑倒在地。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白羲阳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舒矜摔倒,他一边懊恼一边往回走。
“没摔伤吧?”
“没事,就是破了皮。”舒矜将受伤的手腕举给白羲阳看。
看着面色复杂的白羲阳,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生气了?”
“对不起。”
白羲阳从口袋拿出湿巾轻轻擦拭着舒矜的伤口,“我不应该走那么快的。”
“不对,我不应该生气的。”白羲阳懊恼地低头。
舒矜抬起白羲阳的头,“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
“虽然我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但阿阳,至少我们现在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