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失约可不是件好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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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林白序站在浴室里，看着镜子里模糊的自己，默了片刻。
花洒打开，浴室里响起水声，镜面泛起涟漪，林白序换好衣服，对着镜子叹了声。
过了一会儿，在房间眯神的楚凉易猛然睁开眼睛，起身打开浴室的门，水还在流淌，却不见林白序的身影。
流金色的眸子骤缩。
林白序在法阵中央背手而立，石像凝合，只余下最后两座仍是虚化。
阵下千百只鬼撞击法阵，目光时而凶残贪婪，时而痛苦不堪。
“最后一座，缺了什么？”
周梧抬起右手，伸出食指点着林白序的额心，“不急”
二人周身形成白色屏障，林白序皱起眉头，感受到源源不断的魂灵自身体里抽出。
林白序闭上眼睛轻声抽气，回忆不断涌进脑海，白琛、朝安帝、狐妖、尹茹悦……
最后定格在楚凉易的身影。
魂灵化作十二道丝线牵进石像，每凝实一根，被抽离的空虚苦痛便多上一分。
林白序三千墨发仿若褪色，同时变长落至肩颈，颜色浅淡还有要生长的趋势。
“放轻松”，周梧翻手画阵，折扇绕着屏障，身下是魄鬼的嘶吼，耳边是痛苦的长鸣，林白序实在是放松不下。
“太傅！”
长枪划过屏障，铮的一声反弹，被叶伯笙握住。
“哟，好久不见”。
“滚开”
叶伯笙将长枪抛回去，“那不行，我要守着的”
折扇在叶伯笙手中化为长剑，“打过我才有资格开口”。
叶伯笙当空跃起，脚下踩着长枪做落点，剑锋擦过楚凉易脸侧，“让我瞧瞧你的实力”。
楚凉易当即收回长枪，手臂支撑重量后翻，一脚横踢向叶伯笙腰间，少年身形消失，长剑破空而出直抵楚凉易咽喉，四方形成金色丝网，无数箭矢发出。
法雾祭出，却被这些箭矢轻易穿透，竟不受丝毫阻挡。
长枪在楚凉易手中转着枪花反弹箭矢，少年绕及身后，楚凉易反应极快，手中握力抓住少年的脚腕将其甩出。
林白序额头直冒冷汗，连脚都痛苦的绷直，手紧握成拳，青筋四起。
“若此战可胜，太傅可愿嫁与孤？”
军营里，楚凉易一手绕过林白序揽着他的腰身，一手撑着行军沙棋，“国师大人，考虑一下？”
呼吸倾洒在耳畔，楚凉易偏头咬在林白序颈侧，“太傅……”
林白序低垂着眼眸，抬手抵着他的胸膛，“大敌当前，以家国为重”。
楚凉易清楚，以太傅的秉性，这便不是在拒绝了。
楚凉易扬了扬唇角，捏住林白序的下额，对着那抹嫣红不容拒绝的吻上，手指插入林白序发间，直到林白序推拒才松开。
“太傅，孤不想等太久”。
林白序垂眸不语，两国实力悬殊，他……定不下承诺。
战况紧张，哪怕楚凉易用兵如神，也抵不过大国兵多势众。
国师意识完全消散前，马蹄声奔鸣，身躯起伏，他想，好暖，可我是冷的。
有人在他身边颤栗，不停的说着，“孤带太傅归家”
“太傅，孤带你归家”
“别睡，就要到了”。
林白序费力睁开眼睛，楚凉易撑着长枪单膝跪地，头发垂落，发丝凌乱，唇角溢出黑血。
林白序无力垂下胳膊，好累，阿易，我好累……
楚凉易暴怒而起，被叶伯笙强行压下。
血泪滴落在地，又一丝丝线凝起，“呃……”
巨大的痛感传入神经，身体仿若整个撕裂，血肉被吸食殆尽。
石像只剩最后一座。
楚凉易低着头，血不断自下颌滴落，长枪握紧，楚凉易撑着站起身。
身后无数魂魄显现。
“上啊王爷，老奴愿将仅剩的魂灵奉献”。
“将军，容许属下先行一步”，游原拱手作揖，身形化作流光涌入楚凉易体内，“北朝子民，受天家庇护，怎可一直缩居人后”。
“王爷，带国师归家”。
一道道流光汇聚，分出两道靠近法阵，叶伯笙扇着折扇，没有阻止。
在一片荧光中，阿胤化出残躯，瘦小的手贴着屏障，“娘亲，阿胤喜欢娘亲，看看阿胤好吗？”
林白序喘着粗气，胸口前结成一轮星盘，星盘上指针拨动，最后一座石像开始聚合。
楚凉易抬起头，眸光锐利，瞳眸变为最纯正的金色。
黑雾包围住两人，楚凉易隐入黑雾中，金光破空而出，直冲叶伯笙面门，少年抬扇抵挡后下腰，长枪擦着面额而过。
楚凉易速度又快了不少，叶伯笙勾唇一笑，这才对嘛。
少年躲过袭来的拳头，折扇甩出被黑雾拦住，楚凉易身形如同鬼魅，时而消失不见，又突然出现。
一记扫堂腿，攻其下盘偏上。
叶伯笙心下一惊，woc，攻人命根子也太黑了吧。
两相打斗，谁也不服谁。
周梧收回手，法阵已经形成。
周梧伸手扶住林白序等人意识恢复。
林白序发已至腰间，发色褪成浅棕色，隐约带着些许银灰。
轮盘接连成线汇在胸口处，一袭白衣纤尘不染。
在楚凉易有一次被扇子震开时，宋齊月出现接住人，身后跟着地藏。
“行了啊，林老师没事，还真是发起疯来一点意识不留”。
楚凉易偏过头，一口黑血咳出，地藏从婴童化为成年体，向前一步按住他的额心，丝丝魂灵融入识海，直到楚凉易的眸色重新回到偏浅的流金色。
周梧飞身下阵，带着林白序到叶伯笙身边，“解开，魂灵不够”。
少年神色无常，却毫无血色可言，撑着完成阵法也对他消耗过多。
叶伯笙凑近，轻捻着少年的耳垂，俯下身对着少年的唇角亲了亲，轻笑着说，“辛苦我们小梧儿了”
“滚去开阵”
刚醒来就被迫看两位天道打情骂俏的林白序：“……”麻烦注意点谢谢。
“这阵里到底在投喂什么？”
封印阵封印魄鬼，实际上怨念都尽数被镇内最原始的东西吸收，魄鬼相残，才会导致数量越来越少。
林白序也是才意识到，一直以来，天道玩了个字谜，人死后留下的执念会有一些魂魄残留的意识，但究其根本，三魂七魄中，已有两魂入轮回。
怨念这东西，说来维持平衡，可，以地府的轮回路数，本就不该与活人联系。
只是残留的念想而并无实迹。
“上古时期积攒的恶”
周梧化出折扇，那是数之不尽的仙魔残魂所聚集起的怨。
叶伯笙腾空结印，口中念决，12座石像依次泛起光芒，彼此间共鸣，一座接一座碎裂，整个地府猛烈晃动，光芒涌入地下，巨大的嘶吼声咆哮着掀起声浪。
地藏升起屏障，周梧展开折扇，横扫一片气劲。
叶伯笙将印记打下法阵，退出阵内，法阵震动，碎裂。
一簇簇黑雾升起在空中凝合，一双巨大鬼火似的眼睛幽然睁开，黑红的火焰扑朔，“哈哈哈，千万年已过，小小天道能奈我何！！”
宋齊月捂住耳朵，“到底什么玩意儿给他的灵感，声音这么难听，吃啥卡住了？”
恶怨一愣，“不好意思，我以为这样会显得有气质些”。
“……”沉默蔓延开，好像有一只乌鸦飞过。
林白序扶额，“你到底拿我的情感给这东西灌输了什么？”
周梧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叶伯笙一剑扫过去，穿过恶怨的躯体，“别聊了，先把这大家伙打散再说”。
清归显形，“你们两位天道不能直接让他消失吗？”
宋齊月躲开奔来的黑雾，衣角被直接腐蚀掉一块，“得，记恨上我了”
叶伯笙打开禁制护住他，“我们管理秩序可没有创世的能力，这玩意儿天雷都打不死”。
“那还打个毛线啊”。
“拖，拖到真佛来压”。
宋齊月身形一僵，烦躁咬牙，直接化成本体，腾蛇嘶吼着同恶怨缠打。
“散开恶念！”
林白序踩着腾蛇的脊背顺势而上，轮盘转动，清归泛起光芒。
腾蛇吐息，火焰奔腾扫开黑雾，清归直奔恶怨的大眼袭去，黑雾裹挟着热浪奔涌，同腾蛇的玄火对上。
宋齊月一个摆尾，划过的气流中升起水雾浇向恶怨。
清归所到之处划开恶怨的躯体，恶怨不断奔过聚合。
分散的怨被两位天道施灵隔开，地藏控制移远，阻止其恢复。
长枪破空，楚凉易绕至其后，对着恶怨刺入，右手五指指腹刺破，鲜血顺着枪杆蔓延吸着恶怨。
通过血液，不断有恶怨进入楚凉易体内。
楚凉易能清楚的感受到魂灵的躁动，身体冲胀，要炸开了一般。
轮盘上的丝线一根接一根穿出，刺进恶怨的身体。
恶怨嘶吼着，鬼火转动。
周梧右手双手并拢捏决，一手操控着折扇，同叶伯笙一起布阵。
恶怨上方形成七芒星阵，清归剑首对着星阵，林白序白衣飘荡，出现在楚凉易身边，撤开长枪。
恶怨不断挣扎，地府激荡，声声震响如浪潮般侵袭，好似万千妖魔同时怒鸣。
铜钟声响起，腾蛇身形一顿，宋齊月化回人形，也不控制，任由自己下落，他并不担心会摔着。
因为，他很快便被接入一个结实的怀中。
到底还是来了，宋齊月心里甜丝丝的窝在顾箫吟怀中笑。
顾箫吟一巴掌掴在他的脊背上，“回去再找你算账”。
佛莲绽放，真佛立于星阵吟诵往生咒，每念一句，佛莲便往下移一点。
林白序还是第一次见真佛，别的感觉没有，就一点……
不是，拿着手机搜索？这画风不对吧！
林白序回到地面，周梧显然对此早已司空见惯，“觉得稀奇？”
顾箫吟绑着宋齊月过来，“刚开始知道他是真佛的时候，我也很无语”，一整个就是网瘾少年。
“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们这些凡人眼中的志仙神异，也有神格人格之分”，佛莲镇住恶怨，真佛纵身一跃，额心的佛印闪烁，“活了这么久，也要紧跟发展是不是？思想别那么固化”。
林白序长见识了，青年笑容朗利，“你好啊，我是纪秋景”。
一把折扇飞来，纪秋景忙不迭躲了，“喂喂喂，活干完了我才下来的，真凶啊小梧儿”
周梧简言意骇，“欠”。
恶怨再度躁动起来，佛光笼罩，铜钟声不断回响，十二根丝线连入七芒星阵形成禁制，清归回到林白序手中。
这一切，是时候该做个了结。
林白序看向法阵，手腕被牵住，偏头对上楚凉易担心的目光。
“孤和你一起”
林白序转过身抽出手，捧起楚凉易的脸颊，鼻尖相抵。
林白序眉目柔和，“等我”。
“这一次，不会再让你等太久”
林白序向阵中心走去，清归寒光顿起，轮盘上的指针逆时针转上一圈。
剑由阵眼刺下，刺眼的白光爆发，恶怨嘶哑哀嚎，千万生灵于白光中显形，又渐渐散去，每一只的脸上，洋溢着解脱释然的笑容。
……
“哈……”，李新颖趴在桌子上打着哈欠，“好困啊”。
林白序收好他们交上来的卷子，“你们啊，假期熬到几点？”
“嘿嘿，没多久啦”，李新颖撑着桌子支起脑袋，“明明才过了两天，怎么总觉得好久没见了啊老师”。
陈笑雪补着英语作业闻言抬头，“是诶，明明也没过多久”。
邱叶漓伸了个懒腰，“俗话说得好，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太想念了呗”。
林白序无奈一笑，“还有不到两个月，又要考期末，你们还想念吗？”
“考完就放假了嘛，当然想啊”，蒋岩抬头，“考试前和考试后当然是两种心态”。
“分出来了你就老实了”，孙皓默默放刀子，“先考好再说吧，暑假开学就高二了”。
“对哦，高二，我们原来的班主任就回来了”，李新颖又趴下去了。
“林老师，期末完就走了吧？”
“嗯，你们考完我就走”。
“至少现在，先学吧”
时间一天接一天的总是过得很快，7班期末考再度取得好名次。
林白序收拾好物品，教导主任亲自送到校门口，“林老师对我校的教育贡献，校方看在眼里，期待林老师在三中正式上岗的那一天”。
教导主任伸出手，林白序同他握了握，温和一笑，“会的，毕竟，答应了这些孩子”
“失约可不是一件好事”。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失约可不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