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总部不流行睡觉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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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在身后合拢。
走廊的冷白灯光刺下，江舟摇站在原地，有一瞬的停滞。
许希瞑说的那些话跟许知源的回避，像无数细小的线缠在指缝间，理不出又扯得人生疼。
装备部在B区12层，空气中混合着一股机油跟很淡的金属腥味。
装备部走廊的灯光比其他部门暗上不少，江舟摇用权限手环刷开识别系统。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戴着黑框厚片眼镜、凌乱刘海盖过眼睛的男生单手托着腮，听到声响抬了抬头。
他盯着江舟摇看了一会，也不知看清没有，又把头低下去。
男生的工位摆满一堆堆分类有序的零件，肤色是那种长期没晒太阳的白，眼下的青黑让江舟摇都没法确认他到底多久没睡过觉了。
你们干精密工作的都这幅样子吗。
“两周前我有提交过配枪申请，特行组的江舟摇。”
江舟摇。男生盯着眼前的键盘默不作声，实际费劲吧啦地想了半天。
男生的眼皮抬了一下，镜片后的目光有些涣散，双手移向键盘敲击起来，键盘上不时发出“咔哒”的怪声。
江舟摇注意到男生的右手食指从指根处就替换成了某种哑光金属材质的机械义指，与周围血肉界限分明。
“咔哒”声断断续续好几下后戛然而止，男生起身离开工位，站起来的瞬间还有点晃悠。
男生很淡地笑了一下，迷迷糊糊地拒绝了江舟摇欲伸出的手。
“低血糖，不好意思。”
男生走到一排排的枪柜前解了权限锁，从1号柜里取出一个黑色硬质枪盒。
“重新认识一下，”男生伸出右手，“枪械师周回。”
江舟摇伸出手很轻地跟他握了一下，那根义指的金属触感微凉。
“我有点脸盲，下回你直接说你是楼哥那边的，我会给你好脸色。”周回用手臂将桌面的零件拨到一边，把枪盒放在桌上打开。
深色绒衬上躺着一把全新的SSP226，线条流畅的金属枪身泛着冷光。
见江舟摇盯着那把枪不说话，周回怕他误会便解释道：“你刚刚说你是特行组的，特行组另一个队长周远那边最近也来了个新人，我看不惯他们队长，一开始还以为你是他那边的。”
江舟摇拿起手枪检查了一下枪口跟抛壳窗，简单做了个初始检查。
周回看着他熟练又专注的动作，合着你没听我说啊。
“配枪申请我这边没查到，不过一周前楼哥来定过枪，归属人权限查出来是你的名字。”
江舟摇愣住了。
“什么时候？”
“一周前啊。”周回坐回位子上，单手托腮看着江舟摇。
“流程当时就走完了，”周回推了推眼镜尽力回忆道，“不过他说你会来取，好像还说…”
江舟摇轻轻摩挲着扳机护圈的外侧。
“他说你喜欢用冷兵器。”周回对自己今天的记忆力十分满意。
小江特工突然想起自己那把可怜的蝴蝶刀还葬身在异国他乡，走之前甚至还微笑拒绝了周回要给他擦掉枪内油膏的好意。
今天大家人都挺好，除了他队长。
中央区大厅总是人来人往，各个部门都凭借着中央区联通。
江舟摇为了避开人流绕了一条远路，路上刚好经过一个小型休息区。
休息区角落的自动贩售机前，站着一个穿着崭新黑色制服的背影。
那人正微微弯腰取出饮料，从头到尾一副少年身形，一头修剪得利落的黑发，手臂上小麦色的皮肤透着健康的光泽。
江舟摇没有停留，视线淡淡掠过。
那人似乎有所感应，在他经过时恰好直起身转过头，但回头的时候江舟摇刚好走过。
他感觉门外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有些熟悉。
情报组今天比往常安分不少，光屏上数据流不断流动，各种频率的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
江舟摇在上次的位置找到了林栩。
他半挽着袖口，目光落在面前的键盘上，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林组长。”江舟摇在他面前站定，注意到他今天没戴上周那条银链。
林栩很快回过神，看到来人又很自然地露出平时那种玩味的笑：“小江特工出完任务不回去休息，来我这视察工作？”
“听说你们很牛啊，检验组说那支溶液很有研究价值。”
林栩的目光在他手里崭新的枪盒上停留了一瞬。
江舟摇自动过滤他不想听的，开门见山道：“队长现在是什么情况？”
林栩闻言无奈摊手：“问到我这，你也想跟着去喝茶吗？”
总部情报组的组长估计是被一个新人盯得发毛，伸手拔下了屏幕边缘处一个蓝黑色的U盘。
“进去说。”林栩站起身，随便找了间空闲的小型案例分析室。
门“嗒”一声上了锁，杂音全都被隔绝在外，门框上的指示灯转为红色。
林栩在操作台前来回踱步，最终还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开口。
“他这回麻烦不小。”
江舟摇抬了抬眼。
“我查过，是中央那边直接插的手，David是关键人物，他的死中断了一直以来在跟的重要线索。”
江舟摇想说的全被林栩接下来的话硬生生压回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David是自杀的，他可能早就料到自己有这么一天。”林栩压低声音。
“不管有没有人从中做文章，这件事的影响都不小，现在总部盯着这件事的眼睛比我们想象的都多。中央也不傻，调查清楚就把他放出来了，估计他现在过得比我们还舒坦。”
江舟摇很轻地歪了一下头，估计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什么意思？”
“小子，”林栩摇摇头，“单就一点来说，他休息室的沙发比我床都舒服。”
“楼大特工在物质上哪里过过什么委屈日子。”
“他什么时候能出来？”
“不是，”林栩不明白了，“他欠你钱还是拿你东西啊你比我还想他。”
江舟摇不出声了，轻轻咬着下唇，沉默了一会。
“他拿我东西没还。”
林栩突然觉得自己好友口碑真差，平时过于优秀引人嫉妒也正常，但拿新人东西不还这种事居然都干得出来。
你这样会失去搭档的楼啊楼。
“他拿你什么了你跟我说就行，我找后勤给你补十个送过去。”林栩大手一挥，打算动用脸皮优势。
“不用了。”江舟摇拎着枪盒，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着一脸疲惫却故作轻松的林栩。
“你早点休息。”
完全没想到会被江舟摇关心一下的林栩愣了一下：“审查期是完全保密的，我能知道的可都说了。”
江舟摇：？
林栩以为他听进去了：“任务才刚结束，你也早点收拾收拾回去休息吧，你们特行组就这样，一个任务简讯就得从床上爬起来出发了。”
似乎还说起来没完，末了还得补充一句：“你这个年纪有充足睡眠的话还能再拔拔个。”
江舟摇装听不见，但经过门框时还是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腰。
快走到训练区时，江舟摇还是能听到身后不时传来的被刻意压制的脚步声。
他微微侧头，身后的人被定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江哥…？”对方声音微哑，语调试探性地上扬。
穿着崭新制服的少年一手握着两瓶饮料，一手拿着一小叠资料，满脸犹豫要不要接着问。
又生怕认错人，少年站在原地没动。
“何渡？”带着冷感的声音很轻，像北方冬夜落下的绒雪。尽管方向有些背光，江舟摇还是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谢天谢地。何渡眼睛倏地亮了，一路小跑到江舟摇面前：“江哥！”
何渡的眼睛亮亮的，被阳光晒成小麦色的脸上流露出点不好意思：“我就觉得是你！那个，江哥你知道B6会议室怎么走吗？我这边刚报道就让我去确认设备，连个标识都没有…”
江舟摇目光在他因窘迫而微红的耳尖上停留了一瞬。
他在训练营时对他一直照顾有加的何教官经常提起他那个在总部训练的小儿子，比江舟摇小一岁，因为何教官的原因两人也有些来往。
“你试训结束了？”江舟摇轻声问他。
“结束了，其实本来还有一年来着，但我各项考核都过了，总部就放我提前毕业了。”何渡偷偷观察着江舟摇的表情，随即又压低声音，悄悄凑近说：“本来我前两天就能来中央区报道了，但我爸他今天被调来总部开会，他非得今天亲自给我送来。”
总部不直接培养新人，所有的预备特工都在五公里外的独立训练基地受训，能走进这座大楼的每一个都是被筛了一遍又一遍的精英。
“给，”何渡把手里的饮料递过去一瓶，“刚刚我在休息室调整，刚好看到有人走过，我当时就觉得那个背影巨眼熟。”
他越说越来劲，江舟摇看着他手里那叠资料，忽然伸手，用指尖轻轻抽走了最上面那张。
“顺路。”他把纸还给何渡，转身走向左侧通道，声音清寒，“跟我来。”
何渡怔了怔，赶紧跟上。他看着前方江舟摇清瘦挺拔的背影，细软的墨发下露出一截冷白的后颈，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扫过那一块冷白。
他突然觉得自己后颈也传来细细的痒意。
“江哥对这边也很熟啊。”
“两周。”江舟摇头也不回，“足够认路了。”
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让何渡耳根更热了。
不愧是江哥。
B6会议室门口，江舟摇用手环调出何渡刚刚发给他的临时权限，打开门看着里面凌乱的椅子跟摆满纸质资料的会议桌，突然侧头看向何渡：“一个人整理？”
何渡闻言立即摇头：“本来不是找我的，我本来跟后勤部的朋友在聊天，后来他恰好忙，派活的那个特工又着急，就以为我也是后勤的，活就给我了。”
随后又很快地补充到：“一个人整理。”
江舟摇轻轻“嗯”了一声，瞥了一眼桌上资料的内容，大多都是一些被淘汰的方案。他把枪盒跟饮料放在唯一空着的主位上，挽起袖口露出白皙流畅的小臂。
“速战速决。”他低头把资料拢在一起时，几缕黑发垂落在额前，何渡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眼下那颗墨痣。抬头时，他看向愣在原地的何渡，唇角勾起浅淡的弧度。
“不想早点结束？”
何渡只觉得心跳砰的一下漏了半拍。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总部不流行睡觉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