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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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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眼神瞄了李烁一眼,犹犹豫豫到底还是没憋住。
“那个,老教堂那块地方,以前其实是个果园。”
李烁原本靠在后座上出神,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
“果园?”他微微抬头:“是不是苹果园?”
“哎?你知道?”司机明显愣了一下,语气里带着点不可思议。
“都拆多少年了,我还以为早没人记得了。”司机啧了一声,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那会儿老农户在那边种植,怪事连连啊。”
“什么怪事?”
司机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什么听见似的:“果园里有棵老果树,不少年头了也不知道从哪年开始,总有人偷溜进去,吊死在那棵树上,然后就传那里闹鬼了。”
“哦?”
这倒有点都市传说的感觉了,当然他肯定不信鬼之类的东西,可这描述太过具体,像某种被人刻意重复过的传说,反而太过蹊跷。
“我也是听我爸那辈说的。”司机继续道:“那时候还没拆迁,在那一片住的人,多少都听过这事。接连死了人之后,整片果园邪门得很,连续两三年不结果子。”
“后来大家都不敢靠近了,就荒废在那。再后来,被光辉教会买下,建了中心教堂。”
“那些树都砍掉了?”
“应该是吧,留着也没用啊。”
“其实没这么玄乎,一些有名的自杀地点,都有人群效应,像一些跨城大桥,或者一些森林,偏僻人少的地方,是有可能发生这种事,果园因为没有人愿意靠近打理,当然不会结果子了。”
“咳,你这年轻人还是不信,你下次自己去那教堂里就知道了,那地儿风水就不好。”
李烁没再说话,只觉得胸口像被重石压住一样。
果树。
老果树。
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道伊公司后面林子里的那一棵,好像也是不结果子的老树。
他的手在膝盖上慢慢收紧,车子已经行驶到回市中心一半的路程,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亮起的一瞬间,李烁有些透不过气了,是白瀚宸。
但他犹豫了下,还是接了。
自从他白天离开后,对方就没联系过他。他盯着屏幕犹豫了几秒,还是按下了接听。
“喂。”
电话那头一片嘈杂,像是在过道走廊里,脚步声,说话声混杂在一起,却偏偏没人回应。
“说话。”李烁皱眉:“早上看你有点不舒服,你没事吧?”
短暂的空白后,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明显十分焦急:“你是李烁吗?”
声音有点耳熟,却带着明显的慌乱:“你和他回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很危险,在急诊。”
“你是......苓姐?”
“是我。”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医生说他中毒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毒,刚才吐了一地红的蓝的东西,看着吓死人了。”
“医院通知家人了吗?”
“我打了电话。”苓姐声音发颤:“他父亲暂时联系不上,他哥倒是接了,说他是装的,死不了,让洗洗胃就回来。”
那一瞬间,李烁只觉得一股无名火从胸腔窜起,又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
“你在哪家医院?”
“市立海陵院区。”
李烁立刻抬头:“师傅,能麻烦你改道去市立海陵医院吗?”
“行啊。”司机应了一声,随口问道,“家里有人出事了?”
“朋友。”李烁简短地回了一句。
他低头看着通讯录里那个熟悉的名字,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几秒,还是拨了出去。
“嘟,嘟——”
无人接听。
又试了一次,依旧是同样的结果。
李烁长叹口气。
车子拐上了海常大道,速度却慢了下来。司机的眉头越皱越紧,视线频频往后视镜里扫。
“怎么了?”
“啧。”司机咂了下嘴,“有车想别我。”
李烁这才注意到左侧车道,一辆车始终并行着,不断向内压线,像是有意无意地逼近出租车。
司机的瞬间变了脸色:“怎么回事,后面也有车跟着,好端端从哪里跟过来的,刚刚就光顾着跟你说话,都不知道被什么跟上了,我也没得罪什么人啊。”
司机不敢贸然加速,偏偏这段路车少得可怜,视野一空,那辆车立刻加速冲到前头,猛地一个急刹。
出租车也被迫急刹停下。
“嘈!想死了是吗?”司机摇下车窗,骂声刚出口,但在看清前车下来的人后,立马闭嘴了。
那几个身材高壮的男人,西装笔挺,神情冷峻,将出租车前后围住。
司机立马缩回头,把窗户重新摇上,脸色发白。
其中一个男人走到后车窗处,屈指在车窗上轻轻敲了两下。
李烁一看到那张脸,心立刻沉了下去,这人是之前在旅馆前蹲守的白梦海的手下之一。
“下车”男人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司机,麻烦你了。”李烁赶忙又扫了一百块过去,安抚了几句司机。
他推门下车刚站稳,出租车立马一脚油门变道往前冲出去。
夜风很凉,深夜的路上没几个人影。
为首的男人和身后的保镖对视一眼后。
“跟我们回去吧。”
“回哪?”李烁心里清楚这次是逃不开了,但依旧摇头试图说通这些人:“你们家小少爷正在医院急救,我要去照顾他。”
男人低头轻笑一声:“先上车吧。”
李烁并不想跟他们走,解释完转身想走,却被男人一把扣住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还没来得及反抗,对方已经顺势反剪住他的双臂,动作干脆利落,几乎没有多余的挣扎空间,直接将他推进了前车里。
车门“砰”地关上,车子迅速往回行驶。
“要去哪?”
“您到了就知道了。”
李烁一挑眉,脸上满是不悦:“别一口一个您了,受不起,真的对我这么尊重,用得着这么胁迫我?”
前车副驾驶的男人忽然回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您还是想想呆会怎么跟梦海少爷解释吧。”
“解释什么?有话直说,做个谜语人有意思吗?”
车窗外的景色逐渐熟悉起来,李烁预感不妙,这是去往光辉教堂的方向。
不过在到达教堂门口时,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往前开了两公里左右,在一处临街的小楼前停了下来。
李烁依旧是被人半胁迫进了楼,似乎是个办公场所,东西不多,该有的都有。
街灯昏暗,楼体也普通,看不出什么异常。
他再次被半胁迫着进了楼。里面像是临时改造的办公场所,陈设不多,却一应俱全,安静得有些过分。
一路上到三楼,在一处门前,李烁就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踉跄着跌进一个房间,门在他身后关上,锁头发出“咔嚓”的上锁声。
房间里,白梦海戴着眼镜,坐在书桌前看书。灯光柔和,落在他侧脸上,轮廓温润跟他父亲年轻时气质倒有几分相似。
这里的装潢和白家那套简约现代风截然不同,偏向古典,墙上的挂画也是有些年头的油画作品。
“这几天玩的开心吗?”白梦海没抬头,语气温和,轻飘飘的:“兜来兜去,现在都半夜了,也不知道回去休息。”
李烁站在原地,心里却比谁都清楚,以前他不懂,现在他知道,这种笑里藏刀的人往往这种人才是最危险的。
温柔刀,刀刀致命。
他心中掠过一丝苦笑,对方似乎已经懒得在他面前再掩饰什么了。
换成心理承受能力差一点的人,经历到这一步,恐怕早就崩溃了。
不过他注意到,白梦海身上的那种古怪的香气和皮肤上的花纹都不见了,似乎看着正常如初。
“你弟弟要死了。”李烁直截了当地说:“我本来是要去医院看他。”
“嗯。”
“我说你弟弟要死了。”李烁提高了声音:“说是中毒了,现在在医院抢救!”
苓姐应该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那是他活该。”
“什么?”
白梦海合上书,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的后颈,李烁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寒颤。
“睡过了啊。”白梦海语气轻柔,“不过没关系,我不在意你跟谁睡。”
他俯身靠近,声音低了下来:“可你不该听他的话,把虫子取出来。
“那是我多少年的心血,我只是想让你变得跟我一样,那样,我们才能真正平等地,永远在一起。”
李烁根本不想听他这些神神叨叨的话,一把甩开他的手,反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你弟弟要死了!你连自己亲人都不顾?”
“死不了。”白梦海神情淡漠,“一点蝴蝶毒素而已,已经让人带着药过去了,很快就会醒。”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十分冷漠:“况且谁让他偷吃我的东西,既然敢偷,就该预想过后果。”
白梦海伸手,手指擦过李烁的破了的嘴唇,停留了一瞬,目光出神。
“他应该是吃到了你的血,你的血对普通人来说剧毒无比。因为我给你喂了我的□□,改造了你。”他轻描淡写的说着:“只不过现在因为虫子被取出来了,改造无法完成,你现在是个失败的半成品。”
“无论你是什么东西,但绝对是个恶心的东西。”李烁冷冷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