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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朋友（已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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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渭低头，看着少年的目光，怔了一下，倒不是他不愿意说，而是这一瞬间里，他脑子把自己从小到大经历过的事想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也想大谈特谈自己的悲惨遭遇，然后这些遭遇是怎样塑造他的人生……
可惜，他并没有悲惨到那个程度，也没成功到可以在晚辈面前畅谈人生道理。
其实周渭觉得自己也不算过得太糟，小时候有奶奶管着，长大也很顺利考上心仪学府。虽然现在一事无成在A市漂泊，可也不是活不下去，虽然偶尔会觉得孤单。
周渭挠挠头，脸上挂上罕见的羞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问题。
姜黎昕还来了精神，非要穷追不舍的问。
周渭只好讲了自己学生时代的事，不可避免地聊到了江逸。
谈起江逸的时候，周渭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本想含混着，赶紧把这段略过。可姜黎昕却来了精神，非要听周渭和朋友之间发生的事。
周渭有点不好意思，他其实不是个很会交朋友的人，他性格说好听叫内敛，说不好听就是比较闷，这性格还是上班之后才略略改善。
但也交不下朋友，职场嘛，无非是看同事之间有没有利益的交换。
甚至这利益也很抽象，或许只是你能让某个同事的工作快点推进，他就能对你微笑以待，总而言之，都是十分虚伪的交情。
瞧着姜黎昕实在不好忽悠，周渭有些认命似的想或许有些心结说出来才会好一点。也许伤口被揭开了也就不会痛了。
周渭：“他只是很坚定地选择我做他的朋友。”
“什么意思？”姜黎昕一头雾水。
周渭开始讲他和江逸之间的事，一开始江逸其实有点讨厌他，觉得他一本正经，很不好相处，还看他写作业看得很死。那时候周渭还在江逸家做家教，在周母的请求下，周渭就每天放学后去江逸家写作业，那时候他高三，放学晚，可往往他去江逸家的时候江逸还在打游戏，作业只字未动。
本来也不是周渭该管的事，他却偏偏责任心爆棚，非要管，总是啰嗦江逸好久，叫他去写作业。
江逸当然是很不高兴，那段时间根本就不理周渭，后来周渭也不好意思再到江逸家去，即使江母再怎么挽留，周渭都说什么也不去了。
如果不是真的很需要赚这份钱，其实他连这份兼职都想辞了。
他以为自己和江逸的关系也就止步于此。
周渭是班级里的透明人，也就发成绩单的时候才有点存在感。
青春期的少年比谁都现实，当然不愿意带周渭玩，更何况周渭家境也不好，就更不愿意带他玩了。
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没什么，可当时却觉得这是天大的事，会觉得孤独很可怕，会希望这群同学有一天能对他刮目相看。
说到这的时候，姜黎昕目光闪烁。
周渭笑了一下，告诉黎昕，他的人生还很长远，所以有时候真的不用拘泥于当前的困境，或许有一天回头一看，海阔天空。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周渭才意识到，自己嘴上这么说，可自己都做不到，竟然还用这些空泛的大道理来教育眼前这个少年，顿觉自己有些可笑。
姜黎昕目光暗淡下去，没回应周渭，不知道为什么，周渭竟然在这少年身上感受到一丝沉重的情绪，仿佛他没有明天。
周渭叹了口气，不过话题聊起来就打不住了。
他还是每周按部就班地给江逸讲课，江逸还是不愿意跟他闲聊一句话。
结果有一天江逸忽然在课间推开周渭教室的门。
“周渭在哪？”江逸大大咧咧地喊着，汗从皮肤上滑落，身后还跟着两三个人。
周渭想不到江逸找他有什么事，有点慌张，同学们也恨惊讶，江逸这个新生很有名，关于他的传言很多，什么富家私生子啊，大少爷，一双球鞋好几千，妈妈漂亮到像个狐狸精。
说什么的都有，当然，更重要的是江逸长得帅，还是个alpha。
周渭犹豫半天，也不愿意出教室接一下江逸。
江逸不跟周渭啰嗦，直接闯进教室把周渭带走。
“你、你干嘛啊？”
“没事就不能找你？这么摆谱？”
“没有。”周渭垂下眼帘。
两个人又没话聊了，江逸啧了一声，周渭缩了一下脖子，怕江逸生气。
他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也没什么事，我兄弟骨折了，我们球队缺个替补，你会打球不？”江逸飞快地说出这句话。
“啊？”周渭没想到江逸竟然会问他。
江逸还以为周渭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会打球……”
“啧！”江逸还以为周渭在拒绝他，他承认，他之前是对周渭态度不是很好，谁叫周渭那么烦人，跟他、妈似的天天管他，不过他也不讨厌周渭就是了，顶多觉得有点烦，这周渭怎么这么小气，这点小忙都不帮，又不是真的叫他上场。
“哪有男生不会打球啊？”
周渭更沉默了，脖子恨不得缩进肩膀里。
江逸见状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说了。
“当替补就行，不用上场，市比赛要求球队必须有俩替补。”
“快上课了……”
“周渭你真不够意思，到底是不是朋友啊？”
周渭闻言，瞪大了双眼。
朋友？
他们算朋友吗？好像不怎么熟吧……
比周渭回答更快的是上课铃，周渭匆忙回去上课。
周渭临上课也没告诉江逸他答不答应。
周渭有自己的顾虑，他下学期就要高考了，没什么时间陪江逸这种少爷玩，虽说是替补，也难保不会真上场。
不过，江逸竟然说他们是朋友……
后来在江逸的软磨硬泡之下，周渭还是答应当替补了，不过他们约法三章，绝对不可以耽误周渭的上课时间，也不会让他上场。
不过在江逸的要求之下，周渭每天放学会去看他们训练。
又被这些大小伙子硬拉着打球，周渭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好像真的在这上面有点天赋，没两天就上手了，甚至偶尔和他们打球的时候还能用点战术。
“我就知道你行，你脑子好使，学习好，个子也高，长得壮，可惜了如果你早打两年或许可以当个前锋。”江逸说。
周渭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心里有些窃喜答应江逸的请求。
自打他加入江逸这个小团体的这段时间，班上的同学对他态度都好了，见面还会打招呼。
比赛的日子很快来临，周渭坐在替补席上看江逸的身影在赛场上穿梭，心里竟然升起了隐秘的期待，如果自己能上场跟江逸一起打球多好……
周渭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想，打球有什么好的？容易受伤不说还耽误学习。
可无论怎么自欺欺人，他的目光还是死死追随江逸的身影。
江逸打的很专注，两队比分咬得很紧，周渭都跟着紧张，江逸的表情也很严肃。
鬼使神差的，江逸跟周渭对视了，可江逸竟然给周渭一个安心的眼神。
周渭忽然心跳停了一拍，身体好像触电了一般。
江逸真的是那种很典型的alpha，自信，向上，领袖一般的人物。
周渭知道自己瞒不住了，他喜欢上江逸了，江逸带给他太多太多。
可这句话在讲述的过程中被周渭刻意地隐匿过去了，他没告诉姜黎昕。
意外马上发生，其中一个队友被跟对方频繁冲撞，脾气上头，没忍住主动跟对方撞了一下。
一声哨响，红牌罚下。
周渭有点慌，一共就两名替补，可自己跟另外一个人水平都不咋样，难道球队真的要止步于此了吗？
可令周渭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江逸跟教练说了什么，教练竟然让周渭上场。
“我不行，我不能拖累球队。”
“周渭你可以的，你身体条件是咱们中最棒的！”
“就是，自信一点！”
球员们纷纷鼓励周渭，可周渭还是犹豫。
忽然，江逸开口：“周渭，你可以的，我当初其实是骗了你，根本没有什么受伤的替补，我就是想让你加入我们球队，我是真觉得你能打球，也能打好。”
周渭不敢相信这是从江逸嘴里说出来的话。
“你要是真不想上也行，不怪你，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自己承担。”
“……”周渭垂下手臂，嘴唇颤、抖。
“我上！”
“赢了吗？”姜黎昕听得专注，他问。
“哈哈，当然输了，不过也怪不了我，对方学校篮球是特长，本来我们赢的希望就很渺茫，江逸还得感谢我呢，要不他们输得更惨！”
姜黎昕看着周渭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有些羡慕，这些事离他太远太远。远到他这辈子可能都触及不到。
“后来我就考大学了，我没想到江逸也考到了我们学校，其实我给他补课那会，他成绩挺烂的，真是没想到啊，可能这就是alpha吧，我们这群beta再努力也弥补不了的天赋。”
“然后又拉着我进校篮球队，拉着我进学生会，每天跟他训练、参加活动累死累活的，他精力旺盛到不像正常人！”
“不过我们这回比赛得奖了。”周渭说这话的时候很骄傲。
“后面，我先毕业了，社会真的跟学校不一样，我上学那会学习也是很好的，可在公司里，学习比你还好的，能力比你强的，家世背景比你好的人还有很多，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会这样，外人看上去工作不错，其实每个月除了房租交通水电也不剩什么，精打细算过日子……”
“后来江逸毕业之后又来找我，说他要创业，他那时候性格变了很多，沉稳了许多，但骨子里还是很疯，非得拉着我一起干，给他当助理……”
“我就一直干着，做了他三年助理，两个月前才辞职。”
“为什么，因为你喜欢他吗？被他发现了？”
周围呼吸停滞了一下，僵硬地低下头看着姜黎昕，姜黎昕的表情很认真。
周渭确定自己刚才没有暴露一点自己的心思。
“难道不是？”姜黎昕困惑。“我还以为你喜欢他呢，你没发现吗？你一直在因为他妥协。”
“不过还好我想错了，你不喜欢他，要是真喜欢可就麻烦了，这种人挺自私的，自己想一出是一出，根本不考虑别人的。你看，他骗你进篮球队，还拉你一起创业还不给你股份……”
“哪有这样的人啊，拉别人创业结果是给他当助理，说白了还不是伺、候人，算盘打的真精，这就是资本家吗？”
“还好你们之间没有感情纠葛，因为即使你喜欢他，他也不喜欢你，更不会因此接受你。”
“这种人自私的要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