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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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间昏暗的小酒馆，棕黄的碎灯光只爬了一点在角落的两人身上。
林奕一口接一口，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裴浩玉在一旁干着急，“别喝了，喝那么多做什么？你遇到什么事了？动嘴巴说呀！”
“裴浩玉……”林奕喝得鼻尖有些酸，“我、我特别后悔，我特别傻。”
“约我来这里喝酒，你肯定是干出什么傻事了呀！我还不知道你吗？兄弟能帮的肯定都尽量帮，看你负担这么大，我心里也难受。”
他们上大学的时候老是来这里喝酒，林奕不爱与人争执，尽受些窝囊气。裴浩玉家里是剧团的名演，算是有关系，他那时候火候不够，早早进去磨炼，总是被骂得狗血淋头。
那段日子，两人颇有“相依为命”的意味。
林奕停下杯子，突然开口，“我有没和你说过，大三的时候，我妈走了。”
裴浩玉一怔，“走了？”
林奕点头。
“嗯，走了，胰腺癌晚期，走得很痛苦。”
又是一杯烈酒入喉，闷烧在心口。
裴浩玉听着不忍，也仰起头喝下一杯。
林奕虽然不是活力十足的，但闷头闷脑的还算外向。可确实有段日子，沉默寡言，只会喝酒。经常见不着人，学校也请假，问他什么事也不说。裴浩玉自己过得也痛苦，父亲的铁血教育像山似的压得他喘不过气。
林奕的事，他管不过来。
现在却有些后悔管不过来。
林奕回忆起那些事，倒觉得洒脱，话匣子开了就关不上，“妈妈身前要鲜花，5块钱一支，爸爸他……一分钱也不肯出……”
“我有攒下些钱，本来想给她买菊花。”
“可她这辈子，除了我，又有谁是真心悼念。”
“所以我买了好多的蓝鸢尾花，铺满了她小小的灵堂。”
“灵堂的员工说这不合规矩，我说这是她喜欢的花，和喜欢的花一起走，她高兴。”
“她那边没什么亲戚，父母走了，舅舅也早就因为爸爸闹掰。”
林奕又一笑，“但除了我，还真有人真心悼念她，你猜是谁？”
他没有让人猜答案的意思，自顾自继续说：“是她的员工，她是个好老板。”
“哦对……爸爸……爸爸没有来，我跪着守灵三天，直到妈妈火化，也没看见爸爸。”
“丧葬费，爸爸全部、全部一分钱没出，是我出的，我努力赚来的钱出的。”
“但妈妈的遗产，全是留给爸爸。”
“医疗账单，还有墓地……妈妈生前就处理完了，只是丧事……她应该觉得既然钱都给了爸爸，爸爸不至于这么狠心吧……”
“呵，你猜她最后对我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照顾好你爸爸。”
这事就是他心底的一根刺，沉疴顽疾，阴雨天就发疼。
有时他都想刨开墓，问问那坨灰，她究竟在想什么？
最后做的却是每年清明节轻轻放上一束蓝鸢尾。
林奕回忆起在灵堂时，她的员工们看见那满屋的鸢尾花，都目露惊讶，但只有资历最深的那位说了一句，‘她很喜欢蓝鸢尾花，你做得很好。’
压垮飘悬感的最后一根沉甸甸的稻草，他那才哭出来。
——
林奕这几天没有喝酒，玲珑影视筹拍了一部剧，正在选角阶段，玲珑影视和他们鸿天传媒关系很好，他们这些新人演员都有机会去演个有台词的小角色。
大王哥把他和张秀材找来，递给他们两份资料。
“准备几天啊，你们两个，20号下午两点之后，去公司A栋三楼301。”
大王哥指指剧本，“这个导演名气很大，什么角色都要尽量争取到，这剧再差收视率都不会低到哪去，对你们来说是天上掉馅饼的机会，要拼尽一切去争取。”
“懂了就去吧，啊。”大王哥摆摆手，两人就拿着台本出了办公室。
张秀材沉默一秒，看了眼手上的资料，上面写的“导演王军”四个字，“怎么办啊哥。”
他转头看向林奕。
林奕不知所云的看回他，问：“怎么了？”
张秀材眼里还有茫然，“哥，你掐掐我，我在做梦吗？”
林奕看他那副被意外之喜砸中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拍拍他道，“你觉得是吗？”
张秀材突然一下回过味来，“哎呀！这可不能是做梦！”
他对天上作揖，“我滴姑姑奶奶耶！我也是能去试王大导的戏了！”
“好了好了，”林奕笑道，“我们快回去看资料。”
张秀材“哎呀”一声，“奕哥呀！你难道不知道王导什么分量吗？你咋这么淡定。”
王军，业内公认的顶级导演，以擅长打造高质量的古装剧而闻名。在他众多作品里，《江湖小记》一举夺得大前年收视率之首，这几年虽然风声渐消，但依然有着一批忠实于他风格的观众。
林奕当然知道王军作为导演在业界的地位，不过这事还八竿子打不着；且他之后还有那部有影帝参演，必火的综艺，那才是板上钉钉要干的工作。
但谁会拒绝钱，特别是林奕，这戏虽然上的几率小，他依然打算认真准备，保不齐就踩狗屎运了呢?
两人回了公寓，都在认真看资料。
这部剧叫《陛下今天怕了吗？》，穿越宫斗剧，看剧名应该是部喜剧，再多和剧本身的资料就没有了。
20号就是明天，应该是看形象来给他们这些角色分配人物。
林奕和张秀材到的时候，前面已经有很多人在排队了，各个都在抱着资料里少的不能再少的资料看，仿佛这样可以缓解一些紧张。
张秀材突然贴过来，一指前面，“看，奕哥，那不是韩慕声吗？”
那确确实实是韩慕声，也和众人一样在看资料。
张秀材又嘟囔道，“他不是走偶像路线吗？怎么还来演戏。”
林奕合上手中资料，“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导的名声，况且这部还是他最擅长的喜剧，有机会来试，谁都不会放过的。”
张秀材“噢”了一声，随即静下来调整状态。
很快轮到韩慕声，张秀材见着了，一直在暗戳戳说他肯定不能中，一点表演经验也没。
韩慕声进去了，过了十分钟，门一打开，张秀材就隔着队伍迫不及待往里望。
被选上的人是会发人物小传和一段剧情的，所以手里会拿着打印出来的纸。
韩慕声脸上淡定，张秀材猜不出来，便去看他手里拿了什么。
谁知这人手上本来就拿了a4纸大的资料，完全看不出来有没有拿新东西。
张秀材看得心焦，面上免不了露出来点，被韩慕声发现了，“呵”一声便走了过来。
“你这么好奇？”韩慕声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你好好看清楚了。”
他把手中的那叠纸慢慢理出来，一拍，伸到张秀材面前。
“看，试戏角色：陈鸣。”韩慕声笑得得意，一手举着那塌纸，一手一个字一个字指过去，读给张秀材听。
张秀材偷窥别人被别人抓包，面色如猪肝红，尴尬心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韩慕声越发得意，低声说道，“以免你和你这位哑巴兄弟过不去试镜，我发好心给你见识下长什么样。”
说完便优哉游哉的走了。
林奕心想这人真欠啊，一看张秀材脸色，果然怒发冲冠。
张秀材吼道，“你别太过分！说我可以，说他干嘛！”
来维护秩序的工作人员立马过来警告张秀材，神色很不好，“轻声。”
张秀材瘪瘪嘴，再没说话。
林奕这才开始安抚张秀材，“好了好了，调整状态调整情绪，他这么激你，不就是不想你被选上吗？”
张秀材不吭声，点了点头，一下一下地深呼吸。
林奕先进的房间。
这个房间不大，但灯光很亮，一切都一览无余。
对面临时拼了几张桌子，还立了个立牌，上面写着，选角导演：张孟。
是位女导演，年纪大概三十，穿着干练，戴着黑框眼镜。
看到林奕那瞬间，导演眼中闪过惊叹之色，“这个孩子不错，很漂亮。”
她旁边还坐着一个女人，头发已有几根银丝，一丝不苟的盘到了头顶上，穿着羊毛马甲，穿着淡雅，却气势十足。
“是很漂亮，有不错的作品就直接过，不浪费时间。”盘发女人露出一个浅笑，附在旁边导演耳语几句。
导演听了，微微点头，便看向林奕。
青年长得很敏秀，却一点不小家子气，反而像是凤凰转生似的，有双水润又漂亮的凤眼，脸蛋小巧，鼻子也纤纤细细，像是仙人捧着细雕出来的脸。
导演越看越满意，越觉得和那个角色的完美贴合，“说下你的个人信息。”
林奕正视她，“导演下午好，我叫林奕，今年24岁，属于鸿天的演艺部，这是我的个人资料。”
林奕走上前把资料交过去，导演和盘发女人翻看一会儿就放到桌子上。
“还不错，话剧的经历不错。”她们又小声讨论着。
盘发女人侧头，五指遮住开合的唇，轻声对导演说：“《向青山》我看过，小成本电影，场景简陋得不得了，好不容易上院线，也没卖出几张票。他表现力不错，知道怎么演故事。科班出身的，还算及格。”
女导演点头，抬高声音，“林奕，你慢慢转个圈。”
林奕照做。
两个人又讨论起来。
“这个年轻人可以，腰背也漂亮，手也漂亮，腿也漂亮。”
“是不错，周姐，人长得也很高挑，我还没怎么见过长这么标志的，估计演个偶像剧就红了。”
“给陈鸣的本子吧，陈鸣就是个漂亮小帅哥，咱们可给导演送了份大礼。”
两人相视一笑。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