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再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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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李律都在家里待着，林学月跟他说了很多原来的事。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到后面出国留学，回国工作后的一天突然接到电话，说他因为精神问题严重影响公司运行，必须送到精神监狱强制管理——
不过林学月唯独没有说，这四年来，为什么驳回出院申请。
平静安逸的生活让人上瘾，拂去了焦躁好奇的内心，渐渐地李律不再去想什么人格，组织，或者商行测口中的进化者调查局。
人不能被永远困在过去，他找一份简单的工作，然后拥有新的生活——
“在全体执法人员的不懈努力下，监狱暴乱事件取得重大进展，据调查结果显示，暴乱最初开始于D区，然后逐渐蔓延至E区。”
电视里传出的声音吸引了李律的注意，他抬起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林学月也坐到了沙发上。
紧接着画面一转，镜头切到一个身着制服的中年男人身上，电视下的虚拟标签显示此人是负责审理此案的队长刘为平。
“我相信大家最近都在关注这件事情。”
男人神情严肃，浓密的眉毛皱起:“调查处也同样十分重视这个恶性事件，三天来队员们马不停蹄彻夜奋战，就是为了给大家，给社会一个交代。”
看来调查结果出来了，李律不由得打起精神，看看这个调查处长准备说些什么。
可就在下一秒，电视突然被关掉。
李律转头，林学月放下遥控板，看着李律，有些勉强地笑了一下。
“小律。”
林学月显得有些局促：“你受了不少苦吧。”
李律愣了一下，林学月从今天开始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摇摇头：
“林姐，你怎么了？”
林学月抬手挽了挽头发，眼里充满担忧：
“你以后，不要再跟这些人有任何联系，平平安安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
“好吗？”林学月拉起他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郑重：
“答应我，小律。”
可能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就从未感受到来自亲人的温暖，林学月的眼中隐隐有泪花闪过，李律笑了一下，安抚道：
“没问题的，林姐，我哪都不会去。”
这句话仿佛给林雪月下了一针强心剂，她放下李律的手，仿佛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常，但最终没再说什么，起身向卧室走去。
他知道林学月肯定隐瞒着什么，不过现在，还不是追求真相的时候。
作为一个男人，一个手脚健全的男人，他不能一直这么待在家里——
李律准备出去找工作。
林学月的房子在平溪小区，曾经这里是堰山市的老城区，十分繁华，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南城逐渐建设起来，高楼林立，CBD金融商圈就位于此。
李律仔细分析了一下，他原来好歹也是清北毕业的高材生，更别说研究生还出国留学，这完全符合金融专业对学历的要求。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曾经有过四年在精神监狱治疗的经历，没有一个公司愿意招收一个有精神病史的人，即使他现在看着很正常。
可不管怎样还是要先试一试，即使不能去证券公司，再怎么也得去个银行。
抱着忐忑的心情李律投了几份简历，几天后，有一家公司回复了邮件，说在星期四的下午五点半进行面试。
两天迅速过去，一转眼就到了约定的日期。
李律站在等身镜前打着领带，这套西服是他之前上班穿的，虽然过了四年，但被林学月保存得很好。
藏青纯色西装内搭略浅的同色系衬衫，配上李律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和比例近乎完美的身材，一点看不出是几年前的旧衣服。
“小律，不要有太大压力，去不了也没关系的。”
林学月看他半天系不上领带，便主动放下手里的活，站在李律面前，仔仔细细帮着系上领带。
“放心吧。”
李律手上抹了把发泥，将头发向后抓了几下：“我下午七点前，肯定能回来。”
平时李律不怎么打理头发，碎发微微遮住额头，看起来还是个温和近人的年轻人，今天为了面试专门抓了下发型，冷峻斯文的气质就完全显出来。
林学月看着李律的样子，不禁调笑道：
“真帅啊，小律，原来上学的时候一定有不少女孩子喜欢你。”
“哈哈哈，哪有啊。”李律看了眼时间，离四点半就剩四十分钟，他匆忙抓起公文包走去玄关，边穿鞋边道：
“时间来不及了，我走了林姐，再见。”
话音刚落，人就开门窜了出去。
星期四是一个很特别的时间，离双休日还有一天，可说起来，班也才上了三天。
路上的人们相比星期三惬意了很多，可相比周五下午的真正放松又欠缺一点，
李律在路上招手打了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是位皮肤黝黑的中年人，他看李律一身打扮，攀谈起来：“帅哥，去干啥啊？”
李律愣了一下，道：“我去找工作。”
“唉——现在工作是越来越不好找了！”
司机重重叹了口气，仿佛这句话一下触动了他的哪根神经:
“我有一个侄子，辛辛苦苦读了十几年书考上大学，那说出去也是名校高财生，之前投了好几份简历，可人家面试一看你是普通人，就不想要。”
“不管哪个公司，现在都想要进化者。”司机摇摇头，狠狠按了几下喇叭：
“我也不知道进化这玩意对普通人有什么影响，不就跑快点，跳高点——电视里面天天宣传，好像你进化了就能长生不老似的，还不是得该干啥干啥？”
平溪小区离南城不远，二十分钟后，李律就到了面试公司。
钟行证券，国内规模最大的证券公司之一，是第一家合资的投资性银行，在世界各地都设有分公司，每年无数高校毕业的学生，挤破脑袋也想踏进大门。
李律来到前台，刚想问这次的面试在几楼进行，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亚麻风衣，里面衬衫领口开的有些大，即使隔着段距离，也能看到一小片光洁细腻的皮肤，李律顿了一下，在想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商行测顺着看过来，不过一时间没有认出来，上下扫了一眼，这才恍然道：
“李律？”
不能说商行测眼神不好，实在是李律今天的形象太过正式，他印象中的李律是个穿病号服的青年，没想到这才过了五天——
“商处长，是我。”
李律被这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轻咳了声：“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遇见您。”
“这身衣服挺衬你的。”商行测点点头，随口问：“你今天来这儿，有什么事吗？”
“我来参加面试。”
面试？
商行测这才想起来眼前这小子还是搞金融的，他拍了拍李律肩膀：
“别紧张，相信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商行测说话总有一种信服力，虽然知道这是客套话，李律却也感觉焦虑减轻了些。
“希望这样吧，借您吉言了。”
其实李律本来想问问，监狱暴乱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可时间紧迫，他转头看向前台接待：
“你好，今天的面试在第几层？”
前台小姐点头微笑：“在12层，先生。”
“好，谢谢。”
李律转头朝商行测笑了笑，仿佛颇有些遗憾道：“商处长，那我先走了。”
商行测微微偏了偏头:“再见。”
李律的身影消失在大厅转角，前台小姐伸手将商行测引至专用电梯，在商行测上电梯后恭敬道：
“楚总已经在上面等您了。”
电梯缓缓上行，金属内壁映出商行测有些疲惫的脸，如果刚才李律仔细观察，其实可以发现商行测的状态并不怎么好，眼球布满血丝，青色的胡茬冒了一截，显然是几天没有修理——
商行测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
作为哨兵，他们获得超出常人的能力后，也付出了与之对等的代价，因为五感的敏锐，导致他们每天接受高密集度的信息，虽然哨兵本身具有消化这种信息的能力，但仍然需要定期与配对向导进行精神疏导。
高阶哨兵更是如此，每年都有一些因为没有及时进行疏导而最后失控的哨兵，对于那些哨兵来说，世界的一切都是噪音和干扰，他们无法正常生活，只能待在充满白噪音的特殊房间。
叮一声轻响，电梯显示已经到达三十六层，商行端整了整领子，迈步走了出去。
钟行大厦共计36层，从楼顶向下眺望，一片绿意尽收眼底，市中心的中央公园是这钢铁森林中唯一的清静之地，许多员工会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去那个地方亲近自然。
私人办公室里，一个女人正站在落地窗前，抬手将玻璃杯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八分二十一秒。”
女人听到脚步声，回头勾唇一笑：“亲爱的，你就这么着急见我？”
“……八年了。”
商行测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威士忌倒入杯中：“楚颂宜，你还不死心。”
“没办法——”楚颂宜做作的拖长音调，转身就想扑进商行测怀里：
“我是向导你是哨兵，咱俩一对天经地义——”
商行测一个侧步闪开，楚颂宜扑了个空，但不死心地抓住商行测的胳膊，再抬头时眼中的不甘几乎要溢出来——
“你都快30了还没有对象，就不能考虑考虑我吗！”
楚颂宜，女，A级向导，和商行测少年相识青梅竹马，打小就互看不顺眼，可自从一次意外他神兵天降英雄救美，楚颂宜对他的好感度就直线上升，几年不见，现在已经到了非他不嫁的地步。
“楚颂宜，你能不能有点女人的样子。”
商行测无奈极了，如果今天不是商韵让他叫楚颂宜晚上吃饭，他绝对不可能来这里给自己找事干——
“你说什么？！”
楚颂宜直起身来，指着商行测眉毛倒竖，字字泣血：
“商行测你小子到底有没有心，我好歹跟你从小长大，你怎么——”
“好好好。”商行测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他从小就说不过楚颂宜，这一点即使到他28岁都不会改变：
“离约定时间还有20分钟，如果不想被商韵看见你迟到了，最好现在就跟我走。”
“……”
想起上一次迟到，被商韵骂到狗血喷头的景象，楚颂宜有些畏缩地摇了摇头，将那些画面摇出脑袋，她可不想让悲剧再次上演。
看见楚颂宜终于安静下来，商行测长舒一口气，拿起威士忌：
“你们公司，今天组织面试？”
楚颂宜一边往她秀场限量版包包里装乱七八糟的没用东西，一边应道：
“是啊，怎么了？你终于意识到公务员那点可怜的工资根本不能满足日常的基本花销，准备投入到姐姐我温柔富有的怀抱？”
“并没有。”商行测坚定地摇摇头，一边给她递过去找了半天的口红：
“我十分荣幸成为特别调查处光荣的一员，并对你们这些罪恶的奢靡主义进行强烈谴责。”
楚颂宜:“……”
商行测顿了一下，继续道：“我的意思是，你们这次面试名单里，有没有一个叫李律的。”
李律？楚颂宜活到这么大，从没在商行测嘴里听到她不认识的名字，女人的第六感让她瞬间意识到什么，立刻拿起电话，输入人事部号码直接打了过去——
“李律，今天来面试的新人。”
电话被接起后楚颂宜咬牙切齿，紧握的延长美甲几乎要陷进肉里：
“三分钟之内，我要他的全部信息。”
三秒钟后
盯着李律完美无缺的脸蛋和金灿灿的学历，楚颂宜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尖叫：
“就是这个小浪蹄子勾引你？！”
说着又转头看向商行测，那幽怨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宠妾灭妻的封建地主。
“好啊——”楚颂宜内心十分复杂，她的大脑里已经演了一百部欧美职场同性恋影视剧：
“感情你不是不喜欢我，你她妈就是个弯的？怪不得我每天打扮的如此美丽动人，但你就跟眼睛瞎了一样——”
“停。”
商行测制止了楚颂宜嘴里还没说出来，但是用指甲盖想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沉声道：
“他是我原来的线人，现在正在找工作，我帮他一下情有可原。”
“嗷。”这句话如同吸尘器，瞬间把楚颂宜脑子里的黄色片段全部吸走，她恍然大悟，厌弃的神色在一瞬间变得明媚照人：
“原来是这样，所以亲爱的你还是喜欢女人，没有站在社会与道德的对立面是吗。”
“……”
同性恋为什么会站在社会与道德的对立面？商行测强忍着冲上前去把这个女人脑袋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的冲动，忍辱负重地点点头：
“没错，是这样，我喜欢女人。”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楚颂宜满意地点头，又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拨通电话，掷地有声道：
“对，就是刚才那个李律——”
楚颂宜嘴角勾起一个残酷的笑容，如同准备狩猎的女巫:
“不管用什么方法，把他给我招进来。”
商行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