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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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弗朗斯在离开发育基地前按规定提交了一份血液样品供检测并用于更新自己的身份信息。
提取血测样本的程序并不复杂，只是抽了他一管静脉血，深色的血液在试管里静静地淌着。他平静地看了一眼，对结果并没有太大兴趣，转身从发育基地走了出去。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一份S级的血检报告从发育基地里快马加鞭地送向皇宫。
“回来了？”他回到军部时正撞上伊露森出勤，擦肩而过的一刹那那雌虫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阿诺德殿下急讯，你直接去元帅办公室找他就行。”
“嗯。”艾伦脚步只顿了一瞬，听到伊露森的话之后一个月前在军部从元帅办公室离开军部的路在他脑海里分毫毕现。
推开元帅办公室大门时，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办公室里的红发雄虫身上。那身华贵的宫廷礼服上起了好些褶子，似乎这只雄虫也是风尘仆仆才赶到军部。
“殿下。”艾伦脱下军帽，抬手向他敬了一礼，语气恭谨，“听说您有急事找我？”
阿诺德拍了拍手，目光落在艾伦身上，很快地扫过他明显变得更健康有力的身体，轻柔道：“还没恭喜你，我们新诞生的S级。”
艾伦眉头一皱，仍旧是那副平淡但温顺的样子看着阿诺德：“除了这件事以外，您还有什么事想告诉我吗？”
“两个月后白蔷薇军团的军内联赛，我需要你拿到个虫比赛的第一。”阿诺德没有再和艾伦说那些客套话，单刀直入主题，漂亮的眉眼皱成一团。
“作为交换，我会开放皇子府的训练场作为这两个月你训练用的场地，也会给你提供皇室雌子专用的营养剂。”
“殿下这话说得……”艾伦心念急转，猜出这次军中联赛的目的恐怕是虫帝想要进一步打压军部，迫使军部让权贵族。
但军部是阿诺德的重要助力，阿诺德绝不会希望军部的势力被虫帝和其他贵族雄虫瓜分。
艾伦想透了这一点，抬起头斩钉截铁道：“我明白了，您放心就是，我们输不了。”
“有您这句话就行。”阿诺德轻声道，“我相信您会做得很好。”
“承蒙殿下厚爱。”艾伦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又是一礼，轻柔道，“那我先走了？”
“我和你一起走吧。你才刚来白蔷薇军团，还不是很熟悉地方，需要有个虫带你。”阿诺德起身，重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拍了拍艾伦的肩膀，“这几天元帅忙着和宫里那些蛀虫打交道——不过我现在在白蔷薇军团当文艺兵，最近没有演出需要，暂且也能带你到处看看。”
“……不必了，殿下。”艾伦轻声道，低下头，避开阿诺德的视线，“您日理万机，在我这种小虫物身上多花心思并不会给您带来多大利益。”
“一直为了利益活着不累吗？”阿诺德盯着艾伦毛茸茸的发顶，上前一步，阳光洒在他身上时投下的阴影正好把艾伦整个笼罩。
“您总在拒绝我。”红发雄虫的目光让艾伦被钉在原地，只听见他声音里带着委屈，“您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艾伦抬了抬眼，由于少年时营养不良导致成年后的体态也更接近于娇小柔弱的亚雌，只能微微仰起头才能和阿诺德对视，平静道，声音里透出他的无可奈何，“……您都说了是‘以前’了。”
阿诺德的声音倏地哽在喉头，艾伦望着他的眼神里凝结着薄薄的哀愁，和以往一样，淡到几乎看不见。
这份似是无意中才流露出的一点点情绪像把刀似地把把他的心脏捅了个对穿，止不住的痛像伤处的血一般流淌出来。
“我不希望对您说那些恶毒的话。”艾伦轻声道，看着阿诺德翠绿的眼睛，那眼睛乍一眼看去像藏着微缩的森林一般，在他的话下却好像在枯萎，“我们曾经是朋友，如今也是盟友。再多的，我恐怕没有这个精力去考虑。”
“而且，您对我是不是有所愧疚对我来说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他睫毛像蝶翼般颤抖了一下，投下的阴影遮住眼里斑驳的复杂情绪，“我们只是盟友，把私虫感情掺杂在利益交换里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殿下，别对我有什么期待。”他弯了弯嘴角，那点笑意像是画在他面皮上一样虚浮着，却反常地让阿诺德觉得他只是在勉强自己应付，“我对您的感情不感兴趣，您只需要做好您作为盟友应该做的事。”
他往后退了一步，却并不像是觉得阿诺德对他有什么压迫力，仍旧是平静地笑着看向阿诺德：“别自作多情，殿下。”
“您还真是……”阿诺德的眼睛里那点亮晶晶的神采熄灭了，那丛森林终于枯萎了，“我明白了。您走吧。”
“谢谢殿下理解。”艾伦满不在乎地笑笑，躬身行了一礼，慢慢地后退，退到离开这个办公室。
“……还真是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啊。”艾伦离开后，阿诺德轻轻道，那话音轻得像一阵落寞的叹息。
心防永远重得出奇。
每一个世界线都一个样，对雄虫的话从来只当耳边风，听完就算了，就算把心脏从胸膛里掏出来也只不过能让他冷冷淡淡地瞄上一眼。
“那就等过一阵子再说吧。”他看向窗外，呼了一口气，呼出的气在窗户上结成雪白的霜。
另一边，艾伦从元帅办公室里走出去之后，过了好一段距离，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渐渐平稳下来，不再一下下撞得自己胸口疼。
他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掺在一起，只留下足够切断那些情愫的残忍。
自作多情？不。
艾伦做了几个深呼吸——和他说得不同，他对阿诺德并非毫无感觉。
这几年他慢慢开始回忆起小时候的事，从刚刚破壳到五岁时模糊的记忆上蒙着的雾慢慢被剥开。
他看见自己还是刚破壳不久的幼崽时，跟着母亲去医院。
那边摆满了还没到破壳时的虫蛋，一颗一颗，圆润饱满的虫蛋躺在培养箱的软垫里，浸着半透明的营养液。
那天他是去看虫后殿下刚剖出来的虫蛋。那颗虫蛋的预产期在第二年六月，但比周围的虫蛋都要大出一圈。
如果算上卵壳期，这应该是他和阿诺德第一次见面。他在壳外，阿诺德在壳里。隔着营养箱的玻璃，那颗蛋轻轻地跳起来贴上他的掌心。
后来，阿诺德破壳那天他没有去看，听母亲说，虫后殿下的虫蛋是颗双黄蛋。虫帝陛下知道这件事以后非常高兴。
等到艾伦正式见到阿诺德的时候，艾伦已经快四岁了。那天虫后殿下请他母亲去皇宫做客，他才第一次看见阿诺德。
那个时候的阿诺德已经是个拟态完善、粉雕玉琢的瓷娃娃，拖着细细的尾钩和软软的小翅膀，才刚见到他就甜甜地冲他笑，追着他到处跑。
再一次见面就是在贵族学府里，只比他小几个月的红发幼崽连蹦带跳地奔过来笑嘻嘻地问他：“你怎么一只虫在这儿呀？”
“嗯？”当时同样年幼的艾伦抬起头，看着阿诺德的笑，脸颊微红，憋了好半天才道，“难道我必须和其他虫一样围着你们雄虫转吗？”
小小的阿诺德被他一句话说得愣在原地，碧绿的眼睛瞪得很大，像他养的小猫——那猫现在托给托特莱养着，没有跟他一起来白蔷薇军团。
半晌，年幼的雄虫嘀咕道：“可是……”
“大家都是这样的啊？”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阿诺德的呢？
哦，对了。
他说：“可我才是我虫生的唯一主角。”
这话时至今日仍旧被他坚定地相信着。没有雄虫对他来说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如果阿诺德是雌虫就好了。
艾伦没来由地想道，如果阿诺德是雌虫，他就可以承认自己确实对他心动了。
他慢慢地停下脚步，忽的觉得有些好笑。
难道一个皇子会在意一个已经被家族除名的反叛者的爱吗？！
难道这点所谓的“爱”能让他真的抛下雄虫的特权吗？我到底在纠结什么呢？
他一手虚握成拳，抬手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嘲弄地笑了。
私虫感情就是会误事。
他的眼神逐渐冷下来，像浸透了雪水：不必再想那些了。
他只需要继续在那条路上走下去。孤独也好，没虫理解也好，总比臣服于帝国扭曲的规矩要更好。
他走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最后小步地跑起来。
轻盈的风从他身边拂过，吹动了他的黑发。
风的流动让他心里的郁结一点点被剐碎了，只留下从一而终的一个念头。
不管如何，先把自己想要做的事做好吧。
他想。
他听见其他军雌说笑的声音，血液慢慢回流到大脑，他从那些成年月时陡然涌回脑海的陌生记忆里脱出，看到一双关切的望着他的灰色眼睛。
“艾伦？”穿着黑色风衣的年轻军医笑眯眯地看着他，“在想什么？我叫你好几次了。”
“没什么。正好遇到你了，要不你带我在这里转转，认认地方？”艾伦揉了揉太阳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轻柔道，“这里太大了，我明天就要开始跟着大家一起训练，你带我去几个紧要地方走走就行了。”
“乐意为您效劳。”那双浅灰色的眼睛弯起柔软的弧度，那点笑从眼睛弯起的月牙里溢出来，冲淡了那张脸自带的严厉气质，“跟我来吧，今天我雌父给我放了假。”
“好。”艾伦轻轻地从喉咙里压出一声笑，冷淡嗓音被这声笑浸出蜜来，碧蓝色里透出的信任几乎让虫甘心溺毙在他的眼睛里，“有您带着我也放心。”
可他看着怎么显得比寻常的亚雌要清瘦些？艾伦眯了眯眼，眉毛轻轻皱起，比他在边境区见过的亚雌都还要瘦些，总让他有些疑心这只亚雌腰椎下会突然绕出一条尾钩。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