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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威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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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拎着星兽的头颅一步一步走向弗朗斯伯爵，那一刻他行走的姿态几乎像是人类的童话里那条用声音换取双腿的美人鱼。
仿佛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鲜血淋漓的痛意引得年轻的雌虫脸色苍白，那张脸毫无血色，他的手指在慢慢愈合，留下棕褐色的伤痕。
血痂，在艾伦身上最常见不过的东西。
直到这个时候弗朗斯伯爵才第一次细细地、认真地打量着这个被他厌弃的雌子，他的长子雌，克里斯汀留下的孽种。
那双碧蓝色的眼睛又空又冷，艾伦看起来一点情绪都没有，只是任由弗朗斯伯爵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游走，从脸到身体。
艾伦不在乎，他早就不在乎这个父亲了。
从母亲死去的那一天，从被丢弃到家族地边缘的那一天，从他永远不可能再回到家族的那一天。
艾伦只是不想做一个可以随意被买卖的物品，可从逃走到现在，他用了太多太多的时间。
十年还要多了。艾伦想，这种时候对所有虫来说都不算长，但对他来说也确实不那么短了，他已经逃走了将近半辈子，可他不可能永远这么逃避下去。
星兽的头颅流淌着腥味极重的血，艾伦雪白的手被猩红染成一片，他那双手上可以看得见淡青色的血脉，在他的皮肤下跳动着，像血山间的河流。
艾伦甚至不明白那些雄虫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目光盯着他不放，肮脏的，粘腻的欲望在他们的目光里淋漓尽致，他知道那些雄虫总是想要收藏美好的东西。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弗朗斯伯爵想，盯着艾伦那双碧蓝色的澄净的眼睛，他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艾伦完全继承了母亲的好相貌，雪白的皮肤上任何一点痕迹都显得这么明显。弗朗斯伯爵想，如果那些雄虫真的想要得到艾伦，那唯一能够让他们心动的就是艾伦这身皮肉。
明明拼杀多年，看起来仍旧奶油似的皮肤，他或许自己都清楚自己的样貌对雄虫们有着怎样的诱惑力，进而利用这一点得到了阿诺德的珍惜。
艾伦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揣测他的父亲又在心里给他按上了怎样的罪名，或者说他从来都不是会关心这种问题的雌虫，他只想知道这个时候他的父亲会向他展现出怎样的姿态。
虽然艾伦对雄虫的忏悔也没有兴趣，他总是更愿意相信阿诺德那样的虫有着真心，而不是去想弗朗斯伯爵这样的家伙……
弗朗斯伯爵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那双眼睛里甚至没有对他的忌惮：“您难道真的觉得您……”
“噢。”艾伦讶然道，“我忘记了，我这时候其实并不是想听您说什么，我只是想告诉您，我已经不再是您当时随便就能掌控的雌子。”
艾伦笑眯眯地盯着弗朗斯伯爵看了好一阵，那双眼睛狡猾地眯起来，长长的睫毛像是一笔扫在他眼上的浓墨，看起来像是人类社会故事里的妖精。
艾伦不知道什么是妖精，只听到观众席上传来一大片哗啦啦的声响，这是什么？艾伦拧过脖子观察，那些雄虫的尾钩高高地翘着。
艾伦想起辛西娅的尾巴，她高兴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但雄虫的尾钩大概不是这么容易判断的东西。因为那些雄虫动的时候虫帝的脸色甚至是阴沉的。
一个强大的雌虫在所有“高贵的”雄虫见证下诞生，对于帝国来说不是最大的幸事吗？艾伦微微皱起眉头，拎着那颗星兽的头颅狠狠地砸在了弗朗斯伯爵的脚边，那头星兽的眼睛仍旧大睁着，对着弗朗斯伯爵。
那双眼一片猩红，看得出浓厚的血丝，艾伦却只是笑吟吟地盯着弗朗斯伯爵道：“许多年没有见了，我亲爱的父亲，希望这个礼物在这时候出现还能让您高兴一些。”
杰拉德站在弗朗斯伯爵身边，那双和艾伦格外相似的眼睛甚至还微微眯着，可他的脸色和嘴唇都已经一片惨白。
“唉，我亲爱的弟弟，您看起来现在身体抱恙。”艾伦的声音仍旧那么轻松，看起来只是一场纯粹的叙旧，他送给父亲和弟弟的礼物并不是一个星兽巨大的头颅，并不是满地流淌的鲜血。
该死！该死！弗朗斯伯爵想，当时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从阿诺德殿下手里把这个不听话的雌子抓回来，哪怕这意味着他们家族要得罪一位皇子殿下，一位背叛阶级的皇子。
哪怕是虫帝陛下应当也不会怪罪他，艾伦的身体看起来和其他雌虫有着太多太多的不同——哪有雌虫有着这么可怕的战斗力，他看起来能够轻松地打破所有雄虫的幻想，一个能够真的戴着抑制环战斗的雌虫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好事。
抑制环是他们拘束雌虫的手段，弗朗斯伯爵为虫帝做白手套，做过许多脏事——他最清楚这种抑制环里带的是什么东西。
能够压制雌虫力量的物质本身足够稀罕，如果不是因为……
弗朗斯伯爵恶狠狠地盯着艾伦，艾伦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慢慢地凑过来。
薰衣草微微发甜的香气在弗朗斯伯爵的鼻尖萦绕着，另一边阿诺德紧紧地握住了拳头——艾伦当然有资格这样和弗朗斯伯爵说话，他们是血亲，不管怎样亲密都是应当。
但对于虫族来说血亲并不是什么值得被关注的东西。
阿诺德紧紧地盯着他，艾伦的头发披散在背后，乌黑的发丝更衬得脖颈雪白，甚至有些透明似的，看不清楚到底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伊露森的目光也钉在艾伦身上，这个雌虫从小就没有得到过多少父爱——所有和他熟悉的虫都清楚这一点。
艾伦从小就离开弗朗斯伯爵府，作为军雌在前线拼杀，许多雌虫都曾经真心实意地崇拜过艾伦的战斗力。
虽然他并不是军部最强大的军雌，也并不是出身最高贵的雌虫，但没有哪个雌虫会说艾伦的不好。
那些雄虫现在也知道了，艾伦是那样强大的一个虫，能够真正稳定帝国的情况，能够有着其他虫想象不到的强大的能量。
阿斯卓穆的目光更是明亮，看起来灼热得像两团火，要把艾伦烧伤一样的热度，艾伦甚至不得不转过头看着阿斯卓穆轻轻笑了一声。
那是怎样的一声轻笑，沙哑的，带着疲惫的味道，沉沉的，也同样有着艾伦那种倦懒的气质。
只这一眼，在那个方向的雄虫也忍不住脸红心跳，他们总享受着所有的雌虫，可却从来没见过这副样子的——艾伦本来就不是寻常的雌虫。阿诺德想。
艾伦却只是静静地盯着弗朗斯伯爵，慢条斯理道：“我有时候还真是感谢您让我‘养尊处优’，至少在我身上留下的伤痕和疼痛都已经成为了我变得更强的垫脚石。”
弗朗斯伯爵的身体一颤，好一阵才道：“您这时候说话未免显得太客气了，我都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要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我什么时候能够亲昵？”艾伦歪过头，那对触须慢慢地抬起来，“我以为您这个时候会有些自知之明。”
艾伦的呼吸喷吐在弗朗斯伯爵耳上，声音轻轻的，几乎像是羽毛般搔过弗朗斯伯爵的耳朵：“您应该知道我对您早已经不会有幻想，我这时候要的是继承权，而不是让您重新承认我是您的雌子——噢，我忘记了，您从来都没有否认过这件事。”
艾伦的态度实在暧昧，几乎让弗朗斯伯爵一瞬间就想到他早死的母亲。
“我实在厌恶您这样的态度，看起来好像您已经把握了最高的权力，不管我这时候和您说什么都已经无法阻止您的胜利。”弗朗斯伯爵也忍不住笑起来，轻嗤道，“拿到了继承权，然后呢？您不会觉得给您了这种权力，我们就真的必须把自己的利益交付给您？”
“我当然不会这么天真。”艾伦吃吃地笑起来，那时候弗朗斯伯爵甚至在他身上看到了加布利尔的影子，“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您怎么会这么确信虫帝陛下一定会永远站在您这边？”
他的目光轻扫过杰拉德，那个只比他小一个月的雄子顿时一颤，甚至不知道能够和他说什么，也怕艾伦这时候突然开口却是问他的话。
“您也不用这么害怕我，我这时候也不可能真的像您二位虐待我一样虐待您……”艾伦轻笑道，“不过或许我可以想办法让您几位体验到其他的待遇……”
弗朗斯伯爵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就要后退一步，脸色苍白：“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您不需要知道。”艾伦轻快道，“您只需要明白我现在已经有资格和您平等地对话，谁知道我最后会不会真的拿走您的权力？”
弗朗斯伯爵浑身颤抖，下意识抬手指着艾伦，双眼圆睁：“您怎么能……我们给了您这么多的资源，您怎么能就这样说着这些……”
“什么资源？”艾伦轻轻眯起眼睛看着弗朗斯伯爵道，“您从来都只是把我当成您可以随意取用的资源……我的身体和思想都应该被您掌控，不是吗？您总是这么想的，也总是这么做的。”
他的声音仍旧很轻，轻得其他雄虫甚至听不清他到底和弗朗斯伯爵说了什么，只能看到那个一向仗着自己给虫帝干脏活受到虫帝信任而洋洋得意的雄虫脸色越发苍白，而艾伦确实也并不在意他这时候的表现。
杰拉德却猛地上前一步扬手就要去抽艾伦的脸，艾伦这时候当然不可能再在原地傻等着这个弟弟给他一巴掌。
“您最好对我放尊重点。”艾伦的目光冷淡地扫过杰拉德，轻声道，“我现在已经答应了阿诺德殿下的求爱，哪怕我真的违背了什么……现在也是皇室中的雄虫认定的爱侣，您应该清楚阿诺德殿下的手段？”
杰拉德的神情猛地一滞，很快恶笑道：“我还以为您是多么清高的一个雌虫，原来也只不过是因为其他雄虫不够有权势——”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