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sos紧急救援 ...
-
那天艾伦直接抱着阿斯卓穆落荒而逃，对阿诺德的表白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但那双盛满了赤忱爱火的绿眼睛总在闲暇时缠上他，搅得他训练时都心神不宁。
可那情感是什么呢？艾伦午夜梦回时总想，细密的汗珠从额角滚下来。
他想不明白，日益增长的对于权欲的野心也容不得他去细想深夜时才会涌上来的细腻情思。
他总是很忙，忙到深夜，在远远看到阿诺德身影时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一位皇子的示好对他有些用处，可不代表他就得把自己赔在这点示好上。
靠山山会倒，靠虫虫会跑。
艾伦太清楚了，靠着上位者恩赐的一点慈爱得到的东西随时都会被收回去。
他为了避开阿诺德，免受那些不清不楚的情感的困扰索性向军团递交了长期外勤的申请。
白蔷薇军团的长期外勤六个月一轮岗，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次帝国全境范围内的狩猎。
但艾伦递交申请后却也无心去探查参与这次外勤的同僚的信息——因此，到了出发的那一天，艾伦才发现这次出长期外勤的军雌还包括伊露森和尤兰达。
长期外勤还包括随军医生？
艾伦眼皮一掀，懒懒地扫了一眼尤兰达，视线顺着他的目光落到伊露森身上。
那只有着橘金色的眼睛的雌虫还笑嘻嘻地和同僚聊着天，似乎一无所觉，可尤兰达看他的目光几乎要把他烫个洞。
艾伦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
奈何伊露森却不放过他，转过头看到他时眸子里闪过欣喜，快活道：“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会留守中央区呢！”
“我急着攒功勋。”艾伦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伊露森脸上。伊露森头顶绿得发黑的触须无意识地动了一下，他看着艾伦的眼睛，轻声道：“你还这么年轻，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可……”艾伦低下头，没被拢进军帽里的碎发在面孔上投下的阴影，把他眼里的冰冷遮了干净，“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这几天我听利安德上将①说又有收到小雌虫的求救。”他用嗡鸣的声音和伊露森窃窃私语，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关节的位置微微地发着白，“我可以等得起，其他虫等不起。”
“……好吧。我知道了。”伊露森同样用嗡鸣音回答艾伦，橘金色的眼睛灿如烈火，星港港口的风扑面而来，吹动他在忙碌中未经修剪的、略长的黑发。
直到一支一支的小队走上小型的星舰，艾伦才知道白蔷薇军团的外勤大多都是分组进行的。每一组的虫数都不很多，但至少要配一位军医。
他和伊露森、尤兰达又分到一起了。
伊露森是A级巅峰雌虫，离S级只差临门一脚。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只需要保证营养剂的供应，就能够应对宇宙里可能遇到的危险。
可当星舰离港，窗外的景色渐渐消失，只留下漆黑的一片时，艾伦心里忽然泛起了苦涩的涟漪。
他似乎总在奔波，没有归处。
-
星舰隐蔽地停在任务目的地星球的一角。
那道求救信号来自中央区边缘的一颗星球，伊露森看到艾伦投在屏幕上的坐标时就不自觉地皱起了眉，五官拧成一团：“怎么会是这个地方？”
“利安德老师给我的坐标就是这个星球。”艾伦双手局促地攥着作训服的衣摆，轻轻道，“……很棘手吗？”
伊露森剜了他一眼：“怎么？棘手就不做了？你别这么一副样子，我看着真想给你一拳。”
“没有。”艾伦松开手，眉毛舒展，那点令伊露森感到难受的、浮在面皮上的不安和局促冰消雪融般褪去，“……况且，就算我不去做，也总要有虫去做的。”
当时阿诺德轻柔的、坚定的声音在他耳边和着他的声音回响。
“那还是让我去做吧。”他的声音被扼在喉咙里，舌尖卷起这句话，把那点字音吞下肚子。他总是不擅长剖白自己的。他的心上结满了层层叠叠的痂，于是所有情绪都被他隔离在外，留不长久。
“嗯？”尤兰达侧目看他，不含笑时的灰眼睛说不出的严肃，艾伦无谓地回望他，往旁边挪了一点，“您……”
而那句话终究没有从尤兰达口中说出。
克里斯汀的遗志在她的孩子身上展现出奇迹般旺盛的生命力，带着他往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上狂奔。
星舰的门开了，星球上的空气里带着的雄虫荷尔蒙糜乱味呛得艾伦咳嗽连连。
他苍白的脸颊上因为剧烈的咳嗽浮现出病态的嫣红，皮肤上混杂着显眼的血丝。比起刚拿到军团内演武冠军的新星，他此时看起来更像个自小娇生惯养的贵族雌子。
伊露森偏过脸，给他递了一只鼻吸喷雾，声音里带上憋笑时古怪的气音，肩膀一耸一耸的：“现在您知道我之前想说什么了吗？”
他老气横秋道：“小虫崽还来这种贵族圈子里有名的销金窟做任务……啧，你去过几场贵族雄虫的享乐晚宴就知道了——回去记得让上将给你多打点贡献点作工伤补偿，别做完任务长针眼了没钱治。”
艾伦手虚握成拳，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心，吸过喷雾平复了呼吸，再抬眼时目光冷得像一把结了霜的利刃：“很好笑？动动您生锈的小脑瓜想想，这种地方传出来的求救信号是什么意思！”
伊露森陡然收声，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鹅，头上的触须都蔫头巴脑地耷拉下去。
“艾伦说得对。”尤兰达眼神也沉了下去，似乎在酝酿一场风暴的眼神标到伊露森身上，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训斥的话，只是轻轻地抬手揉了揉伊露森的发顶。
“……我明白了。”伊露森轻轻道，“是我被中央区的奢靡腐/化了——”
“现在不是检讨错误的时候。”艾伦打断了伊露森的话，厌烦和怒火在他眼睛深处翻涌，“重要的是找到发出求救信号的虫。”
伊露森不再说话，默不作声地快速调出艾伦发给他的坐标，低头对着光脑终端命令道：“导航。”
军用终端的地图标识得更加清晰，密密麻麻的地下交易所标识在屏幕上像一个个血淋淋的弹孔。制作地图的军雌的怨恨从屏幕里渗透出来，一点点把看地图的虫的心剐得千疮百孔。
尤兰达的双腿被这幅宛如鲜血绘就的救援地图钉死在原地。
尤兰达儿时在罗莎蒙德行宫里闻到的血腥味又开始从喉咙里搅动他的情绪，搅得他心神不宁，嘴里泛上隐约的苦味。
艾伦一连看了他好几眼，他都没有发觉，只是脸色惨白地捂着嘴。
难怪、难怪……
“尤兰达！”艾伦断然喝道，惊雷般的呵斥声把尤兰达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灰眼睛的医生惘然地盯着艾伦的眼睛，眨眼的速度极缓，失了魂似的。
“清醒点。”艾伦毫不犹豫地在他脸颊上甩了两记响亮的巴掌，把尤兰达打得眼神一瞬间就恢复了清明，“我们现在有正事要做。”
可挥之不去的疑问却还在艾伦心里萦绕，让他微不可察地皱起眉。
那些血淋淋的伤痕几乎是每个雌虫和亚雌都早已知晓的，军部雌虫和雄虫贵族的矛盾更是几乎无虫不知。
尤兰达的反应却像是到这一刻才知道一样，说不出的怪异。
艾伦把这点疑问记在心里，面不改色地眨眨眼，故作俏皮道：“怎么，吓坏啦？”
伊露森闻言扫了一眼尤兰达，脚步轻捷地跟着导航往前走，打趣道：“医生，看了那么多伤兵还会因为这种事情被吓到吗？”
尤兰达勉强地笑了笑，脚下速度提了提，终于没有掉队：“没有，只是早听说过中央区的雄虫贵族精于享乐……”
“原来是这种‘享乐’啊。”讽刺的重音让尤兰达自己都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讽刺那些享乐的贵族，还是在讽刺从未注意到这些肮脏事情的自己。
喧闹的锣鼓声倏地响了起来，伊露森警惕地折叠了显示着地图的屏幕，才想起他们此时穿的作训服本身与常服并没有太大差别，只是更贴身些，通身雪白。
一队伤痕累累的雌虫颈上箍着深黑色的项圈，眼神麻木地跟在敲锣打鼓、衣着光鲜的负责虫背后，脚步虚浮，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里飘着。
艾伦的指甲深深陷入到掌心的软肉中，扎出粘腻的鲜红色，顺着手掌的纹路从指缝里溢出来。可他无知无觉地盯着队伍里明显要比周围的雌虫更娇小，面孔还充满着稚气的幼崽。
他听到了世界破碎的声音。
伊露森紧紧地抓着艾伦的肩膀把他掰回来，眼睛里爆开的血丝把这双眼染成诡异的颜色。他明明同样怒不可遏，牙关紧咬的咯咯声在艾伦耳边轻响。
光脑终端发出冰冷的“滴滴”声，艾伦扫了一眼终端上的消息，怒火中烧时充血僵直的蝶须陡然倒了下去。
“回头，看我。”——消息来自用户“阿诺德?伊格纳兹”的光脑。
艾伦回过头，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绿眼睛。
阿诺德冲他做了几个口型，无声道：“我在，别担心。”
这条路从不是只有他一个虫在奋斗。
尤兰达顺着艾伦的目光看到阿诺德的身影，鼻尖就又萦绕上幼年时的血腥味。
所以，他的出走，原来是早有预谋。
尤兰达的目光在阿诺德身上停留片刻，又不着痕迹地移开了。
那些旧事，还是藏在心里吧。
“伊露森，艾伦，走吧，我们要快点了。”他轻轻地喊了一声自己的队友，“……我们不可能救下所有虫的。”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sos紧急救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