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猎杀时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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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阿诺德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气氛：“中校，我明白您在担心什么，可是请您先注意一下，柏妮斯是皇族的雌子。”
他的言下之意是，至少目前，伊露森是没有资格处置柏妮斯的。
伊露森松开了钳制柏妮斯的手。柏妮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侵染型的星兽在帝国境内出现的次数相当少，虫族对于侵染型星兽的认知因此也显得格外稀少。
并不完善的认知内容导致侵染型星兽每次出现都有大把军雌异乎寻常地警惕被侵染的虫，每当他们出现异动就恨不得把他们就地击杀。
艾伦的目光静静地落在柏妮斯身上，他的血把白色的作战服染成红色，胸口撕裂的肌肉和皮肤已经蠕动着接合在一起。
他挣扎着从阿诺德的怀抱里站起来，那血在他的作战服上干涸，结成褐色的一片。
“您还好吗？”阿诺德松开手臂，转而把拥抱变成搀扶。
艾伦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还可以，肺有点疼——不过最多十分钟就会好了。”
他满不在乎地弯了弯眼睛，唇间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在阿诺德的心上，在他心里留下剧烈的酸楚：“反正我是雌虫嘛。”
“可……雌虫也会痛的。”阿诺德低低地呢喃着，耳边响起童年时在宫殿里听到的惨烈的哭嚎，鲜红的血花似乎又一次在他眼前绽放。
他曾经没有站出来，所以那只雌虫就这么睁着眼睛看他，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暗下去，瞳孔涣散，然后变成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
他忽然抬手捂住了艾伦的嘴，艾伦疑惑地看过去，看见他嘴唇动了动，声音却直接在他的脑海里响起：“……雌虫也会痛，也会死的。”
那声音透出难以掩藏的疲惫，痛苦和无力，很轻，却在艾伦心上留下一击重击！
他好像很难过。但为什么难过呢？
艾伦怔怔地看过去，澄澈的蓝眼睛里盛满不解，有什么好难过的呢？所有雌虫都是这样过来的，所有虫都会死。
“不该是这样的……”他听见阿诺德的叹息声，沉沉的，揪着他的心脏，把心攥成一团。
可又能是怎样？艾伦心里不知哪里冒出来一股无名的火气。
他现在是个无名小卒，虫族军队的尉官数不胜数，分到手里的权力甚至根本够不着见中央区贵族的门槛！
“不该是这样就打，把这个该死的世道推翻。”尤兰达的声音就在这时顺着他的精神力流入阿诺德的脑海，那声音带着笑，“您不是早看那些尸位素餐的东西不顺眼了吗？”
“利用好艾伦.弗朗斯。”尤兰达的声音如同魔鬼的蛊惑般在阿诺德耳边响起，“您会得到您想要的。”
他会是打穿这个世界的最锋利的刀。
阿诺德摇了摇头，轻声回答：“不。”
“如果是我来，我拿到的永远会是一个残破的世界。”
他的目光落在艾伦身上，描摹着艾伦的五官，最后定在他唇上，像一个轻吻。
“……这个世界，是时候还给那些真正支撑世界的虫了。”他的呢喃让尤兰达全身一震，“雄虫的退化，会是因为我们违背了虫神的旨意，过度地重视雄虫，忘记了雌虫才是这个社会真正的中坚力量吗？”
艾伦对他们的对话一无所知。
他只是看着柏妮斯，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最后落在柏妮斯眼里的口型表达了一个意思：“带我们去星舰上。”
柏妮斯的星舰停泊的位置离战斗发生的地方并不很远，但星兽不知是从哪爆发出来的，源源不断的兽潮让他们这段短短的距离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杀过去。
那时候星舰上的所有虫都握着武器兵戈相迎，看到柏妮斯时才松了口气，把兵器扔到一旁去。
年轻的雌虫扑到主控台前一把拉过操纵杆，星舰启动时巨大的后坐力震得所有虫doi都东倒西歪。
星舰的尾部喷出淡蓝色火焰，灼烧着星兽的尸体和追逐着星舰的星兽群。
她拍了几个按钮，艾伦听见什么东西伸出的簌簌声响，一转头就看见星舰外黑漆漆的炮管。
他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那些出身高贵的雌子依附着雄虫拿到的资源，到底是他们的，还是那些雄虫对乖顺的“奴隶”的赏赐呢？
他看着炮火映亮漆黑的宇宙，灿烂的白色和灰黑的星兽冲撞在一起，爆炸时巨大的火花像另一种形式的焰火。
回过头，那些雌虫和亚雌们在星舰里挤挤挨挨地抱成一团，炮火的震动和光亮映在他们的眼睛里，并没有让他们松一口气。
艾伦紧紧盯着窗外的炮火，眉梢一动：“奇怪，这么大的兽潮……只有领主级星兽吗？”
“您说到现在我们只看到了领主级星兽？”阿诺德豁然起身，精神力向宇宙深处蔓延，却陡然与一道浑厚的精神力相撞！
剧烈的精神力反噬让他一瞬间心肺剧痛，一口鲜血反呕而出，一滩鲜红泼在星舰窗上。
艾伦一把扶住软倒在地的阿诺德，年轻雄虫面如金纸，呼吸微弱。
“小心……”阿诺德轻声道，艾伦只听见他说，“我把主脑级的那只引出来了……”
“……它很强。”阿诺德说完这句，头一歪，昏倒在艾伦怀里。
艾伦小心翼翼地抱着比他还高挑些的雄虫放到一边的担架床上，转过身冲伊露森扬声笑道：“中校，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干票大的？”
伊露森倚在星舰的墙壁上，听到艾伦的话，懒洋洋地掀起眼皮：“什么？”
“一只主脑级星兽。”艾伦摔下一句，看向柏妮斯，“殿下，开武器库。”
“为什么？”柏妮斯瞥他一眼，丁香紫色的眼睛微微眯起，长睫毛在眼尾打下的阴影甚至衬出几分阴鸷。
“因为有个大东西在外边盯着我们。”艾伦轻飘飘地扫她一眼，看着她脸色大变，碧蓝色眼睛里无波无澜，像是有雪把他的情绪都冻住了，“阿诺德殿下为我们争取了一个机会。我需要一支小队和弹药支援。”
“主脑级？”柏妮斯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没等艾伦回答，眉头已经皱在一起，“我和你一起去，再带几头A级雌虫一起，十头够吗？”
“可以。”艾伦干脆利落道，抬手招呼伊露森跟着柏妮斯一起进了星舰底层的武器库。冰冷的刀剑和先进的粒子枪、激光枪躺在同一处库房，艾伦的视线却被一把长弓吸引。
他几乎毫不犹豫地拿起了那把弓，把旁边的一筒特制的箭佩戴在腰间，又拿了一把大口径的激光枪，配好十六倍瞄准镜。
激光枪是充能武器，放在武器库里的激光枪会自动充能。一把满格能量的激光枪足够一只虫酣战二十四个小时。
他只配了这两件武器，转身看向伊露森和柏妮斯，以及柏妮斯带进来的九名A级：“十名A级，两名S级。”
他嗓音冷淡，说出来的话也并不是什么软和的话，他只是很平静地陈述道：“这一战，柏妮斯殿下和我尽力保证所有虫生还，但要知道，参与这次行动的每个虫都可能有战死的风险。有不愿意去的可以现在申请退出。”
没有虫后退，没有虫提出申请。
这一刻，艾伦忽然笑了一声，站到了柏妮斯的身后：“那走吧。这几个星球的虫民性命现在都寄托在我们几个身上了，殿下。”
柏妮斯不语，沉默了许久后她突然道：“我们会赢的。艾伦，阿诺在等你回来。”
艾伦嗤笑一声，嘲弄道：“谁稀罕他的‘等’，您别说得好像我是为了阿诺德殿下能高看我一眼才主张分兵去杀主脑级星兽的一样。”
“我只是为了我自己罢了。”他一蹬地面，从星舰打开的小门蹿飞出去，新换的作战用外骨骼上装配的推进器喷出气体推动着他去往宇宙深处。
“行吧，为了自己。”柏妮斯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轻笑一声，也跟着一蹬星舰的甲板边缘，推进器喷射的火焰把她送入宇宙深处时其他虫也跟着蹿了出来。
他们深知这一去可能便是永远葬身星海，然而没有一个虫在这一刻犹豫！
他们面前是满天星海，他们背后是等待安全到达巨型中转星球的无数虫民。
没有退路，唯有一战！
而艾伦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随着柏妮斯的话想起星舰上尚在昏迷中的阿诺德，那张苍白的脸让他的心跟着揪紧，一下一下的跳动震得胸腔发疼。
这是什么呢？他木然想道，心脏的剧痛没有让他远去的脚步停顿下哪怕一秒——不过是没有用的，只会拖累他的“情感”而已。
但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艾伦。他告诫自己，把那张虚弱的，双眼紧闭的脸抛出脑海。
星舰上的武力由柏妮斯的副官把持，猛烈的炮火不断向周围倾泻，星兽的嘶吼传来的能量波让他们的耳朵开始生疼。艾伦感觉到有粘腻的液体从他耳边流下，而他毫不在意地抬手抹去，望着星空深处。
那里有着很强大的能量波动，向周围辐射出来，和他身上虫核发出的能量场激烈地碰撞。身体上传来阵阵刺痛，而他忽然取下背在身上的那把长弓。
那弓并不是全然古朴的，他拉开弓的时候，自然而然凝聚出一支箭矢。流淌着星辉的长箭搭在弓弦上，他挽着弓，把弓弦拉满，那箭上的星辉异常耀眼夺目。
“嗖——”箭离弦而出，真空中分明听不到箭矢的声响，可每只虫耳畔似乎都听到了这支箭飞出时发出的破空声。
周围的深黑似乎震动了一下。最初感觉到这份震动的虫本以为是错觉，然而震动并未停止，反而越来越剧烈，直到他们突然看见远处张开了无数双硕大的猩红的眼！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猎杀时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