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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反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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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的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他屏住呼吸，手里又换了一支箭。
星兽的口腔里流淌着粘液。
艾伦厌恶地皱起眉，把蝶翅半拢起来确保自己浮在星兽口腔粘液所无法抵达的位置，箭搭在弦上，在弓弦张满时便飞了出去。
长箭钉穿星兽的口腔粘膜，“噗呲”一声血花四溅，泼了他一身腥臭的血，粘腻的猩红色染红了他的整个视野！
艾伦面不改色，一箭连着一箭猛烈地射向星兽口腔里的皮肉。
与星兽外表的坚硬皮肤不同，星兽的口腔并没有那样强悍到让虫难以下手的防御力，每一箭都实打实地嵌进它的肉里！
星兽体外，枪炮的火光越发明亮。就在这时，一架银色的机甲出现在战场的边缘，悄悄地伸出炮管。蓄能的光芒终于把那些军雌的目光吸引过来了！
那道激光陡然射穿整个战场，直截了当地在那些星兽们身上穿透了一个大洞。终于有军雌想起这架机甲的来路，他们对着通讯终端惊声叫道：“是‘涅槃’！维罗妮卡?沙利叶殿下的‘涅槃’！”
当今虫后维罗妮卡?沙利叶，虫族社会称她是“雌虫最后的骄傲”。然而，虫帝势大，将她禁锢于宫墙。自从阿诺德出生以来，他从未得知他母亲过去的荣光，更遑论亲眼看到她走上战场。
可是，尽管这位军功卓著的虫后被帝国的婚姻制度困在了虫帝的后宫，她的机甲仍旧是虫族军团狂热崇拜的顶级杀器。
阿诺德强撑着忍受自己脑袋里万针扎透般的剧痛，一张俊美的脸已经被痛楚扭曲得一团乱。雄虫虽然以精神力见长，但精神海本身并不如雌虫那样强悍坚韧，显然更适合承担辅助性质的任务。
阿诺德一直以为他能支撑起“涅槃”的攻击，可是现在事与愿违。芭芭拉担心的目光落到他脸上，他只能强迫自己把精神力铺展开来，搜查用的精神力很快就扫到了艾伦所在的那一只星兽身上。
星兽体内跳动的虫族的心跳声顺着精神力的流动传回阿诺德的大脑，他的呼吸声轻缓下来，吐出一口浊气：“……还活着，心脏活蹦乱跳的。”
芭芭拉瞪他一眼，阿诺德却没给她眼神，睫毛轻颤，连声音都在发抖：“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艾伦的死亡已经成了缠绕在他心里挥之不去的梦魇。诚然，艾伦对他而言只是幼年时短暂的同窗，然而本不属于他的多余记忆总是把很多情感复杂化。
他闭上眼的刹那，艾伦从那只星兽的身体里破出，那头星兽轰然坠落，散开一片血污。
浑身浴血的艾伦回过头，看见那架银色的机甲，弯了弯眼睛——他听见通讯终端里同僚的呼喊，然而他也同样知道，虫后绝不可能在此刻降临战场！
那架机甲里的虫是阿诺德。只能是阿诺德。只会是阿诺德。
可雄虫根本不可能驾驶机甲！
他担忧地望了那边一眼，知道并没有时间给他去和阿诺德叙旧。血污和粘液遮住了他的视线，他只能装作一无所觉，把身体的控制权交还给他的战斗本能。
他所过之处鲜血遍地。星兽在他完全激发虫核能量之后脆弱得像一块豆腐，虫爪一挥就有大把的血喷薄而出！
痛楚在这种状态下已经没有了意义，他像一个只知道战斗的机器，疯狂地收割着那些星兽的生命。
阿诺德无奈地扶着额头，轻轻的呢喃飘散在唇边：“这么拼命啊……”
其实最后，艾伦能够拿到的功勋点不过是他战斗所杀星兽的一个零头。
柏妮斯的队伍里全是贵族雌虫，他们最擅长的就是从没有背景的军雌手里抢夺军功。
不过……他看着艾伦的背影，大脑忽然一阵刺痛。
这副场景，为什么会这样眼熟呢？
就好像他已经看了千百次一样，他永远是个旁观者，永远对艾伦的决定无能为力。
他咬着牙，看着艾伦奔波在这个高危的战场。他的身影总在被主脑级的星兽捕捉，然而艾伦是那样灵巧而美丽，蝶翅轻盈地翻飞中他落在那头巨型星兽的背脊，爪尖残忍地撕开星兽的眼球。
他都快忘了，艾伦是个战士。
一个天生的战士。
他望着那双在厮杀中变得混沌的蓝眼睛，忽然不顾一切地疯狂输出精神力，大量的精神力输出让阿诺德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另一边，艾伦感受到大量熟悉的精神力涌入身体，精神海中翻涌的波涛被温柔地抚平了。他眼中的神色又一次变得清明，心知这就是阿诺德在帮他了，可周围的星兽群让他没有余力去关注阿诺德的现状。
他竭尽全力地爆发能量，一头接着一头星兽在他的能量场刺激下爆裂开来，爆炸的能量波不可避免地冲击到周围的军雌。
然而，越来越少的星兽让军雌们顾不上艾伦不顾一切代价的爆发！亢奋的情绪在军雌群体里迅速蔓延，点燃了又一场集体狂欢式的收割。
前来的军雌数量极多，数以万计的军雌受到功勋点的“蛊惑”奔袭前线，几乎所有星兽都被这些军雌们包围了！
阿诺德按下几个按钮，脱力般倒在涅槃的驾驶舱里，轻轻地侧过脸对芭芭拉道：“我把机甲的驾驶模式换成了手动驾驶，是新手友好模式，现在交给您了。”
金发幼崽面色严肃地看着阿诺德，郑重地点了点头，起身和阿诺德换了个位置。
然而芭芭拉毕竟年纪尚小，一个是从未接受过系统的军雌教育，另一个是因为年纪小，身高不足，操作机甲的动作总显得有些笨拙。
一道一道的激光射出，银色机甲的辗转腾挪间或带着几分迟疑，总险之又险地和主脑级星兽控制下冲撞而来的星兽群擦身而过！
在战斗中，芭芭拉敲打主控台按钮的操作越发熟练，机甲配置的武器发射出的能量波成为艾伦和星兽战斗时的助力。
另一边伊露森的双手化成折刀状的金属色前肢，尖利的虫爪前肢撕扯开星兽的皮肉。腥臭的兽血喷他一脸的时候一记炮弹猛地砸到他身边！
伊露森被炮弹爆炸的能量炸得满脸黑灰，两腮鼓起，瞪圆了眼睛看向后面的那架机甲。
“哎呀……”芭芭拉远远地感受到了伊露森充满怒气的眼神，手指轻轻绞了绞，“对不起啦……”
然而她只是说着抱歉的话，手上攻击的操作却一刻不停！
冲天的火光和炮火冲击星兽皮肤的剧烈震荡让宇宙的空间都变得微微扭曲，艾伦却不觉得有什么值得他关注的，只是一味地出拳。
他的拳头砸在主脑级星兽的身上，反震的作用力让他虎口发麻！
艾伦当机立断放弃纯靠肉身力量继续硬拼这头星兽，翻身爬上星兽的身体，虫化后的锐利爪尖抠开星兽的皮肉。黑脉金斑蝶的剧毒瞬间注入到星兽的身体里！
麻痹神经的致命毒素让星兽的挣扎变得越发迟缓，艾伦果断地趁它病要它命。就在艾伦将要动手的一瞬间，身披盔甲的柏妮斯轻飘飘地落在这头星兽身上：“您歇着吧。”
样貌秀美的皇女回头冲他温温柔柔地露出一个笑，一刀劈下时星兽鲜血四溅！
艾伦死死地攥紧手下星兽的皮肉，愕然地睁大眼睛看着柏妮斯，星兽的血猝不及防地泼了他一脸。
他盯着柏妮斯，睫毛轻颤——到底是不一样了。
“殿下，您要抢这个猎物吗？”艾伦轻声道，声音顺着通讯终端的电磁波传过去，嘶嘶的电流声把他的声音衬得阴森诡谲。
柏妮斯哐哐下刀剁星兽，嘴上也不闲着：“怎么说话呢？这怎么能叫抢，能者得之懂不懂啊。”
艾伦一骨碌爬起来，脚下踩着星兽坚实的皮，拔出腰间的配枪一连点射了好几只睁开的眼睛，眼球爆裂时喷出的浆液顺着星兽的皮肤表层滑到艾伦脚边。
“好吧，能者得之。”他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一拧身把枪口对准柏妮斯，“既然这样……”
柏妮斯的刀架在艾伦的枪口前，她哼笑一声，紫色的眼睛轻轻眯起：“擅杀皇族，阿诺德也保不住您，您可要想好了。”
艾伦冷冰冰地剜她一眼，淡淡道：“需要抢别虫的功劳来升职，殿下，您真是……呵。”
他把恶劣的语言吞入喉咙，轻飘飘地留下一个鄙夷的眼神，转开了枪口。怒火没有影响他战斗的效率，他只是仍旧精准地一枪一枪把这头星兽变成了一头空有庞大身躯的瞎子。
刀停在他后颈不远处，艾伦的副肢抓住柏妮斯砍下的长刀，粘稠的血液从被斩开的伤口处滑落。他一点点站起身，回头看向柏妮斯的蓝眼睛里充满了哀伤的神色。
故友成仇。
他把一声冷笑含混在喉咙里，接连几枪之后把这头星兽留给了其他军雌，而他自己用力抓住柏妮斯的肩膀。
剧痛让柏妮斯眼前一黑，她只闻见来自身前雌虫的浅淡的薰衣草的气味，那味道没有任何压迫性，却让她心里没来由地开始难过。
艾伦只是看着她，看了很久，虫爪深深地嵌入她的皮肉，可他实在不知道该和柏妮斯说些什么。
阿诺德还在战场上，那么多军雌还在战场上。艾伦想，他的生命和名声不值一提，可柏妮斯为什么要这么做？
柏妮斯就在这个时候毫无预兆地开口了，在艾伦脑海里响起的却是一个带着几分熟悉的，浑厚低沉的声音。
“……艾伦.弗朗斯，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你把身体交给虫帝当了容器？！”艾伦骇然地看着柏妮斯，一双眼睛突然睁得极大，声音里满是颤抖，“天哪……你都做了什么啊……”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