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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刁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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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隐约觉得呵斥的虫声音有几分耳熟，但却不敢肯定他的猜测——在这个时候任何一个错误的决策都可能影响自己接下来的生活，轻则被军团记一笔违纪影响后续的晋升，重则直接当场拖进监狱。
不管哪一个都是他不想看到的结果。
艾伦心念电转，还没等他想出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案，伊露森就已经嚷嚷开了：“自己虫，别动手——这大晚上的闹开了影响其他同事休息多不好啊！”
艾伦只觉得身后的虫被伊露森的话喊得一震，枪口在他背上又顶了顶，半晌才听见身后虫低沉的声音：“是出外勤的同事？那这么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这不是时间太晚了吗？”伊露森挠挠头发，说话的语气格外镇定，就连艾伦都快以为他们真是接了任务去出夜间外勤的。
索性艾伦就顺着伊露森的话继续说下去：“萨维利前辈之前说要带我们出勤，顺便就带着我们回他家去了一趟，耽误了一点时间，您几位通融一下……”
“去，打个电话给前辈问问，这俩虫崽子说得到底是不是真话！”巡逻队领头的虫吩咐道，艾伦一愣，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嘟……嘟……嘟……”几声忙音后电话被接起来，艾伦只听见萨维利问了一声：“有什么事吗？”
那虫干净利落地把他和伊露森说的话转述给萨维利。萨维利也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只说他今天确实带了两个小军雌回家。该说这前辈也不愧以前是克里斯汀的下属，扯起谎时眼也不眨。
那领头虫的表情看起来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艾伦调整了一下呼吸的节奏，随时准备在被打成入侵的贼虫时带着伊露森逃走——去投奔阿诺德或者直接脱离帝国的体制去当星盗。
办法总会比问题多。
不过很多虫对于星盗避之不及，要是真因为被巡逻军雌逮到就被迫变成这种黑户也未免过于痛苦了……
艾伦正想着，领头的巡逻虫突然接到了一个通讯。那通讯上跳动的名字让领头虫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绕到他们面前打量着他们的脸。
艾伦终于看清了对方的五官，这虫竟是之前在团内联赛时和他打过一架的蜂族。那蜂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豪气万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原来是你啊！本来不该这时候让你们进去的，但看在殿下的份上——”
他的笑有些令艾伦觉得难受的荡漾的意味，所以是哪一位殿下在千钧一发之际打来了这通救命的通讯已经不得而知。
当今虫帝膝下的雄子不多，和艾伦相熟的只有阿诺德。阿诺德到底答应了他什么？艾伦的心里突然没来由地开始生出烦躁的情绪。
雄虫和雌虫之间的交往总绕不开婚姻，繁衍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他根本不需要多想就能猜到一个雄虫用于许诺雌虫的内容，可这偏偏让他最不好受。
他从来不想欠阿诺德任何东西，情分上的尤其如此——阿诺德如果因为他而向其他雌虫许诺约会之类的事，他无论如何也还不起。
但现在显然已经没有他阻止的余地。那蜂笑吟吟地看着艾伦，故意挤出的轻快语调甚至带着谄媚，让艾伦觉得自己背脊上爬满了鸡皮疙瘩：“您早说您和阿诺德殿下是旧相识，我怎么也不可能拦您的——”
艾伦看见他胸前泛着银光的名牌，那张名牌上镌刻着“瓦莱里奥”。这是个没有姓氏的雌虫。
只有在孵化之前雌雄双亲都已经离世的虫崽才会没有姓氏。这种情况下，无论他的雄虫血亲是怎样高贵的贵族，这个虫崽也不会被承认是一位贵族雌子。
这头蜂族是个平民出身。阿诺德那样的虫向他抛来橄榄枝的时候，他根本不会想到这个邀约背后到底是有什么深意。
可悲，但艾伦想，现在的他无力改变这样的现状。甚至，他自己也不过是这种畸形的社会制度下得到庇护的虫之一。
多荒唐。
瓦莱里奥推了艾伦一把，他踉跄着跌入住宿区的门里，伊露森也随之冲进了大门。蜂族爽朗的笑声在门外响起，艾伦只听出他的意气风发。
阿诺德会赐他美梦一场。艾伦心里冰冷地想道，任何一头雄虫都会这么做的。嘴上一边说着爱，一边不断地和其他的雌虫约会，这就是贵族雄虫的生活。
荒谬，但是真实。
那些虫有着爵位，有着丰富的家产，他们生来就在云端之上，根本看不到雌虫的血泪。
在他们眼里，雌虫只是他们可以任意摆弄的一个玩偶。就像杰拉德曾经对他做过的一样，高兴了赏他一个好脸色，不高兴就把他从楼上推下去，或者编造些什么别的过错，家族里成年的雄虫和其他维护雄虫利益的雌虫自然会对他举起鞭子和尖刀。
他愣愣地看着关上的大门，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
过了几天的一个下午，他在走廊里毫无防备地被瓦莱里奥摔了出去。他的头撞在走廊的金属墙壁上嗡嗡作响，耳鸣声让他听不清瓦莱里奥在说些什么，只能看见他棕黑色的眼睛里瞳孔不断地扩大，扩大到看不见眼白，嘴里的牙刃暴突！
比起拟态优良的高等雌虫，瓦莱里奥这时候的样子甚至让他想到一些拟态不全的同族。可他眼里不自觉流淌出的怜悯却更进一步激怒了瓦莱里奥！
高大的雌虫一把掐住他的喉咙把他拎了起来。没有进入战斗状态的艾伦看起来纤瘦而无害，被瓦莱里奥提起来时他也不过是略微睁大了眼睛。
艾伦全然的一副亚雌做派反倒让瓦莱里奥更加狂怒，古怪的嗡鸣声让艾伦更听不清他想要表达的内容。
肺里的氧气渐渐越来越少，将要窒息的恐惧感让艾伦本能地弓起身子，蝶翅唰一下在肩后展开，锋利的骨刺和金属墙壁摩擦时发出刺耳的响声，把周围虫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但是没有任何一只虫在这时候为他发声。那些虫只是漠然地看着他，把这当成又一场同事之间发生摩擦导致的寻常斗殴。
艾伦猛力挣扎，倏地飞起一脚，踹在瓦莱里奥的胸口。那一脚十足的用力，瓦莱里奥吃痛松开了掐着艾伦脖子的手，面部却仍是那副虫化严重甚至生了绒毛的可怖形象。
过度的拟态缺失让他只能发出蜂族原有的嗡嗡声。艾伦从单调乏味的蜂鸣中得不到任何信息，他是蝶种，蝶种和蜂种的语言并不共通。他能听明白蜂种拟态成人形之后的种族专用语言，却不可能理解蜂种原型时发出的嗡鸣。
这是他们的基因造成的沟通障碍。
就在这时，艾伦突然听到一声严厉的呵斥声：“瓦莱里奥！清醒点！”
冷厉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呵斥声让艾伦一瞬间抬头看过去，其他虫行礼时衣摆摩擦发出的簌簌声响里他看见了一位阁下。那位阁下的尾钩是漂亮的金色，他的头发也是金灿灿的。
他的眼睛也是绿色的，但和阿诺德那种翡翠般的浓绿不同，他的眼睛更像是轻盈透亮的膜质叶片，明明同样是生命的色彩却只让艾伦浑身发寒。
皇室的另一位雄子，阿诺德的半血兄长帕特里克。只一眼，艾伦就认出了前来的虫，全身肌肉紧绷，攥紧了拳。
这位B级的雄子一向和阿诺德不对付，是竞争皇储之位的另一位有力虫选！
守旧派的雄虫。麻烦了。艾伦心道，面上却不显，只是恭顺地垂下头，向这位雄子行礼问安。
然而帕特里克却没有在意艾伦的礼节，他走到艾伦面前，比艾伦还矮一些的雄子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艾伦，嗤笑一声，轻佻地勾起他的下巴。
艾伦被迫抬起头与他对视，双眼里映出雄子清秀的脸。
“很漂亮的眼睛。”帕特里克没头没尾地开了口，“蓝宝石一样——难怪阿诺德会愿意为了您和瓦莱里奥约会，只是可惜，他还是嫩了点，让瓦莱里奥记恨上您了。”
艾伦只觉得帕特里克的目光让他浑身难受，几乎像被他直接按在一个巨大的仙人掌上，仙人掌的刺扎在肉里又痛又痒。
“我好像也明白为什么杰拉德勋爵对您情有独钟了。”帕特里克凑近艾伦的耳边，说话的声音轻而沙哑，温热的气息吐在艾伦的耳畔，“不知好歹的雌子。”
艾伦没有回答他的话，眼角的余光瞥向瓦莱里奥。帕特里克之前呵斥的那一刹同时释放出了大量的精神力，精神力遏制住了瓦莱里奥的异化。
那头蜂族的脸又重新恢复了完善的拟态形象，只是脱力昏厥过去。艾伦松了一口气，这才定下心来应付帕特里克的刁难：“阁下，我似乎没有得罪过您？”
“没有得罪？”帕特里克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艾伦的话，一边的眉毛高高扬起，“克里斯汀的雌子……哈，真是个和你的母亲一样不知死活的东西。”
艾伦的触须充血立起，把本就在和瓦莱里奥的争执中被打歪的军帽彻底顶掉。控制不住的怒意和杀意在他心里一同生根发芽。
或许是因为那怒意太过旺盛，帕特里克笑吟吟地看着艾伦，忽然扬手扇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每个字都踩在艾伦最痛的那个点上：“克里斯汀少将没教过你要尊重雄虫吗？……也是，那样的雌虫怎么会教得好虫崽——那不如让我来好好教教您，什么叫‘规矩’。”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