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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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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走廊在深夜褪去了喧嚣，壁灯在瓷砖上投下椭圆的光晕。温听眠抱着收纳箱穿过护士站时，消毒水的气味里混进了极淡的木绣球香——陆绎笙正倚在病房外的防火门前，墨绿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内侧未愈合的纳米灼痕。
"伯母送回去了？"他直起身时，腕表盘面的龟甲纹裂开幽蓝的光，"康复中心的护工明早七点……"
"不用。"温听眠侧身挤进病房，收纳箱磕在门框震落几支棉签。父亲床头的监护仪跳动着平稳的绿波，她借着那点冷光将换洗衣物塞进柜子，保温壶与便当盒碰撞出清脆的响。
陆绎笙的影子拓在磨砂玻璃上，随她移动的轨迹缓缓偏移。当她弯腰整理折叠床时，门缝里递进个牛皮纸袋："程医生给的止痛贴，发热期要配合冰敷。"
纸袋上栖蝶坊的火漆印还带着体温，温听眠盯着那只浮雕的翡翠龟，忽然想起十七岁雨夜被他塞进掌心的吊坠。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水痕在玻璃上爬成常春藤的脉络。
"李主任九点会诊。"他的声音混着雨声渗进来，"病历我传到了苏黎世……"
"陆绎笙。"她猛地拉开门，撞进他来不及收回的担忧眼神里，"你不需要这样。"
走廊的顶灯在他肩头镀上毛茸茸的金边，温听眠看见他领口别着的翡翠龟胸针微微歪斜——这是她第一次发现，那个永远从容的设计师也会露出破绽。监护仪的滴答声在沉默中膨胀，直到他抬手调整胸针的角度，金属卡扣"咔嗒"的轻响惊醒了凝固的时间。
"至少让我安排接送。"他退后半步，影子从她脚尖抽离，"早高峰不好打车。"
温听眠的拒绝卡在喉间。父亲在梦中发出一声呓语，她回头看见老人打着石膏的手正无意识抓握——童年学骑自行车那次，父亲也是这样在麻药消退后虚握着空气，仿佛要抓住她跌落的轨迹。
"明天有暴雨。"陆绎笙将车钥匙放在窗台，翡翠挂坠撞在玻璃上发出清鸣，"车停在B2-17，密码是你入职幼儿园的日期。"
保温壶突然发出沸腾的嗡鸣，枸杞红枣的甜香漫过两人之间的空隙。温听眠转身掀盖子的瞬间，瞥见他衬衫后背的褶皱——那是整夜倚在硬塑椅背上留下的印记，像幅未完成的水墨画。
晨光初现时，她在陪护椅上惊醒。身上不知何时多了条羊绒毯，领口别着的便签被空调风吹得簌簌作响：【车载冰箱里有粥，加热键在扶手箱左侧】。窗台上并排立着两个保温杯，她的那只边缘还沾着口红印，他的那杯黑咖啡早已凉透。
护士推着治疗车经过的声响惊动了父亲。温听眠扶老人坐起时，发现床头柜多了个原木相框——十七岁的她正在首饰店橱窗前擦拭玻璃，照片边缘用德文标注着：2017.06.23，苏黎世时间15:23，想念的第127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