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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入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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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你最近为什么老是心不在焉?”
王宫的花园内,我们散着步,钰细声问我。
“我...王宫内里出了点事。”
“什么事?”
他突然提问,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的导师告诉我,如果有人的问题让我觉得很难回答,我只要拒绝他就行了,如果对方还一直追问,我就应该说些狠话去应付他。
可是我本就不是这样的性格。
“我不想告诉你。”
我尽可能冷淡的回应他。
“告诉我吧,我是你的朋友,可以替你分忧,况且有什么是公爵之子不能了解的?”
我内心微微有些触动。
“没什么。”
“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什么?你每天郁郁寡欢,心不在焉,这副样子,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你有心事。”
“本来就病弱的身子,这样看着更憔悴了,整天都没精打采,跟个鬼似的。”
钰一下吐出来好多话,把我给吓到了,没想到他平时观察我这么仔细。
而我想说,想给他解释很多,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仿佛喉咙被深深扼住。
“风,我们是最好的兄弟,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尽管告诉我。”
“我该回寝宫了。”
心慌意乱之下,我抛下这么一句,然后,我跑了。
我不敢回头去看背后,不敢去看他的脸,他生气的样子。
我慌忙沿着石子铺的路跑回宫殿,每每踩在一颗小石子的身上,就像刀搁在我的心尖,划了道深深的口子。
像一根长长的针,在我心里刺了千百万遍,留下千疮百孔。
回到寝宫,我才发现自己的脸,早已湿了一片。
钰,对不起。
心中乱成一团,我脑袋里闪过与钰的片刻回忆,我突然想起那个勋章,他还在我寝宫的抽屉里。
这是我跟他认识的第一天,他赠与我的,里面承载着我与他这四年来的所有回忆。
开心的,痛苦的,吵闹的,愤怒的,烦恼的,难过的。
那年我不懂什么是爱,懵懂间,我只觉得,在我心中描述的那些感觉里,总好像缺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这个东西,也成为我未来婚姻的八年里,永久的空缺。
我决定将这枚勋章带去敌人的国度,留个与他之间的念想。
因上次的对话有些尴尬,我和钰见面的次数也逐渐减少,他之后很少再提我的心事,而我始终没有告诉钰我结婚的消息,没想到婚礼的前夕,他又来找我提起这件事。
“风,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我会帮你想办法。”
他把我约在王宫的花园内,我不知道如何开口,并没有说话。
“这些日子我知道你是表面开心,就算你努力装笑,可你的忧愁依旧会挂在面上,我越发觉得不对劲,我觉得我们之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告诉我,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会用尽全力帮助你。”
“我真的没事,你别操心了。”
我开口敷衍道,语气越来越冰冷。
“你一定有事,要不然你刚刚为何犹豫开口?”
我哑住了。
“我们绝交吧。”
我说出了这句话,我不想再折磨他,也不想再折磨我自己,毕竟明日之后,再无见面之日。
就算再见,也都是另一种身份了。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和你玩腻了。”
我非常无力的抛出这句话,语气中满是无奈与不甘,还有绝望。
“你在骗我,你的声音很不对劲。”
“我没有骗你,钰,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我是王室一族,很多事不能够自己做决定,你不要再逼我了!我和你玩,就只是因为只有你才能教我习武,其他人都瞧不起我,鄙视我,只会在背地泼我冷水。现在,我对习武已经没兴趣了,你,该滚就滚吧。”
我连着说了一大堆,转身准备回寝宫。
“我不相信!”
他在我背后大喊道。
“我认识的柚风绝不是这种人!”
“那这也仅仅只是你认识的,我就是讨厌你们这些天赋异禀的人,凭什么我就得天生病弱,你们不光能习武,以后还能来和我抢王储的位置,本来一切都是属于我的!”
我紧咬着牙,任由泪水在脸上抓痒。
他没再说话,我一路快速跑回了寝宫。
第二天,不知是不是钰生气了,还是太难过,他并没有来找我。
结婚那天,外传我是去敌国做臣子增加两国亲密度,更方便的传达俩国内部的消息。国王将消息全部封锁,下人、贵族和大臣们都被捂了嘴,凡是透露消息者,连带着父母和子孙一起死。
我心情很不好,连去敌国的路上,天空都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夜晚出宫的路上让我感到冰冷刺骨,背井离乡和背叛朋友的感觉不断在我心中徘徊,可我没办法,我不过就是个笼中鸟,只被贵族养着好玩,玩腻了,早晚有一天都是被丢出去的命。
我听说我结婚的那年,延钰参加了国王竞争典礼,并在里面成功夺得第一,成为了王室新的一员,赐予封号:梧桐。
我不禁想到风与梧桐。
一个四处漂泊,一个扎根驻地。
就像我和他,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两条笔直的平行线。
因为名字与封号,早已注定一切。
我抱着遗憾与愧疚,心酸与折磨,度过了我那漫长又煎熬的八年婚姻。
“柚风,抱歉,我也不想这样,我无权决定什么。”
新婚第一夜,我的丈夫对我说道。
他是个极好,极温柔的人。
对我也是非常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句话,然后刺激到我的情绪。
“没事,我也不受重视。”
我淡淡撇下一句。
新婚之夜,他没碰我,我也没碰他,也许是出于愧疚,他主动睡在沙发上,我睡在床上。
他很细心,很关注我的感受。
但我每一天都活在痛苦当中,我不得不想到我的父母,他们对我的好。我的兄弟,教我习武,带我去各种地方游玩,还会给我带许多好吃的,会和我父母一样,顾及我的身体状况,他待我如此之好,可我却不以真诚待他。
我们朝夕相处四年,我却这样背叛。
我知道,我和钰的关系,无论如何,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其实我们可以搬出皇宫住,你想去哪?我在那个地方买一套房吧。”
结婚后的第三年,丈夫向我提出建议,他们皇宫简直乌烟瘴气的,比我原来住的那个地方还要差劲。
他的兄弟们全都勾心斗角,只有他无心争执,显得独出一枝,但在我眼里,这全都是懦弱的表现,因为不敢与皇权争执,所以才落得无人重视的下场,任人欺负在自己头上。
也许是他们国家很强势,所以他从未觉得他这样做有什么问题,确实,他的其他兄长都很有才能,就算无他,也能管理好这整个国家。
可恶,要是自己身体好的话...
要是自己是王储的话...
“我不想走。”
我想成为这权力的中心。
卷入这场夺权漩涡。
“长喑,你难道不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坐上权力顶端,不再这么窝囊受气吗?你看看你,婚姻被摆布,人生被支配,你在结婚前难道就没有自己喜欢的人,你都不遗憾吗?”
我激动且小声地说,怕有人听墙根子。
“窝囊吗,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我看不清长喑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的声音乃至他整个坐在沙发上的背影都有些落寞,看着他孤寂的身形,我的心更明确了几分。
“不用道歉,长喑,你如果觉得对我有歉意,那我就帮你坐上王的位置,到时候我们就都自由了。”
“你想离婚?”
“你难道不觉得我们现在每天分床睡,根本就不像个正常夫妻,不,正常婚姻的样子吗?”
我直白的指出了我们一年的婚姻中,长期以来的所有问题,丈夫没多言,他只说“我考虑考虑”。
第二天起来,他跟我说他愿意,终于,我婚后的人生中第一次有了光亮和希望。
第一次我们去和那些不满王宫内部的大臣们交涉,由于我们以往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大臣们并不相信这个不受重视的王子和他的丈夫,但长喑他很聪明,观察也很仔细,后面使了些小手段,使我们的计划更近一层。
比如交战已久的南渡国故意使绊,使我军粮草运输过程中断送在路中央,运一次截一次,即使抓到了拦截粮草的刺客,对方既无刺青,也无任何象征性的标志,很难证明是南渡国派来捣乱的。
这个问题头疼了国王许久,长喑只用一招,便成功抓住对方的把柄。
首先还是像往常一样掏干净了对方嘴里准备自尽的毒。
国外的医书上说有一味药材剧毒无比,是一种只生长南渡国的稀罕花朵,一般来说洗不掉,除非有人故意掩盖。
三味花奇毒无比,它的汁液只需滴在布料上,便是一生也洗不净,但全国盛产的蛊味花与三味花毒性相冲,又能很好的压制其毒性,两毒相碰,便是无毒,这就很好的解释了军士们用此刺青,却没死亡的现象。长喑说,南渡国的军士很可能用此材料刺的青,至于掩盖一说法,两毒相碰,便是无毒。
长喑当场做了实验,将国库中以前南渡国贡献的药材拿出,二花汁水融为一体,竟变得无色无味,这一幕连我都惊呆了,没想到长喑脑子这么好使,原来多看医书真的能拯救世界。
“各位,想让刺青显现出来其实不难,将两味药材当中颜色最重的三味花熬制成水,敷在被刺青的位置上一天即可。毒素被重新诱发,原型自然就会显现,就是武士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一年后,长喑虽并未被封为王储,但是被国王允许可以参加外交聚会。
婚后第四年的春天,阔轮国应邀,第一次派我和长喑来参加了我母国的外交聚会。我很开心,很激动,因为终于可以回到母国了,可我又怕见到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