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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雪落的人间半喜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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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好像不是诶。”程尘仔细想想，好像真的陷入了沉思。
纪慕秋摇摇头继续看书。
程尘是体育成绩考进一中的——全市最好的一所高中，这里汇聚了来自各方的聪明孩子。
其实要说对于要走艺术生的他来说，六十多名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孩子了，毕竟前二十都是清北的料，再加上他超越的体育成绩，考个全国最顶尖的体校，问题也不大。
但程尘就是想像别人证明——谁说走艺考的人就是成绩差的！他一直把纪慕秋当做竞争对手！就算无法超越，但总有一天他一定能够靠近的！
他永远对自己充满信心。
纪慕秋是物理课代表，而物理老师刚好是个年纪较大，再教满一年即将退休的爷爷。由于身体原因，他经常上课遇到问题会被卡壳，半天反应不出来，这个时候就需要纪慕秋上台来讲解。
“所以说这道题根据动量守恒定律，代入数据就能解出来了。”这是纪慕秋今天在讲台上分析出来的第三道题了。
“诶纪慕秋，你物理这么厉害，适合以后去做计算机软件方面的工作，我觉得你很有天赋。”待纪慕秋坐回位置上后，程尘小声对他说。
纪慕秋没回答，他其实对未来该做什么也很茫然。
“我说真的。”怕纪慕秋以为又是开玩笑，毕竟自己经常这么逗他，程尘又肯定了一遍。
程尘甚至可以想象到，以后纪慕秋坐在宽100平方米的大办公室里，面前电脑里全是自己开发出来的软件。而他只用躺在柔软的椅子上，就能享受周围机器人给他端茶送水，别提有多爽了！要是那时候还跟纪慕秋是好朋友，说不定自己还能沾点光，享受享受“皇帝”般的待遇……
“程尘！你在底下偷偷笑些什么！眼睛不看黑板看你同桌干什么！”别看老头思维有点迟钝，但他逮上课不认真听讲的人那可是一揪一个准。
程尘连忙从美梦中惊醒过来，一脸通红的看向了黑板。
等老师继续讲课后，纪慕秋偷看了一眼旁边的程尘，看到面红耳赤的他，悄悄笑了一声。
程尘余光瞥见纪慕秋嘲笑他了！既然不能光明正大捉弄，那藏在桌子底下就不会被发现了吧。于是程尘下面的手便不安分起来，趁纪慕秋不注意，轻轻拍打了下他的腿。
纪慕秋摆摆腿，示意他好好听课，程尘这才作罢。
晚上放学后，程尘又看到了林鸢坐上豪车回家。听班上的人说，她家境条件十分优越，可惜家中只有一个养父陪伴，而且养父还常年在海外。虽然周围巴结她的人多，但真心的朋友却没几个。
程尘对她人事情不感兴趣，相比于这个，他更关心今晚晚饭吃啥。老妈昨天说要煮红烧鲫鱼还是清蒸排骨来着？或者牛腩土豆也行，想着想着，程尘感觉涎水都快流出来了，回家的步伐越迈越大。
经过一家鲜花店时，突然被门口的白玫瑰给吸引住了。
“小帅哥要买花吗？送给家人还是女朋友呢？”站在一边的店员看到有顾客来了，忙停下手里的活笑着来介绍。
“白玫瑰可以送给母亲吗？”程尘不懂。
“当然可以啦！白玫瑰就是寓意着‘尊敬、纯洁的爱’您要是需要我现在就给您包起来。”
“可以。”
就这样，程尘捧着一束白玫瑰去见他心中最圣洁的天使。今天不是母亲节或妈妈的生日，对她的爱不需要枯燥的数字去定义。
江画屏看着正抱着白玫瑰回来的程尘，眼底全是惊讶和欢喜：“怎么带了花回来啊？”
程尘高兴又满足的将花递给她：“路过一家店，觉得这花和你很配，就买回来啦！不喜欢吗老妈？”
“当然喜欢啦！我的宝贝儿子真会挑，真好看！”江画屏抱了抱程尘，突然意识到少年早就比她高出了一个头，成长得真快啊。
“今晚吃什么啊老妈？”程尘已经迫不及待去看晚餐了。
“等等你爸，他接你妹去了，马上就回来。”江画屏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白玫瑰，这才舍得将花放下。
半个小时后，程谈和妹妹回来了。一家人在饭桌上谈天说地，其乐融融。
一年四季，春去冬来。家人闲坐，三餐四季。看似平凡，但也温暖。
屋内，暖黄色调的灯光洒在陈旧的木桌上。纪慕秋缓慢又无声的咀嚼着饭菜，一旁的彭兰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眼神游离在外：“过几天就是你爸的祭日了。”她的声音沙哑，打破了这许久的平静。
纪慕秋原本低垂着的头这下低的更深了，几缕碎发挡在他眉眼间，看不出什么情绪，轻轻的点了个头：“嗯。”
“带着他喜欢的那几样东西去看看他吧。”
“好。”
屋外秋风刮得更大声了，连带着豆大的雨粒泼洒下来，木制的窗户被拍的啪啪响。树影摇曳，到处都是萧瑟之意。
纪慕秋今天请了假去探望父亲，老师们都知道他家里情况，待他拿着请假条离开办公室时，老班在里面喃喃自语：“哎，这么好的孩子真是可惜了。”
他带着父亲生前最爱的酒和围棋来到了墓碑前，待摆放完鲜花和祭品之后，他扶着墓碑缓缓坐下：“爸，我和妈妈在这边生活一切都好，你最近…过得好吗？”
他眼尾有点犯红，声色哽咽。在这偌大的墓地里，寒风中只站着他一人，强忍着泪水，嘴角勾勒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今天有空，我陪你下棋。”说罢便独自打开了棋盘，摆放好棋子后，一人分饰两角下了起来。
父亲是三年前过世的，在高速路上疲劳驾驶，开着他开了十多年的货车正赶往回家的路上，副驾驶上还放着他从外地带来的特产。他就这样美美幻想着回家家人高兴场景，但自己意识逐渐不清醒了。
砰！
毫无征兆的，它径直撞在了旁边的隔离带上。男人的身体重重砸在方向盘上，额头上的鲜血哐哐直流，染红了整片座椅。
“爸，你又输了。”纪慕秋眼眸漆黑，语气淡然又含有一丝凄凉。
黄昏时分，天空中渐渐下起小雨，纪慕秋下完和父亲最后一局，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下山去。
墓碑前那壶酒还静静地立在那里，像是他们两个世界的牵连，如今的他们在以年为单位的相见。
雨越下越大，等纪慕秋走下山时，全身上下几乎快湿透了。他余光中渐渐瞥到一个身穿白色校服的男生，撑着伞正向他走来。
“纪慕秋，这么大的雨你不给我打电话，准备淋成落汤鸡回家感冒啊？”程尘待看清楚是自己要找的人后，脚步急切的跑过来，就算裤脚被雨水淋湿也毫不在意。
两个一米八几的男生站在一把伞下，不免觉得有点拥挤。
“我就猜得到今天你看望你爸来了，我也提前跟老师请假说来给你送伞，这大恩大德你打算怎么报答我？”程尘看着心情不好的纪慕秋，开着玩笑说。
“谢谢你程尘。”纪慕秋先礼貌的回了一句，而后又觉得有点客气，继续补充到：“我可以给你送份《高考宝典》”他是真诚说的。
程尘觉得书呆子果然就是书呆子，管他的小爷我就是这么善良，爱助人为乐，帮助有需要的人，感觉自己都佩服自己！
雨势忽大忽小，淅淅沥沥反反复复，屋檐下、人行道全是被雨水冲刷过的痕迹，空气中总有股咸腥潮湿的味道挥之不去。
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寒假即将到来，这也是他们高中生涯最后一个假期了。
“假期虽然是用来放松的，但对于你们准高考生来说，一定不能忘记学习，熬到明年夏天，你们就解放了！”老班在讲台上看着下面已经按耐不住的学生们，说了几句注意事项，又怕他们嫌自己啰嗦，便不再多说，直接放学了。
程尘背了一书包的书，已经计划好寒假是靠学习来度过的了，虽然每年都这么想。。。
“哟，你小子背这么多书，回去用得着么？真是做给别人看的，切。”旁边传来一阵嘲讽声。
“段超，那也总比你个木鱼脑袋强，假期作业估计都还没研究明白做什么呢。”程尘看着同为体育生的死对头段超，强怼了回去。
“你！”段超被气红了脸，看着那一脸得意的程尘，真是越发愤怒！但没办法，比文化成绩他就是比不过程尘。
“你下学期给我等着！”说完便咬着后槽牙，气的鼻孔直朝天的离开，转身之前似乎还看到了程尘在背后给他比鬼脸。
“那龟孙怎么考试最后一名，又拿你出气？”宋逸站在一旁目睹全程，觉得他俩可好玩了。
“谁知道呢，小爷我才不在乎，我都没把他放眼里。”程尘眼神充满了得意。
他转身看到站在门口一直等待他的纪慕秋，连忙背着约莫五十斤的书包，负重前行的跑过去。
他看着纪慕秋就带了自己的小黄人保温杯，那还是自己前年生日送给他的呢，不免有点震惊：“你怎么什么书都不带回家啊？不用做作业吗？”
“那些题目太简单了，我看一眼就会，打算回家准备明年的物理数学竞赛。”纪慕秋随意应答。
程尘是真佩服这种天赋型选手啊，自己的脊背感觉都快压断了，但还是舍不得每一本书，总觉得每本都重要，说不定今天做的题高考上就遇到了呢？
这么想，还是安慰了自己许多。
今年新年比往年都热闹，令众人惊讶的是，江南竟然下雪了！
冬雾弥漫，霞雪漂泊。空气清冷，一片白茫。
“好多年都不曾下雪过，今年既然下了这么大的雪，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明年高考一定会旗开得胜啊？”程尘望着漫天的飞雪，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欢喜。
纪慕秋穿着厚厚的黑色大棉袄，带着和程尘同款蓝色围巾，站在雪地里，看着眼前像画一般好看的少年。目光如水般柔和，轻轻开口：“一定的。”
程尘，明年的高考你一定会得偿所愿，去奔赴你的理想。
雪花纷纷飘扬而落，似是为前路铺满洁白的绸缎，寓意着美好的前程向你展开。但这雪越下越大，覆盖了路上的坑坑洼洼，每一步都暗藏着危险。
看似平静的雪景下，其实危机四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