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京城 不速之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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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ienscape的揭牌仪式定在下午三点。
签到、合影、致辞……通宵未眠的韩书白除了眼底有不明显的黑眼圈外，看不出异样。他从容地站在会场中央，与嘉宾代表交流、寒暄，参观新场地和介绍项目规划。在一番茶歇交流后，各路媒体拍下满意的照片，
新闻稿争分夺秒发出，第一时间占据了热搜。
艺人云集的场所总是星光熠熠，漂亮的脸蛋一张接一张，目不暇接，如群芳争艳，花团锦簇。
韩书白只接受了Von.D独家的专访合照，余下的舞台还给了聚光灯下的明星艺人们。只是他的气质太过出众，清俊温和的面容在一群傅粉施朱的美人前显得过于独特，竟惹得不少人频频侧目。
曲有误，周郎顾。有人特意将酒瓶滚落到他脚下，没等起身，韩书白身边的助理眼疾手快地捡起收好，把韩书白围在一个安静无人的角落里。
各方媒体们不敢触Von.D的霉头，但又不想错过这等绝色，便在装模作样拍摄自家艺人时……不小心、意外地将韩书白虚了半个影。
活动图铺天盖地，神秘的美人词条一度冲上实时，又被迅速撤下。
同政企代表吃过晚餐，商讨系列合作事宜后，这场活动才算结束。
回到Von.D时，已经晚上八点。
江穗盈坐在总裁办公室内，这儿是京市中心地段，落地窗前的沙发如浮在城市天际线之上。国贸的尖顶缀着冷光，与远处鼓楼的飞檐在夜色中沉默对望。高楼俯瞰，桌子上水晶杯折射的光与串成星河的车灯交相辉映，写字楼不眠，胡同火将熄。
她要过哪一种生活。
指尖不住地摩挲着掌心，江穗盈忐忑不安，正要打退堂鼓之时，韩书白平静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书白哥。晚、晚上好。”江穗盈紧张地把盖在腿上的衣服拿开，站着拘谨地朝韩书白打了声招呼。
“坐吧。”韩书白语气平淡，他走到江穗盈斜对面坐下，这个位置正对着川流不息的街道，从容得仿佛在看一群蝼蚁，带着江穗盈无所适从的压迫感。
“书白哥……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威胁你，我只是想要跟你商量……或者，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江穗盈咬唇，把手机递过去，“我没拍照，真的。”
韩书白瞥了她一眼，示意她桌子上放着的u盘。
江穗盈心领神会，她把u盘插在手机上，不过一会，显示数据皆已传送完毕，她正色道，“我真的没拍。”
韩书白看着数据传送到身侧的电脑屏幕，一目十行，江穗盈的相册里确实只拍到了安娜在冰场训练，和韩书白从过道走入。
并没有合照。
也没有……亲密照。
这个u盘能读取隐藏的文件，只要不粉碎彻底，都能掘地三尺。看着江穗盈一脸紧张，不像能做坏事的人。韩书白也算看着她长大，也不愿意把她想得太坏，暗自思忖片刻，活动了下指关节，神色恢复平常。
周遭的压迫感像风一样消失，江穗盈松了口气，怕耽误他时间，又赶忙解释来意。“书白哥，我来是想请你帮忙……我想，你能不能签下我，我想做演员、艺人。”说着，她又小声补充了句，“退役之后。”
Von.D参投的影视公司大大小小几十所，真要签下江穗盈就是一句话的事。只是签不签、怎么签；捧不捧，怎么捧的事。
江穗盈长得不错，在体育圈算得上小美女。只是在花滑多年，成绩一直上不去，最好不过亚洲赛四强，自然关注度不高。
韩书白大学接安娜回家，经常见康文婷、江穗盈和安娜待在一起。三个小孩在冰面上转着圈撒欢，见到韩书白，似恶作剧似礼貌地齐声喊:“书白哥！”
江穗盈和康文婷大一些，有些不会的问题在韩书白等安娜换衣服时她俩会大胆凑过去问，两个同级的小脑袋对着韩书白讲解的答案面面相觑，似懂非懂。
但韩书白极有耐心，他会把相关知识点写在白纸上，嘱咐他们回去写资料要写哪几个章节。
故而对江穗盈来说，韩书白还带着些老师的威严。
“可以。”
韩书白应得比江穗盈意料中爽快。
“我会让Min联系你。”
“……”江穗盈愣在原地，似乎是没想到这么顺利，她歪了歪头，嘴唇微张，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Min，那可是娱乐圈有名有姓的大经纪人。
“怎么了。”韩书白看她迟迟不应，又问，“不想Min带你吗？”
“没有。”江穗盈急忙摇了摇头，“很好，很好了。”
她本来想都不敢想。
“那就好。”说完，韩书白就要起身。他累了一天，昨天又失眠，对江穗盈这点小问题他根本不想思考。
有关安娜的事，韩书白向来不会讨价还价。
他还以为对方是想勒索一笔，赎金都已经准备好。
u盘已经自动把韩书白要删的东西都清除干净。
韩书白没有再想跟她周旋的理由。
厚重的木门几近被推开时，江穗盈忽然小声地说了句，“安娜有你真好。”
韩书白蹙眉，回过身。
“有你在，她应该不用担心退役后的生活吧。”
江穗盈并不是一个没有天赋的选手。她在全运会连续三届蝉联女单冠军，在世界上也是知名运动员。
只是不是第一而已。
伤病、年龄、发育……已经快要把江穗盈压得喘不过气来。
而她却在这条路孤注一掷了太久。
久到当真的面临退役的时候，她忽然生出迷茫的情绪来。
回去省队做教练吗？
还是重新捡起书本去学习，从事行政工作？
她的人生，好像没什么选择。
韩书白回来，让她有了一丝渺茫的希望……或许，江穗盈想，只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她尝试除了花滑以外的机会。
她没想过算计韩书白，也没想过陷害安娜，意外碰到八卦时，江穗盈猛地背过身，什么也没看见。
江穗盈只是想为自己博一个可能。
一个不仅是花滑的可能。
韩书白推开门，淡淡地回应，“安娜很聪明，她怎么都能过得好。”
江穗盈目送着韩书白的背影，忽然自嘲般笑了笑。
“是啊。”
如果不是你，她可能会更好。
十点，帕拉梅拉停在中式庭院内。流水潺潺，假山下的锦鲤还有精力扑腾。韩书白揉了揉眼睛，他在车上眯了一会，竟也睡着了。从西门走到楼栋要经过一片绿林，春天刚过，绿茵下的松鼠躲躲闪闪，在草丛中玩着捉迷藏。
韩书白习惯饭后散步，这能让他脑子变清醒些。
走过漫长的青石板路，韩书白懒懒抬眸，却在大堂的电梯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韩书白呼吸一窒，连步伐都不自主放慢。
宽厚的毛绒兔子把安娜包裹得严严实实，她戴了一条黄色格子围巾，遮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她低着头敲字，脚边的行李箱歪歪扭扭地摆在一旁，像个幽怨的宠物。
京市初夏的夜晚还是微凉的。
“安娜？”
韩书白听见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从喉中发出，紧巴巴的，莫名小心翼翼。
安娜抬头，目光坦然又平静，她摁掉手机，把行李箱扯回自己身旁。
“酒店到期了，我来借住。”
安娜的话像一个炸弹，把韩书白震得摸不着北。
可本人却像说“今天吃了什么”一样随意。
韩书白聪明的大脑难得没反应过来。
等他缓过神时，韩书白已经本能地把安娜带上了电梯。
安娜靠在角落，安静地盯着数字不断上升的显示屏。
一梯一户，韩书白住顶楼。
韩书白输入密码，回头，只见安娜正低着头把行李箱从电梯里拖出来。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安娜的时候。
也是这样微凉的夜晚，小安娜像个别洛格勒特产的布偶娃娃，拉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行李箱，一边牵着沈长山的手，乖乖地跟着喊:
——“书白哥哥。”
八年过去，安娜的所有好像依旧只是一个行李箱。
就像她随时准备离开，随时奔赴下一段没有他的生活。
韩书白忽然觉得很不安。
“我会付你房租的。”安娜路过他身边，看见韩书白低垂的眉眼，忍不住说道，“不用这么……被占便宜的样子。”
关了门，韩书白贴着门把，小声说没有。
又补了句不用。
安娜没有来过韩书白在京市的住所，却对这里的装潢感到莫名熟悉。
客厅、厨房、阳台……木质为主，整屋植物香气氤氲，家具的款式、摆放，安娜都眼熟得很。
简直就是她的喜好。
韩书白把安娜带到客房，简单交代了一下浴室洗浴方式，以及必需物品的陈列位置。
说完，他有些无所适从，只堪堪道:“那你先休息，我出去一下。”
“为什么。”
安娜先他一步，把门关上。
客房没开灯，木门隔绝了来自客厅的光亮，仅剩月色透过雪尼尔帘，绕在韩书白周围。
他退无可退。
“不是你说可以租房子给我吗？反悔了吗？”安娜玩弄着门把，发出机械的响声，一上一下，像韩书白失速的心跳。
“……没有。”
“那你躲我做什么。”安娜缓慢向他走近，像优雅的豹子，逐渐靠近她的猎物。
直至安娜漂亮的眼睛在月光中显现，与他坦荡对视，琥珀色的眸子闪烁着天真的残忍，不带试探，不带欲望，忽明忽暗沐浴于月色中，让韩书白失了焦。
他习惯照顾安娜，这是他的本能。
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周全是韩书白赖以生存的技能。尤其是涉及安娜，韩书白向来能想一做十。
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是安娜说他越界了。
骗人。
越界不是这样的。
安娜退后一步，双手背在后面，“你吃早餐吗？”
——你吃早餐吗？
八年前，安娜每晚都要问韩书白这个问题。
纵使是韩书白，也有些恍惚。
像是看到了韩书白的晃神，安娜忽然冒出一句:
“我成年了，韩书白。”
成年很久了。
韩书白目光凛冽，眼中的情绪像打翻的颜料瓶，抹不开，晕不清。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京城 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