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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城西废工厂（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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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昊景一边吃力地闪避，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观察着男人的变化。他注意到，男人的皮肤下那些黑色纹路正在逐渐蔓延，仿佛某种东西在侵蚀他的身体。
金属片！
成昊景犹豫片刻，还是趁闪避之余用左手掏出口袋中的金属片，快速地打开了密封袋，将它紧紧握在了手中。
别让我失望啊。
只见成昊景的手掌刚一接触到金属片，一股冰冷而诡异的触感瞬间从指尖蔓延至全身。他的瞳孔猛然收缩，仿佛有无数的电流在他的血管中奔涌，皮肤下也开始浮现出与男人相似的黑色纹路。
“果然……这东西会侵蚀人的意识……”成昊景咬紧牙关，努力保持清醒。他能感觉到，金属片正在与他的身体融合，带来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但同时也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失控感。
男人的攻击再次袭来，拳头带着狂暴的力量直击成昊景的胸口。这一次，成昊景没有躲闪，而是抬起左手，硬生生接住了这一拳。
“砰——”拳掌相撞的瞬间，空气中爆发出一声闷响。成昊景的身体微微晃动，但脚下却纹丝不动。他的眼神变得冰冷，眼白逐渐漫上红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现在，轮到我了。”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疯狂取代。他低吼一声，再次发动攻击，拳头如雨点般砸向成昊景。然而，此时的成昊景已经不再是刚才那个只能被动挨打的他了。
成昊景的动作变得迅捷而精准，每一次闪避和反击都恰到好处。他的拳头带着金属片赋予的力量，狠狠击中了男人的腹部。男人闷哼一声，身体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这就是生物合金的力量么……”成昊景低声喃喃。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被金属片侵蚀，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撑住，至少要在失控之前解决眼前的敌人。
男人的攻击变得更加疯狂，但他的动作却开始变得迟缓，仿佛生物合金的力量正在反噬他的身体。
成昊景抓住机会，一记重拳击中了男人的胸口，将他狠狠击飞到数米开外。
“砰——”男人的身体重重撞在仓库的墙壁上，随后滑落在地，再也无法动弹。他的皮肤已经完全被黑色纹路覆盖，眼神空洞，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可惜，越是强大的力量越是危险。
成昊景喘着粗气，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黑色的纹路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肩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被某种力量吞噬。
抑制剂……
“罗布……”成昊景气喘着通过耳机呼叫着，声音中隐含着压抑的痛苦。
“景哥！你、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罗布焦急地声音传到耳际。
“你开车回去，拿抑制剂，罗娜用的那个。”成昊景靠在墙上，缓缓坐下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为什……”罗布突然反应过来，“你不会接触了金属片吧？！”
“嗯。”
“你为什么要接触它，你明知道……”
“再废话我就死了！”成昊景皱眉打断他。
“景哥，你撑住！你一定要等我！”
成昊景快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眼前似乎罩上了一层猩红的血幕，罗布的声音也好像隔了很远。
热……好热。
成昊景解开脖颈间的两颗扣子，站起身，本能地靠近冰冷的海水，咸湿的海风可以缓解他身体躁动的热意。
成昊景踉跄着走向码头边缘，脚下的步伐已经不稳，眼前的景象在猩红的血幕中扭曲变形。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仿佛被火焰灼烧，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渴望冰冷的海水。
“再撑一会儿……罗布马上就来了……”成昊景低声喃喃，试图用意志力压制住体内那股狂暴的力量。然而，生物合金的侵蚀速度远超他的想象，黑色的纹路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脖颈，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
他站在码头边缘，低头看着脚下漆黑的海水。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低沉的轰鸣声，仿佛在召唤他。
“也许……海水能让我清醒一点……”成昊景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随后，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扑通——”成昊景的身体重重坠入海中，冰冷的海水瞬间将他吞没。刺骨的寒意让他清醒了一瞬，但很快，那股狂暴的力量再次占据了他的意识。
海水在他的耳边呼啸，成昊景的身体缓缓下沉。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成昊景的意识在冰冷的海水中逐渐模糊，眼前的黑暗仿佛将他拉入了一个无尽的梦境。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童年，回到了那个温暖的午后。
……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小小的成昊景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妈妈，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巷子口，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妈妈已经很久没有陪他过生日了，他知道妈妈的工作很重要，妈妈很忙。
其实，不回来也没关系……张阿姨也会陪他过生日，他不算一个人……
但他仍然固执地站在巷子口，等啊等……
就在这时，巷子口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成昊景猛地抬起头，看到妈妈正朝他走来，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脸上带着春风和煦般的笑容。
“小景，生日快乐！”妈妈蹲下身，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中满是宠溺。
成昊景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扑进妈妈的怀里，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妈妈……”
妈妈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妈妈怎么会错过小景的十岁生日呢。”
那天，她和妈妈过了再普通不过却又非常难忘的生日。
关上灯，烛光映照出妈妈柔和的面容，他也清晰地看见妈妈脸上遮盖不住的黑眼圈和发黄的皮肤。
“来，许个愿吧。”妈妈说。
成昊景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心中默默许下了一个愿望：“我希望妈妈永远健康快乐，不要再那么辛苦了。”
只是当他睁开眼时，却看见妈妈倒在血泊中，鲜血模糊了她的面容。
成昊景跑过去跪在她的身边，泪水不自抑地溢出眼眶，用稚嫩的手擦着她脸上的血。“妈妈，妈妈……我擦不干净……为什么擦不干净啊！”
奄奄一息的女人用最后的力气推开了儿子，“跑，小景……不许回头！”
成昊景的脚像是生根了般，他听不清妈妈的话语，也看不见周围。此刻他如同一个盲人，待在无边的黑暗中，不断下坠，下坠……
谁来救救妈妈……
谁能救我……
无形的黑暗此刻如同海水般将他淹没。
……
黑色的海水上漂浮着各种房屋的碎片，破碎的家具、垃圾，甚至还有断肢血肉，将深色的海水染上了一片刺目可怖的猩红。
一块漂浮的木板上突然攀上一只稚嫩白皙的手。只见他紧紧扣住边缘，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才艰难地将自己从冰冷的海水中拉上来。
海浪无情地拍打着他的身体，每一次冲击都让他感到刺骨的寒意和沉重的疲惫。
“我还不能死，妈妈会难过的。”
成昊景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这个念头，但他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他的视线逐渐模糊，耳边只剩下海浪的轰鸣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离他远去——
好累。
他昏睡了过去。
……
等他再次睁眼时，画面再一转，便见面前的篝火跳动着的明亮的光芒，衬着周围的石壁也显得温暖起来。
成昊景略有些发呆。
几分钟后，他终于将眼珠一转，看见了篝火对面坐着的人。
那人身穿一套深色的作战服，材质看起来坚韧而轻便，显然是经过特殊设计的装备。他头上戴着防护头盔，脸上覆着一层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一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睛。浓眉星目，睫毛在火光的映照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那双眼睛正专注地盯着手中的烤鱼，动作娴熟而从容。他握着树枝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格外显眼，因为其余地方都裹得严严实实。
对方早就注意到小孩醒了，他将烤鱼递过去，静静地注视着成昊景，“烤好了，吃吧。”
成昊景溜圆漆黑的眼观察着对方，没感觉到恶意，接过了树枝，小口小口地吃起了烤鱼。
对方似乎意外小孩的反应如此平静，但还是踌躇着开口：“你妈妈托……”
小孩吃东西的动作忽然停了，他便住口了。
只见小孩瞪着他，眼眶中蓄着的泪水一颗一颗的落下，鼻尖也变得红通通。
男人忽然感觉心被刺了一下似的，心疼地抱住了小孩，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背，像妈妈一样。
像妈妈一样……
“想哭就哭吧，不用憋着，以后有我。”他说。
成昊景在他的怀中微微颤抖，终于放出了哭声，从无声落泪变成了低声啜泣，最后又变成了决堤的洪水，再也止不住。
他终于将心底的恐惧，绝望，无助和悲伤在这一刻全部释放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