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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心疼 ...

  •   沈砚文看着随知远,莫名想起昨天父亲罕见回家吃的那顿晚饭。
      “随岳也是年纪大了,脑子不清醒,就他那个儿子,那成绩,还想转进一中呢,这不害了孩子吗一中多累啊。”
      “行啦,”李雪莹给沈晋南夹了一筷子菜,“人随岳跟你开口了你就帮一帮吧,那孩子也怪可怜的,那么小没了妈,如今随岳家里那位也不见得待见他,我看一中就挺好。”
      原本安静吃饭的沈砚文听见,猛地抬头,“什么叫‘没了妈’随知远到底怎么了?”
      夫妻两对视一眼,默契的不作声,奈何沈砚文询问的眼神让人太难忽视,李雪莹只好告诉他,“当初知远他爸妈离婚,知远跟着他妈离开,如今回来,是因为他妈妈得病去世了,你也在一中,以后见着了,能帮就多帮些,我记得你小时候和他关系很好的,对不对。”
      当晚,沈砚文吃什么都觉得食之无味。
      如今看着面前人稚气未脱的脸庞,沈砚文的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酸软和疼痛。

      “迷路了?”沈砚文低声问到。朝着随知远的方向走过去,随知远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沈砚文不动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换了一副口吻,“来领书?我带你去吧,我正好要去点教辅。”
      随知远不说话,他不是想拒绝,只是前两晚刚和沈砚文放了狠话,叫人家以后少管自己的事情,转头又因为这点小事麻烦人家,到底年轻,脸面上有些挂不住。
      而沈砚文像是知道了他的窘迫,自顾自的走上前,同随知远擦肩,作势要走进思文楼,眼角余光看见随知远还没跟上,在心里叹了口气,停下步子转身,“我一个人搬不回去,能不能来帮帮我,阿远.”
      久违的称呼出口,自然熟稔到仿佛两个人没有分开九年之久,随知远脑子还没反映过来,嘴先应了一声。
      沈砚文愣了一下,而后低头失笑,原来没变,还是小时候那个呆头呆脑的样子。
      蓝天上的白云被偶然经过的航班拖出长长的一线,随知远不自然极了。
      他回避着沈砚文看过来的眼神,步子不自觉的朝着思文楼走去,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直到走到领书处,沈砚文随手给他指了个角落,说:“那边是高二的,你刚转过来,和书店的人直接说就好了。”
      随知远点了点头,按着他说的去做,沈砚文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看够了才开始干正事儿。
      等他点完起身,旁边的随知远抱着书走了过来,问:“就这些吗?”
      “嗯,”沈砚文又点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接过随知远手上的教科书掂了掂,还挺沉,他问随知远,“你的书就这些吗?”
      随知远说了声是,弯下腰就要去搬沈砚文刚刚点完的物理教辅,沈砚文急忙出声阻止了他,“不用你,一会儿我班里会来人。”
      随知远看向他,挑了挑眉,沈砚文不做解释,只告诉他,“书先放我这,校服隔壁能领,领完坐地铁回家,五号线,东城街道方向,坐两站在定海院站下,清楚没有,别坐过了。”
      他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管随知远是否在听,看着他这样句句叮嘱,随知远有些恍惚,沈砚文还是和以前一样爱操心,尤其是爱操他的心。
      一时间被困在过去的不止沈砚文一个,随知远也是。
      “校服拿水刷一遍就好了,在屋顶上晾一下午就能干,你......”
      “我知道。”随知远打断他。
      他强迫着自己在回忆里抽身,因为沈砚文不是以前的沈砚文,他也不是以前的随知远,现在的沈砚文没必要为他做这些,他有自知之明。
      只是当他上手去夺沈砚文手里的书时,却发现根本抢不过来。
      沈砚文有些无奈,明明上一刻还好好的,他不肯放手,放柔了语气问:“我让你不高兴了吗?”
      随知远不说话,他能说什么呢?说什么都不对。
      “嘱咐你那些没有别的意思,没放学我不能走,书你也没必要拿回去,下午还要来不是吗?就先放我那里吧,下午上课前我给你送到你教室,行不行?”
      唯唯诺诺,以退为进,随知远却不吃这套,他手上用力,将书全部拿了回来,说:“不用,我住宿。”
      沈砚文愣住了,安置院离淮安一中不远,没有必要住宿的。
      随知远接过书转身就走,这是他第三次看随知远离去的背影,少年倔强离去的背影让他的心疼更甚,但此刻他什么也做不了,就连替他放一放书,好像都显得多余。

      随岳在物质的方面倒是没有亏待随知远,住的是淮安一中的六人间,但实际上只住了三个人,随知远是第四个。
      上课期间,室友都还没回来,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用水刷了一遍校服,晴天正好,他掏出手机,开门声响起,吓得他立马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转身和开门的人大眼瞪小眼。
      来人穿着淮安一中的校服,见到寝室里有人,显然也是震惊的,看清随知远动作后,又立马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
      他将门关上,和随知远打招呼,“新来的吧?高一的还是高三的?我叫段雁,我是高二九班的。”
      随知远点了点头,“我也是高二九班的,我叫随知远。”
      段雁听闻,惊喜出声:“新同学啊,我以为是别人年级转到我们宿舍来的呢,你选好床位了吗?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他凑上前去,显然对随知远充满了好奇。
      随知远并不习惯与人凑太近,也不习惯别人的热情,客气的拒绝,“选好了,没什么要帮忙的。”
      “你别客气啊,”段雁显然没什么眼力见,“能在一个班就是缘分,住一个宿舍那更是天大的缘分,我跟你说......”
      “你怎么不用上课?”随知远打断他,奇怪的问。
      段雁笑嘻嘻的回答:“我是体育生,升完旗教练叫我们去开会,开完我就溜回来了,反正老师又不知道。”
      随知远:......
      眼见他还要喋喋不休,随知远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但段雁却并没有如他所想般再缠着他说东说西,只是偷摸告诉他,以后手机不能在宿舍里玩,宿管突击检查时不会敲门。
      说完后,就躺回了其中一个床位......拿出手机开了把游戏,巨大的TIMI声响彻整个宿舍。
      随知远:......就尼玛离谱。
      “砰!”的一声,宿舍门被一脚踹开,随知远吓了一大跳,一个西装革履的,大腹便便戴着眼镜的中年男性踹门的脚还没收回去,就朝着他们大喊了一句:“不许动!”
      “我去!”段雁吓得手机脱手砸到脸上,痛呼出声,“老严,你不是吧?开学第一天就查寝?”
      严主任也没想到开学第一天真能给他查出点什么来,打眼一看,一个不穿校服的,一个穿着整套校服却躺在床上玩手机!岂有此理!
      再仔细一看,“段雁!又是你!”
      一大把年纪的严主任身手矫健的越过随知远,直取床上慌忙藏手机的段雁,嘴里还大喊着:“藏什么藏,我都看见了,还藏!”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啊?”严主任坐在办公室里,翘着个二郎腿,眼睛大致扫了扫面前的两个人,段雁他认识,段雁旁边那个......
      应酌也是没想到自己在班里上开学第一课上的好好的,没过一节课又和随知远在办公室相见了,走进办公室,刚刚被严主任从宿舍里逮过来的两个人齐刷刷扭过头来看他,三个人六目相对,应酌发出尖锐的爆鸣声,“段雁,又是你!”
      随知远这时候不得不认真审视这个令两位老师都发出如此控诉的室友了,以往在清城上学时,就算成绩不太好,不太爱守学校规矩,他也只是在私底下,然而面前这位,显然与以往的他有天壤之别。
      段雁被收了手机,一脸“是非对错我已无心解释”的悲壮惨样,凄凄惨惨的说:“对不起老严,对不起小应,”
      应酌:“欸,你.......”
      “我深刻的检讨我自己的行为,我不该在看到新同学一个人搬着行李和新书上楼时,因为乐于助人而选择逃课去帮新同学搬宿舍,更不该在新同学收拾宿舍的时候躺在床上玩手机,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们千万不要收我新室友的手机啊!”
      随知远:......
      严主任:......
      应酌:......
      “我举报,”面对段雁痛彻心扉的悔悟,随知远没有半点感触,他面无表情:“段雁枕头底下还藏了一台。”
      “小远你......”
      在两个人的互相检举下,严主任毫不费劲的就收到了两台手机,两台都是段雁的。
      应酌就随知远的转校生身份同严主任解释了一番,严主任勉强放过了他,但在离开办公室前还是叮嘱道:“今晚晚修前要把手机交给你班主任哈!”
      严主任一走,应酌接替了他,坐在了两个人的面前,先是对段雁进行了一系列的批评,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术科成绩好就能飘了是吗?文化课就这点,照样上不了好大学你信不信!”
      言辞恳切,一边说一边用手掌拍着桌子,应酌被气的脖子都红了。
      段雁这个班是他毕业以后带的第一批学生,当时因为这个班的成绩是全年级数一数二的差,没有人愿意接手,刚毕业的愣头青热血心起,信誓旦旦就接下了这个各个老师都唯恐避之不及的“烂摊子”
      相处了一年下来,应酌深有所感,原来成绩当真不是评定一切的唯一标准,但很可惜,此时此刻,成绩是他们去向的标准,除了他们,还包括应酌本人。
      上一周开学会议时,校领导有意无意的点名至今还回荡在他的脑海,“某些班级,如果成绩再提不上去,下次统考平均分还落后于市平均分的话,班主任也不用考虑评优评先了。”
      所以此时此刻,应酌才会如此气愤。
      随知远陪着段雁在一旁罚站,对着应酌的话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反正骂的又不是他。
      段雁对此早已是习以为常,嬉皮笑脸的应付着应酌,最后骂到应酌实在是口渴了,还十分有眼力见的将桌上的保温杯拧开递上前去,随知远眼角余光瞥见杯里泡的是胖大海。
      待应酌喝完,看见两个人站的笔直,标准的像是能立马拉下去和新生一起军训。
      应酌:......这是闹哪样?
      段雁大声保证,“小应你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翘课了,也不会再玩手机了!”
      索性应酌也是真的骂累了,开学第一天,许多工作纷至沓来,他也是真的没时间耗在这儿,面对段雁每一次都像吃生菜一样的保证,他不予置评。
      只是眼神似有若无的往随知远身上落,说:“也不许报复同学。”
      “我是这样的人吗小应?”段雁不满,怎么能质疑他的人品?
      “知道你不是,平时对人家多照顾点。”而后转头对随知远道:“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找他,明白了吗?”
      随知远点了点头,应酌挥了挥手,放两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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