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合欢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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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的毒雾在幽冥谷中缓缓流动，缠绕着每一寸土地。
年华手持青锋剑，剑尖微微颤动，在雾气中划出一道清冷的弧光。
她身后，楚凌天正小心翼翼地避开地面上那些泛着诡异蓝光的藤蔓。
“师姐，我感受到了，师父要的九转还魂草应该就在附近。”
楚凌天声调高了几分，带上了本该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年意气。
年华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她目光落在前方迷雾深处隐隐约白色光芒处。
楚凌天快走两步与她并肩，看见她苍白的脸色瞬间皱紧眉头，面露担忧：“师姐，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谷中瘴气太重了？”
年华猛地转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管好你自己。”
楚凌天愣住，伸到一半的手僵在空中，又缓缓放下，低垂着头后退一步。
年华并没理会他，径直朝着不远处泛着白光的草丛走去。
她的指尖在袖中微微颤抖，体内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心中两道想法不断碰撞。
“九转还魂草！”
楚凌天突然惊喜出声，快步越过年华，蹲下身仔细检查着这片白色草丛，正中簇拥着一株乳白色的仙草，茎脉隐隐流动着九彩光芒，真是九转还魂草。
就在他准备伸手采摘的瞬间，年华眼中闪过紫光，清晰地看见在那些草叶背面趴着几只几近透明的蜘蛛——噬心蛛。
这种蜘蛛一旦被咬，筑基修士一个时辰内必会心脉尽断而亡。
她本该提醒楚凌天。
但是她没有。
“小心点采，别伤了根茎。”
年华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同时不动声色后退了半步。
楚凌天不疑有他，手指轻轻拨开草叶。
突然，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右手迅速肿胀起来，皮肤底下浮现出如蛛网般的黑线。
他中毒了！
“师姐，我······”
楚凌天皱眉踉跄转身想寻求帮助，胸口传来的疼痛让他瞳孔瞬间缩紧，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年华拔出青锋剑，楚凌天顺着力道单膝跪倒在地。
她嘴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冷笑：“真是粗心呢，师弟。”
楚凌天什么也听不见去，耳鸣让他觉得世界那么安静，安静得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他感受到毒素在身体里蔓延，自己的师姐重新提起剑朝他逼近。
楚凌天狠狠闭上眼睛，转身就跑。
年华提步欲追，却突然有一点凉意被风吹到她脸上，她愣愣抬手摸了摸。
是湿的。
心口蓦地有些痛。
*
合欢殿内。
合欢殿主正坐在池塘边泡脚，露出的小腿漫入池中，摇摇晃晃，忽而踢起一片水花，又发出咯咯的笑声。
笑着笑着，他笑不出来了。
“好久不见啊，小东西。”
殿主瞬间弹跳起身，抄起一旁的靴子就要跑，后领却被人死死拎住，完全挣脱不开。
他干笑着扭头，熟悉的面庞让他眼前发直又发黑：“是，是你啊，蔺流，你怎么来了？”
抓着他的蔺流换回了前世的脸，掐住他下半张脸凑近：“我来讨我放在你这里的东西。”
想到什么，合欢殿主眼珠子一转，忽然指向一旁：“你是谁？！”
蔺流眼皮都不抬，只是加重手里的力道：“东西呢？”
合欢殿主见他没了耐心，眼睛一闭嘴一张，“哇”的一声还没哭出来就被蔺流的力道疼得大叫。
楼下等着蔺流的秦明苍听见小孩的惨叫狠狠一抖：“我靠，这古月方在干什么？这合欢殿怎么会有小孩？”
蔺流眼神一凛，红雾闪过，被他掐着的合欢殿主还没来得及求饶瞳孔就已经失去了焦距。
搜魂结束，蔺流脸色更加难看，将已经没了气息的合欢殿主随手甩朝一边。
转身的时候又变回了古月方的样子。
下了楼，秦明苍显然等久了，百无聊赖坐在地上玩着自己背包里的石头。
蔺流看了眼他那个杂七杂八装了一堆东西的破布包，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一直没有给过秦明苍乾坤袋。
沉默片刻，从流光镯中拿出一枚青玉戒指，又放回去重新拿了一只墨玉沁血耳坠对秦明苍说：“过来。”
年纪轻轻戴扳指不好看。
秦明苍见他终于下来，也不多想，径直走过去：“怎么了？”
蔺流并不语，只是抬手摸上他左耳耳垂，感受到手下身体的僵硬轻轻开口：“放松。”
头顶的声音又低又轻，熟悉的冷香让他瞳孔骤缩，耳垂的触感温暖又柔软。
心下已经想到了自己即将被当炉鼎的一百种可能，耳垂的刺痛又让他瞬间清醒。
“嘶。”
秦明苍痛呼出声，抬手就要捂耳朵却被蔺流抓住。
“这个耳坠里面有个芥子空间，可以储物，不用再背你那个破布包了。”
秦明苍眨了眨眼，手腕力道松开，缓缓摸上耳垂，触手冰凉圆润。
愣愣看向蔺流，又眨了眨眼。
蔺流似笑非笑，扬了扬下巴：“装上你那些东西走吧。”
“得嘞！”
秦明苍开心跑去装自己的东西，装到一半又停下动作，食指挠脸转过头：“那个，你又给我雷火又给我储物法器的······”
蔺流好整以暇看着他吞吞吐吐，并不出声。
秦明苍一咬牙直接开口：“我没什么钱给你，但以后你但凡有用得到的地方找我就行，除了杀人放火违法乱纪和卖身的事我都可以干！”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没有任何依仗，脸上燥得慌，还想再说点什么找补的时候，蔺流却失笑出声。
“不用，本来就该是你的东西。”
“啊？”
秦明苍疑惑，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也没再问下去，重新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个，古月方，你刚才去的是顶楼吧？”
“嗯。”
“你在顶楼有没有见到其他人啊？就是一个和你身形差不多，额间有颗红痣的人。”
蔺流若有所思，在秦明苍以为会有答案时，他摇了摇头：“很遗憾，除了我，没有其他人。”
秦明苍心不在焉应了声。
按照小说剧情蔺流是在顶楼看着楚凌天被凌辱，那现在没人是因为还没到剧情点还是······
缓缓看向一身红袍的古月方，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又赶紧收回视线。
不可能不可能，他应该是感觉错了。
“怎么，你想去顶楼看看？”
蔺流见他一脸纠结的样子决定帮他一把，正好想看看他所谓的剧情和小说。
秦明苍欣喜点头，那副感激涕零的样子颇有要拜蔺流为义父的架势。
蔺流淡淡收回目光，抬步走去。
秦明苍赶紧跟上。
到了顶楼，格外地安静，名叫合欢殿却装饰得仿佛太学院一样，雅致清幽。
美中不足的是外边那个池塘墨绿浑浊，散发着臭味。
环视一圈，除了蔺流和他，没有什么人。
秦明苍穿过一堆文房墨宝，缓缓走到窗边，双手用力一推。
木窗打开，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
而散发出香味的正是底下满满地一大片黑色花海。
秦明苍瞪大眼睛：“迷情花海？”
“你知道？”
秦明苍收回视线，打了个哈哈：“在古籍里看到过。”
蔺流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转身开始在这层楼随意逛起来。
一圈都没绕完，就听见秦明苍惊呼一声。
蔺流放开神识，发现合欢殿居然又来了两位客人。
楚凌天左手捂着胸口脚步凌乱地往前跑，黑肿的右手无力垂着，一个黑衣女子提着剑在他身后追。
蔺流挑眉，认出了这是闲云来的二徒弟，年华。
而楚凌天奔跑的方向正是迷情花海。
秦明苍拔腿就准备跳下去，却被蔺流揪住衣领拎回来关上窗，又戳了个洞留给秦明苍观察。
秦明苍挣扎着就要跑：“放开我，小楚有危······”
剩下的话全部被蔺流死死捂在口中。
挣脱不开，秦明苍只好被蔺流禁锢在怀中，睁大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洞。
底下，楚凌天惨白着脸狼狈躲过年华掷过来的剑，整个人也已经力竭重重倒进迷情花海。
瞳孔蓦然缩紧，秦明苍不忍再看，扭头带过一串眼泪。
蔺流垂眸看着他的样子低低出声：“告诉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秦明苍好似抓住救命稻草，死死抓住蔺流的袖子，眼眶含泪：“古月方，求求你救救楚凌天，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他还很小不应该遭受这种羞辱······”
蔺流慢条斯理听他说完，扬起下巴指着楼下：“你指的羞辱是这种？”
秦明苍愣愣转头，透过小洞望去。
楚凌天重重摔倒，一小枚干净的平安符滚落下来，然后被血液染红，最终没进黑色花海没留下一丝痕迹。
他半阖着眼睛，无力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眼泪慢慢流下来。
年华已经提着剑到他跟前，剑尖尚且带着他未干的血。
她抬起剑，对准他的心口。
楚凌天没再像之前那样问她为什么，也不再去给她找理由，他慢慢闭上眼睛。
疼痛却久久没有袭来，愣怔睁开眼睛，却发现年华早已没了身影，只有不知哪来的风吹干他的泪。
身体里的毒素不知何时已经完全解了，楚凌天低头看向被自己压碎的花，紫红色的汁液布满了自己的右手。
沉默了许久，他缓缓起身，捂着胸口走远。
只有原地那小枚平安符被碾碎在花朵残骸里。
秦明苍被蔺流一只手禁锢着，呆呆看着这一幕发生。
楚凌天没有中那种毒，也没有发生被“围殴”的剧情，而且蔺流也不再顶楼。
和他看的剧情完全不同！
“你为什么会以为迷情花真的有迷情的效果？”
低笑在耳边响起，又痒又酥，秦明苍脸红到耳尖，响起自己刚才哭着说的那些话，想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