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进组（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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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揣心事，凭借出色的心态，胡知川依旧睡了个好觉。
早上起床，他猜宋恩恩还没醒，于是发了个消息说了声，就早早去健身房了。
今天是彻底空无一人。
练完冲了个澡，他坐在酒店餐厅吃早饭，宋恩恩的消息传来：“我下来吃早饭，吃完我们去剧组，聊你的片酬。”
片酬。
多么美好的两个字，轻易令胡知川心花怒放一整天。
前一天在飞机上答应的咖啡还没请，胡知川早早点好了咖啡，少冰无糖一份奶。
他自己选择喝点酒店早餐的免费咖啡凑合一下，反正他喝不出区别来。
跟剧组讨价还价这种高端技术还是得宋恩恩来，胡知川像小时候被妈妈带去买衣服听妈妈跟老板砍价一样，老实巴交地坐在旁边，经纪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喝上冰咖啡的宋恩恩神清气爽，战斗力极高，硬生生把制片原定给他的片酬拔高出一半来。
胡知川的震惊不亚于老板要价100的那条裤子被妈妈砍成25。
总之，虽然他本科学的是社会学，多少和人情世故沾点边，但关于谈价的事情上，他觉得自己这个书和白读了没什么区别。
“合作愉快啊刘姐~”
宋恩恩喜气洋洋地和制片握手，刘制片笑得也十分灿烂。
签完字走出片场，宋恩恩才挂下脸：“靠，老狐狸，答应得那么快肯定是要少了。”
什么，难道他的裤子其实可以20块拿下的吗。
根据跟公司的协议，片酬他能拿到四成，作为新人，这在业内已经是个非常好的分成比例了。
胡知川偷偷在心里算过，他住的地方房租不高，吃饭可以坐公交去公司蹭免费的，饭都蹭了还能蹭健身房，都不要钱。
他的物欲很低，衣服够穿就行，就这样，光一部戏的片酬，他今年都不用再去兼职了！
虽然宋恩恩还有点不满，但胡知川很开心：“等我努力更红一点，以后就能要更多啦。”
“你心态真好，换别人都气死了。”宋恩恩道。
“少赚一点而已，又不是亏了。”
定下人选，剧组正式开始准备拍摄，其他演员陆续进组。
剧组安排的酒店，演员都住在胡知川住的这家，距离近，档次也还不错，除了女主演觉得有点一般，自己添钱去住了远一点的五星，没有人有异议。
随着其他演员入住，胡知川明显感觉到，整座酒店的入住率都显著变高了，想必是其他人的粉丝。
在开拍前，胡知川领到了自己的剧本，紧张地开始背起剧本。
他比其他演员经验少太多，可能随便一个群演资历都能碾压他，那他在这种最基础的问题上就绝对不能出一点错误。
“明天有剧本围读，周四去拍定妆，然后下周三开始正式拍摄……”
胡知川在自己的手机日历上一一标注。
宋恩恩的消息也在此时到来。
“明天我们跟吴凯一辆车，”宋恩恩道，“你多跟他学学，态度好点，他脾气很好，会带你的。”
“吴凯？？！”胡知川震惊，“跟他一辆车？我吗？”
吴凯，就是男主李向阳的扮演者。
其实按照原著设定来说，吴凯的年纪稍微有那么一点大了，但他年龄略大却实在英俊，身材脸蛋保养得当，演技好黑料少，在业内口碑极好，最终还是定下让他来演男主。
女主的扮演者也并不是那种过分年轻的小姑娘，两人站在一起，不至于让观众觉得难受。
“这有什么的，节约成本嘛，坐一辆车很正常，人家吴凯都不介意。”
于是，一大早。
电梯从下往上接人，再从同一部电梯里出来，胡知川住的楼层低，他先进去，后面又来了两个其他演员，再往上五层楼，就到了吴凯那一层。
吴凯刚睡醒，眼皮还有一点点浮肿，凹陷在深深的眼眶中，眼神也有点暗，但是皮肤状态和体型体态，与三十左右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
他看见胡知川，眨了眨眼，然后露出了笑容：“小胡是吧，听说你是新人。”
“是的，吴老师好，到时候如果表现不好请尽情批评我！”胡知川连连鞠躬。
吴凯摆手：“我不能批评你的，你表现不好得张导批你，哈哈！”
说罢，他又笑着说：“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对手戏的时候教教你还可以的，不要嫌弃啊。”
“谢谢吴老师！吴老师太谦虚了。”
胡知川紧张得不行，努力说着客套话：“您已经是非常厉害的前辈了，和您合作是我的荣幸！”
吴凯不语，只是笑了笑。
楼下的七座mpv早已等候多时，吴凯和助理先上，胡知川和宋恩恩紧随其后。
上了车，吴凯和助理开始唠嗑。
“最近胃不舒服，我就不喝咖啡了，一会帮我点个热的燕麦奶，”吴凯说，“午饭晚饭也不要加辣。”
“好，其他的和平时一样对吧。”助理说。
“嗯，”吴凯点头，“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一会我留在那就行，你去酒店找个地方休息。”
“有点，我最近有点失眠……”
…………
胡知川在后排听着，心想吴凯真是和传说中的一样，一点架子都没有。
他们几个主要男角色和女配角从酒店坐车过来，女主演换去了更远一点的豪华酒店，反而比他们来得早些。
张导已经在等着，大家拿着剧本坐下。
胡知川觉得，这个剧组除了自己以外，大家本人和角色设定好像都没什么两样。
男主演吴凯，饰演角色李向阳，剧里是个热情直爽且仗义的人，因为心眼子少吃过不少亏，后期不再犯蠢了，但还是保持着一颗好人的初心。
这个吴凯嘛，不管是传闻还是刚刚所见，好像都是个热心好相处的人。
而女主演周一，饰演角色柳依然，剧里是个冷静沉稳有点不太合群的高材生，本人看起来也是清冷高傲，不太好相处。
“我们讨论一下对角色的理解，然后试读一下剧本。”
在张导和其他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各演员分别说了一下自己对于原著和剧本的研读，以及最终自己对角色的理解和如何演绎。
胡知川偷偷瞥了瞥其他演员和导演，都是不苟言笑，只有吴凯冲他笑了笑。
“别紧张，放轻松。”吴凯说。
为了后续宣发的花絮，虽然是剧本围读，周边还是放了一圈的摄像机。
素面朝天地面对镜头，还有板着个脸的演员前辈，胡知川在谈及他对张家晴的理解时，声音越来越小。
周一吐槽：“冬天哪来的蚊子。”
张导奇怪地问：“试镜的时候你不说得挺好的吗？照着那会的说就行了啊。”
因为原著是一本女主视角的小说，重大戏份都是属于女主的，所有演员之间的接触基本上也是以女主为中心。
试读剧本的时候，顶着镜头面对表情可以冻死十只蚊子的周一，轮到自己的戏份，胡知川感觉自己完全是硬着头皮演下去的。
周一微微蹙眉。
一段结束，张导问：“你们自己讨论一下，你们觉得怎么样？”
周一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觉得张家晴笑起来应该没这么……像个热情的房地产的销售。”
胡知川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会调整的。”
这时吴凯出来哈哈一笑，打圆场道：“咱们小胡第一次演戏啊，这是太紧张了吧。”
张导也说：“是，是，我看小胡也不是科班出来的，心态确实差一点，你要放宽心啊。”
胡知川露出感激的表情，周一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不过他觉得周一大概挺讨厌他，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考虑到他是新人，张导开小灶，这几天都会给他单独多讲些戏。
剧本大致过完，一是要给他们演员做好各个时期的妆造定妆，二是要剧组确认好灯光和场景，接下来就是赶紧正式开拍。
一行人到了剧组，妆造组也准备到位。
分给胡知川的化妆师很年轻，看着很活泼，还在拍粉呢，嘴巴上已经开始聊了：“你皮肤真好呀！用什么护肤品？会做项目吗？”
“我前段时间做了个光子……”胡知川老实交代，“护肤品的话，公司有品牌方给其他艺人的产品，经纪人给我拿了一点，我就用那个。”
“那你天生皮肤好咯，很多人做好多好多项目都没有你这个皮肤的。”
年轻化妆师边化，边夸着胡知川的外貌。
“你这个眉毛真好画，一点儿不用修的。”
“你这个眼睛也漂亮，眼睛好大呀，大眼睛是不是看得更清楚一点？”
“真好，还好给我分配你，其实我也刚做这一行呢，要不是给你这么好看的人化妆，给其他人化了，我都怕我出错哈哈。”
胡知川听着心里毛毛的，其他演员都在呢，她当面用这种说话方式夸自己，万一被别人解读成贬低其他人怎么办。
不过，感觉这个剧组人都挺好的，应该不会想这么多吧。
想了想，胡知川笑了，客气地回应：“我是第一次拍戏呢，有你这么夸我，我都不紧张了。”
“哎呀，那我太开心啦。”
小姑娘笑得眼睛眯一条缝，她长得饱满又健康，看起来很有力气，笑起来的时候也让人心情很好。
她说：“你叫我丽丽吧，工作的时候大家都这么喊我。”
张家晴这个角色的造型其实比较少，基本上都是偏休闲的商务风格，板正的无领或西装领外套配圆领内搭，色彩低调。
不过丽丽掏出几个有趣的领带夹和小胸针，供他挑选。
“我看这个角色开的车颜色很亮，加几个显眼的小配饰应该比较合适？”
胡知川想了想，挑了一个红色的小月亮领带夹。
从化妆间一出来，宋恩恩微微抬了抬眉毛，把他上下扫视了一遍。
无领西装收一点腰，版型很利索，不带一点多余的褶皱，衬得人极其修长。
胡知川画上淡妆，他画了眼妆的时候嫌化妆品不舒服，眼皮会习惯性向下垂一点，睫毛轻轻地扫在下眼睑上，看起来十分斯文，很合人设。
“不错啊，等你有钱了把你那些便宜衣服都扔了吧。”宋恩恩评价道。
人靠衣服马靠鞍，胡知川平时穿着便宜快销衣服，打扮水平只到画眉毛，能看出还蛮帅的，这样一打扮可以说是帅得眼前一亮。
“……借你吉言。”胡知川不好意思地搓搓手，他怕摸脑袋把刚做好造型的头发揉乱了。
走到拍摄区的时候，宋恩恩也跟在旁边，用手机拍了一点其他视角的花絮，用来给演员本人做宣传。
胡知川是新人，不太懂怎么在镜头前表现自己，却没人对他不耐烦，都是和和气气的，几个工作人员还在摄影旁边比划动作，教他手往哪放，腿往哪摆。
因为要把剧里会出现的所有妆造都敲定好，拍完一套就得换下一套，丽丽作为化妆师也跟在演员旁边，随时准备补妆和做妆容调整。
胡知川走来走去的时候环顾一周，除了负责了自己妆造的人以外，还听见有一些不认识的工作人员在看他，甚至还有人小声说着“好帅啊”。
他那时才注意到，他几乎是剧组一圈人视线的焦点。
胡知川不擅长打扮，平时穿得挺土，没有人想到他打扮完能这么惊艳，只要手头没有活的人，多多少少都会转过头来看他一眼。
他害臊得手都要搓成苍蝇了。
妆造组几位工作人员察觉到他似乎很害羞，也大声说着“好帅好帅啊”，周围几人一起笑得前仰后合。
“是你们化得好……”
胡知川又不能乱动，仰着脖子伸着胳膊让人家摆弄，又不好意思，只能机械般地说：“上学的时候没什么人夸我的……”
哪怕是对他似乎不满的女主演周一，路过他的时候也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指了指他的耳朵：“这套加个素一点的耳夹吧。”
负责服装的工作人员诚惶诚恐，连连答应。
哪怕胡知川这个被打扮的人一句话也没说过，他们也非常迅速地执行了这项建议。
加一个玫瑰金的素耳夹效果出奇的好，反正他也不吃亏，胡知川决定顺着剧组其他工作人员的态度来审时度势，对周一的审美能力表示赞叹和感谢。
张导在摄像机旁打趣他：“反派这么帅啊，到时候观众都不恨你了怎么办！”
相同的工作持续几日，都是化妆换衣服梳头，有的造型被导演砍掉，有的足够惊艳就被留下，最后定下的只有那么几套。
随着连轴转的结束，他和其他几个艺人的定妆部分拍摄结束，丽丽等工作人员也完成了这周的任务。
她们几人踌躇了一下，似乎商量了几句，还是走到他面前来问：“胡老师你好好看呀，我们可以留张照片吗？”
胡知川受宠若惊，连忙答应：“当然可以。”
她们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拍立得来，正左顾右盼，不知道抓谁来举相机，宋恩恩看到这边的动静，主动举手：“我来帮你们拍吧。”
于是，随着咔嚓一声，胡知川留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张拍立得。
几个年轻女孩笑得很开心，好像和他这样戴上口罩这是谁啊摘下口罩这是谁啊的艺人合照也值得纪念。
其他几位在片场里拥有接近于导演权利的大明星，身边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清，或许有几束视线向他这边投来，但没人注意。
那时他以为是新人时期大家都不懂权力的重要性，同样的一批人在不同的时间相遇，也会创造出不同的经历，后来才知道剧组的层级分明，工作人员来和演员玩乐算一种僭越。
丽丽从旁边顺来一支笔：“胡老师，能签个名吗？想留个纪念。”
胡知川赶紧上前接过，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并向对方道谢。
他其实向往过拍立得这个东西的，相机也不太贵，可惜相纸简直贵得离谱，想来买回家也不舍得拍照，最终选择放弃。
但是毫无名气，平庸得像根头发丝的他，原来有萍水相逢的人愿意花六块钱留下一张和他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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