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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男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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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门口，孟悸透过车窗玻璃，看着眼前“盛凌”两个字眯了眯眼睛，“你们家还有学校产业？”
肖缚说：“钱赚得多，就得施点恩惠，免得有人不知死活地眼红。”
“那你真要带我上学？”孟悸低头扯了扯身上的白衬衫和牛仔裤，他从来没穿得这么正经过。本来出门的时候他选的是一套绸制墨色西装，宽松休闲，配一条小海蓝宝项链，却因为衣领开得有点低，又不穿里衬，而被肖缚评价为“品味低俗浮夸”和“伤风败俗”，只将一套普通的衬衫牛仔裤丢给他。
他又不是没钱没好衣服，不明白为什么要穿那么低调。就算他以前上不了台面做小情人，出门也是从头精致到脚的，每一根发丝都要在最合适的位置。低调的人他做不来，他性格就这样，又当情人又演朴素这事儿他干不来，也用不着给自己立个家暴的爹生病的妈没钱读书的妹妹和卖身的他的清纯人设。
这白衬衫穿上他是真不习惯，虽然衣服还是不便宜，和他那西装差不多的价格，但风格和他隔着十万八千里。看着镜子里的人，他总觉得里头是个演员，演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会抱着一本书去图书馆，因为有些体弱所以体育课总是请假，但成绩很好，长得干净乖巧，所以会有女孩子脸红着对他递情书的情节。
“这都不像我。”
肖缚在他背后注视着他，“这就是你，是你本来应该有的样子。”
“什么叫本来的样子？”
“一个二十来岁小男生该有的样子。如果你愿意忘掉过去，过正常生活，你可以一直这样，做你这个年纪应该做的事情，过普通的人生。”
孟悸突然觉得又要当表子又要立牌坊的人是肖缚。
不过他没敢说，只望着车外的学校大门：“我们进去吗？”
“嗯，下车。”
肖缚让手下把车开走，只留下他和孟悸两个人。
孟悸多嘴问了一句：“你不怕我跑？”
肖缚反问：“你跑得掉吗？”
“也……是。”孟悸也觉得自己问的问题蠢。他这细胳膊细腿，多久没出门了，跑十步能喘三回，而且还在人家的地界，搞不好十米开外埋伏着好几个人在暗中跟着他们，确实没啥能跑的机会。
这学校风格倒没有盛家那股子夸张高傲劲儿，处处一股文化气息，没有近几年新建学校的浓浓批发般的科技感，反而有种百年老校的历史厚重味，感觉这儿能沉淀出几十个作家和几十个科学家。
“前面的小心！”
孟悸转头，一个戴着耳机的男孩滑着滑板从他旁边路过，正朝他不好意思地笑，滑板带起的风吹起他的白衬衫衣角，身后香樟树叶沙沙，女孩们肆意聊着大声笑着，书本翻动到最后一页，所有声息席卷向他，孟悸突然感受一种新鲜的从未感受过的生命力，那种心情像是一颗种子发了芽。
“好欢乐。”孟悸好奇地打量着周围。不远处有一对情侣牵着手打闹，孟悸也直勾勾地看：“他们在谈恋爱。”
至此，肖缚的耳朵开始被孟悸各种问题充满。
“哇，这地方闻起来好香，这是什么地方？”
“食堂。”
“食堂，我们可以吃吗？”
“要刷饭卡。”
“你没有吗？”
“没有。”
“你一个大老板连饭卡都没有！”
“……”
“这个地方怎么修得像个鸡蛋。”
“这是图书馆。”
“这里呢？”
“宿舍。”
“这儿呢？”
“教学楼。”
“哇，这操场好大，那边有人在打篮球，我们去看看！”
孟悸拉住在后头慢悠悠走着的肖缚往操场边小跑而去，或许是同龄人荷尔蒙的相互作用，孟悸突然也觉得脚步轻盈，想跑起来想飞起来。
在阳光下，在铁丝网边，孟悸雀跃地看向球场挥洒汗水的少年，学着周围的观众热情地给他们加油，鼓掌鼓得啪啪响。
一阵夏风吹来，吹动遮挡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下，孟悸头发也被吹得乱七八糟往后飞着，他朝着球场挥手又转过来笑：“他们进球了！”他笑得眉眼弯弯，脸颊泛着水蜜桃般粉嫩的光泽，白衬衫也被吹得扬起，八颗牙齿的笑容比阳光都明媚，肖缚有些晃神。
这一刻，孟悸不再是一只被长久圈养的金丝雀，和那些校园里，边拍着篮球边说着“下课等我一起走”的男孩们没什么两样，一样鲜活青春。
眼见肖缚出了神，孟悸干脆踮起脚，仰着脑袋看着他，满面春风地问：“你在看什么？都出神了。”
他伸手拽住肖缚往前面跑，宽阔的路上，他彻底解放大笑着，任由风吹凉他的大牙，吹乱他精心打理的发型，将他吹野。
“这就是学校的生活吗！”
“太有意思啦！”
直到跑到教学楼里某间教室外，孟悸才停下，“我要去听课！”说着就丢掉肖缚的手，偷偷从后门进去。里面戴着眼镜的年轻教授正讲着叔本华和尼采，讲着生命、爱、欲望。下面的人或窃窃私语，或打着瞌睡，也有人认真地做着笔记。
孟悸在最后一排坐下，旁边的男同学正在认真做着笔记，探头去看，对方笔记本上没有写老师嘴里的哲学，却写着“谢上予”三个字，他不免好奇：“同学，谢上予是谁啊？”
而那位男同学将自己笔记哗地一声盖上，脸微微发红，偏过头去，声音低到听不见：“别乱说！”
或许是盖本子的声音太大，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打瞌睡的也不困了，都偏着脑袋看向他们。
而大家在看见孟悸的脸蛋后甚至爆发了一阵窃窃私语，“哇去，这小帅哥谁啊？”，“他好帅！朕在后宫中从未见过此人！”，“这是隔壁表演专业的新生？？”“等会儿去要个微信！！”
孟悸眨眼，自己好像给人家惹麻烦了，想回过头求救，却看见肖缚就抱着手，头靠在门框，一脸看热闹，没打算过来。
而这场小骚乱里，台上的年轻教授只是温柔笑笑，手指敲了敲桌子：“万桥同学，请你起来说一说，自由意志和决定论的关系。”
旁边的男孩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着。他没回答出来，但老师也没怪他，说了答案后，就下了课。
人群瞬间散去，下课的人潮中，几个女孩上来找孟悸要微信，不过孟悸摆摆手：“我没手机。”
几个女孩明显不相信：“同学，你这拒绝理由也太扯了。”
“我真的没有。”孟悸很无辜。
几个女孩吐槽着走了。
孟悸撇撇嘴，转头找那男孩说话：“不好意思啊，我好像打扰到你了。”
“没事。”那男孩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而台上的那位年轻教授却走了过来，看着那男孩：“这是你新交的朋友吗？”
男孩摇头：“不认识。”
“这样啊。同学，我看你眼生，你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孟悸非常诚实地点了点头：“我是来参观的。”
“那祝你这次参观有收获。”教授对着男孩伸出手，“我们回家吧。”
男孩紧张兮兮地瞄了孟悸一眼：“你干嘛！在学校不要这样。”
“我想牵我男朋友，不过分吧。”教授笑眯眯的。
“乱说！”男孩站起来，气鼓鼓拍掉他的手。
孟悸一直以来都被灌输着男人可以和男人在一起，所以对他们的关系并不意外，但还是对“男朋友”三个字产生一些莫名的悸动。
好新鲜的词语。他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这个词。“男朋友”这三个字对于“小情人”来说，似乎显得更加公平、互相尊重和有营养。好像两个人要有感情，才能成为男朋友，而小情人，只需利益。那种关系，是不是才是正常的关系？
孟悸看着两个人说笑着离开的背影，有些出神。身后叽叽喳喳的闹声却又将他思绪拉了回来。
原来是刚刚那群没要到孟悸微信的女孩们转头看见肖缚，惊呼原来帅哥后还有一个更帅的大帅哥，此刻正围着肖缚一阵欢声笑语。
肖缚难得地没垮着脸赶人，只是高冷地站在原地，任由女孩们围着他。
“学长，你是哪个专业的啊？”
“帅哥加个微信！”
“学长你有女朋友吗？”
“学长你毕业了吗？”
孟悸皱起了眉头，屁股一蹬，就冲了出去，双臂展开以母鸡护小鸡的姿势挡在肖缚面前，义正词严：“不好意思，这是我男朋友！”最后三个字，孟悸甚至还特地加重了语气。
那一堆女孩先是愣了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互相望着，疯狂尖叫，以一种磕到了磕到了的状态兴奋离场。
孟悸看到人走，刚松口气，耳后却传来幽幽一句。
“男，朋，友？”
孟悸眨巴眼，转头，理直气壮：“不用谢我，我帮你解围。”
“你说什么？”
“什么什么，帮你解围！”
